阁中手执书卷的年轻人抬眼望了望天色，淡淡的紫檀味道萦绕满室，郁檀笑起应下，“是。”
落芙自那冷宫回来后突然有些便得寡言，昨日愣了几个时辰却也绝口不提其他事情，郁檀合上书卷，“前些日子教的太簇律，落芙可是把握好了气息？”
那窗下的人依旧是精致不掩绝色的兰妆，微微笑起摆弄那笛子，“哥哥若肯示范一二，怕是这调子就通了。”
白衣起身走过来，却是拿了自己的竹笛，看着落芙好似昨夜睡得并不安稳，郁檀一时蹙眉有些心疼，“好好地眼睛里都带了疲累，该传御医过来看看，怎么心神不宁的？”
见她一个劲地摇首说着自己无事，郁檀覆手在妹妹手上，细细地抚蹭自己为她特意磨制的玉笛，“很是趁手？”
“能得太子躬亲所做的笛子，自然很是喜欢。”她笑起来顺势俯在兄长怀中，“东宫近日事情也多了，哥哥若是当真繁忙，便不用陪着我的。”
郁檀慢慢将她长发拢好，“傻丫头，再重要的家国事……也终究不比我的落芙珍贵。”
他总觉得这般平淡无忧真心实意地陪伴她才能找回一丝自己存在的影子。
青灰地上拉开两人相拥的景象，郁檀不喜那杏黄的太子尊贵之相，他总觉得换上朝服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跪在佛前不断发誓要报仇要牢牢握紧一切权势的自己是梦……还是这般拥抱她的姿态才是真的荒梦一场？
落芙经历了那些被强行遮掩过去的事情，突然便发现很多细枝末节的感情并不简单，她总觉得哥哥有时拥着自己竟似那溺水的人一般。
努力地握紧了一些什么，强硬而霸道的感情。
她慢慢地抚过郁檀有些颤抖的脊背，“哥哥，什么事情都没关系，我们还能在一起……便没什么，对不对？”
郁檀只是颔首，却突然又觉出了什么，旖旎的天光带了些阴霾，虽是过了季的日子里郁国皇城也飘摇而起的淡淡花香，夹杂了脂粉和繁奢的味道。
同样压抑。
他放松异常地微笑，一如往日包容，“当真没事，许是的确江陵的事情有些烦扰，哥哥也走了神……”说着便横笛唇畔，“太簇调可是有些起伏，落芙要记好控制了气息，心若不静……”
三两清歌顿起，又是那般掩藏了宏远而盛世景象的宫调铺陈开去，这般清淡的影子总有些不一样的气势，虽是贵为太子，郁檀却总有些苍白而凉薄的面色，优雅无双，但却又总是让人觉得并不弱势。
就如同这笛音，是落芙自幼起便日日听着的，六七岁的时候同榻而食，哥哥明明也还年少，却从来都是保护者的姿态，哪怕是温热的汤食也需得他好好地吹散了亲自喂给她，落芙才会乖乖地听话。
绣娘都说过的，“小主子可是只听兄长的话，我们下人劝上千百遍都无用。那哥哥若说什么不好，不要乱跑，小主子可便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