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时,雪儿终于缓缓醒转,忆起昨夜吐得胃抽筋,不免心慌意乱,一惊起身,额上全是冷汗……
守夜的小宫女见她已醒,忙唤人进来伺候她更衣梳洗,又叫人端来了汤药跟早膳……
雪儿揉了揉仍是疲倦的双眼,接过了药盏,趁热将药喝了……
又接过锦帕拭去唇边的药汁,心忧如焚地问那小宫女,“昨夜太医怎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安好?”
那小宫女一边扶她下榻更衣,一边回道,“娘娘放心,院判大人说了,小皇子安好无恙!只是娘娘身子弱,要多用些滋补品才行!”
雪儿仔细地听着,也忘了去问,为什么天没亮便要她梳洗打扮,只极是配合地匆匆换好衣裳,坐到了铜镜前,任由他们将青丝高高绾起,簪上一枚枚晶光熠熠,宝光流转的珠花步摇……
那小宫女又在她苍白的脸上施了薄薄的胭脂,巧妙地将憔悴掩去……
雪儿耐心地等他们侍候完梳妆,便急急地在小桌前坐下,连吃了两盏燕窝粥,又吃了好些雪花酥、芙蓉饼、如意卷……
那小宫女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提醒她,“娘娘,你一向胃口不好,吃得甚少,这会儿猛来吃,容易伤胃……”
雪儿听了,只是一笑,“没关系,我尽量吃慢些就行了,若不吃,我担心会饿着孩子,也担心将来生产会没力气……”
“可是娘娘,即便吃成了胖子也未必就好生养孩子!”
那小宫女天真地微笑,“奴婢进宫前,嫂子正值临盆,却因平日吃得太多,身形过于庞大臃肿,整整在榻上痛了一个晚上,孩子都没能生下来!”
“那后来呢?”雪儿听着心惊,不免追问。
那小宫女歪头一笑,“后来总算上天垂怜,孩子平安落地,真真是又白又胖,那小小的手臂跟粉莲藕似的,哥哥乐得嘴都合不拢呢!”
“又白又胖?”
雪儿也笑了,“我就说了,一定要多吃,即便生产时辛苦些,但只有孩子好,便都无所谓了……”
她说着,又高兴地拉过那小宫女的手,只道,“你再给我说说,你嫂子平日都吃些什么滋补品,我让膳房也给我做了来!”
那小宫女笑吟吟道,“娘娘倒真会说笑!似奴婢那样的穷门穷户,哪有多余的银子买什么滋补品,嫂子有孕时,胃口特别大,也只是每日多吃些粗粮杂面这些jian价食物,偶尔想喝碗rou汤,也是不能够的……”
雪儿倒听得极为认真,转瞬却有些失神……
她想,若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她倒不介意此刻身处贫寒人家,只能以粗粮杂面充饥……
真的,她一点也不介意……
半晌,她又想起件民间习俗,不由笑了起来,“我听闻在民间,孩子出生要穿百家衣才会健健康康的,是真的吗?”
那小宫女含笑点头,“当然是真的,在奴婢家乡,每有孩子出生,都要向各家讨来零碎布帛缝成百家衣,以保孩子长命百岁,健健康康!不如,娘娘也试试,给小皇子缝件百家衣!”
一旁另有宫女听了,禁不住笑着凑趣,“娘娘可别听她胡说!百家衣固然是好的,但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倒有几分像街上花子的补丁衣,哪有金尊玉贵的皇子穿那样的衣裳!”
这话一出,雪儿脑中不由幻想着,那白白胖胖的小人儿,穿着花花绿绿的百家衣,甜甜地唤着她“娘亲”……
她的心瞬间甜得像浸了蜜,柔软到了极点,脸上也晕开了一抹绚美如春花的笑容……
郁三少刚走至殿门口便看到了这美得令他怦然心动的一笑,不禁怔在了当场……
此刻,时光凝定……
他眼里只有他的雪儿,他此生唯一爱的女人,就连一众奴才叩跪请安的声音也全然听不到……
直到雪儿收回了笑,收回了神,也朝他跪了下去,他才猛然醒了过来,心情骤然大好,扬声问道,“方才是谁逗娘娘笑了?”
雪儿伏跪在地,并未看见他的表情,只深恐是自己又惹了事,于是忙抬眸望向他,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皇上恕罪,是臣妾自己一时好奇,命他们说了些民间习俗,与他们无关,都是臣妾的错!”
郁三少温柔一笑,扶她起身,在她耳边道,“怎么又自称‘臣妾’了,你是朕最心爱的雪儿,每回一听你的名字,朕心都化成了水,往后你只以名字自称就是了……”
“雪儿遵命……”
她极乖巧地应声,丝毫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郁三少握了她的手,又道,“你放心,朕不是要问罪,而是大行赏赐!”
他这话一出,方才那小宫女忙不迭道,“回皇上,先前是奴婢陪娘娘说了会儿话,娘娘一时高兴,胃口也好了许多呢!”
这的确是个伶俐讨喜的聪明丫头!
一句话令得郁三少心情更加的好,大笑道,“今天你侍候得好,一会儿让李全带你去领赏,朕要重重地赏你!”
李全忙在旁提醒那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