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梅花点枝，满满地开成了海。
“太子该是喜好音律之人，云染自幼也练得弦音，只是比不上太子造诣。”
“你……会弹琴？”郁檀终究有了些触动开口问了句话。
云染笑起，“三弦琴太子可听过？”见得那面若茶花一般的男子摇首，她有些少女得意，却又更加是认真模样，“三弦琴乃是我师傅早年改良而成，云染自幼练习，比起常律，却也更有些幽然之境，太子若有空，我可将琴从家中取来。”
郁檀也觉出了这女子不比自己原先所想，他笑了笑开口，“云染小姐果真同司马很像，倒显得是我放不开了些。”
魏云染终究从他眼中望出了一些尘烟颜色，终究是真实地看着自己了，她很是高兴地便也说起了，“太子笛音满城皆知，清歌蔓越，极是清雅无双，而据云染所知，笛音最最讲究运气和指法，气通圆润不偏不倚才可使音至清至雅，我旧年也曾有研习，却自觉总差了些，今日……”她微微有些退让，却仍旧是咬了唇一口气说出来，“今日……不知云染可能有这个荣幸听闻太子吹笛？”
落芙原是远远地听了一语，忽地便止了脚步转身而去。
一直走得远了，却还能听见那熟悉的宫调，分明便是那一只竹笛所有的音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给别人吹笛呢。
她此刻见得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却还不见兄长返回东宫，一时更加莫名地紧了手下，秋儿只觉得这一次主子是不悦了，想着该劝劝，却忽然听见落芙开了口，“什么算作是嫉妒？”
那丫头想了一刻，记起了宫里流传过华妃善妒的故事，说她自己生不出皇子来，见得一个出身卑微的玉夫人都诞下了皇子，那女人终究心生嫉恨，铸下大错，于是秋儿便答了句，“得不到，却想要，便该是嫉妒吧。”
落芙若有所思，“但拥有的，不愿失去，这又算什么呢……”
很多年后她独对澜沧江水再回想当日痴傻的自己，会突然觉得眼底干涩。
再涌不出泪的。
她用了很多年才明白，曾经拥有的，牢牢地握紧不愿失去，这样疯狂而又兀自以为美好的感情才是一切仇恨的根源。
年少的自己不懂，很多年后也许她坐于金銮殿上却冷眼旁观着别人的悲喜，给了自己当年一个答案。
而此刻的秋儿同样想不明白，却只笑着摇头，“主子别乱想，哪有这样说的，太子是公主的亲哥哥，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公主的。”
“鸡栖于埘，君子勿劳，人定，酉时——”
落芙忽然不再等，望那宫门前去，秋儿急急地跟着，却看着不顾守卫阻拦只跑登上了长长的石阶。
那是曾经她生辰举国同庆的地方，极高，更是到了入夜时分不会有人来。
一时惊呼连连，秋儿急急地追着，却发现公主跑得极快竟不肯回头，漫长的裙摆拖曳在风里，恍惚了皇城旖旎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