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随那名公安警察走出看守所的那道铁门槛,冬日的暖阳便直射在她的身上,明明是那么温暖的光芒,却照不进她的心底,她的心底仍然是一片冰凉,凉到了骨髓里。
她眯着眼睛,瞳仁缩成了针芒般大小,她本以为那名公安警察会给她带上手铐,把她带向开往西昌边境装满囚犯的车辆,然而,她意料错了,她居然看到那名警察向一个男人走去,那个凝立在看守所转角处的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孙莆华,他是来给她送别的吗?
只见那名身材高大粗壮的警察不知道低头与孙秘书说了什么?孙秘书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那名警察转身离开了,而孙秘书则迈步向她走来了,来到她面前,一脸笑吟吟地对媚嫣说。
“沈小姐,你气色不错。”
媚嫣没有说话,只是傻傻地笑了。
“沈小姐,秦市长想见你一面。”
孙秘书的眸光看向了那一条林荫小道,媚嫣顺着他的眸光望过去,便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兰博停靠了林荫小道的路边,公路上,行人的身影寥寥无己,透过变色的玻璃车窗,她好象看到了一个优美的侧影,他想见她,然而,却不敢下车来,他只能躲在那辆白色的兰博里,甚至于连自己的坐骑都不敢开,还选择了那么幽静的地方,是怕自己堂堂市长之尊来看望一个杀人犯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她们的爱情只能埋藏在世俗的眼光之下,只能埋藏在灿烂阳光之下,不被世俗所容,黑暗将永远把她们尘封,即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即然如此,又何必在苦苦纠缠?安安没有了,她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因为,从此后,她的心将尘尘冰封。
她冷哼一声,没有移动脚步,并不象孙秘书所想,沈媚嫣听到市长想见她,必然会高兴的又叫又跳,毕竟三天的劳狱之灾,她在里面必定受了一些苦,许多的犯人一旦跨入监狱的那道门槛,都感觉生不如死,束缚自由的日子是地狱的煎熬。
见媚嫣不为所动,孙秘书好生失望,不过,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低低地又道。
“沈小姐,市长为你做了很多,你进去的这两天,他也不好过。”因为,孙秘书看到他上班,有时也是魂不守舍,一脸傍徨负疚,孙秘书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没能好好保护沈媚嫣,没能好好地保护他的儿子,让她们死得死,伤得伤,你说,如果五年前,与市长结婚的女人是沈小姐的话,他们与安安一家三口将是多么温馨的画卷!但,人世许多的事情总是造化弄人。
偏偏她们在最初的时光里错过了,偏偏她们在茫茫人海里匆匆相见却失之交臂。
“请代你我转告他,不必再为我做什么?”她的话冷冷清清的,一脸的淡然,象是看尽人世一切的沧桑,语调充满着让自己自生自灭的味道。
“沈小姐,你不能这么对秦市长?发生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你要知道被转入西昌监狱服刑后,那里不是h市的地盘,秦市长即是有心帮你,也没有办法,他为此昨天晚上整整一夜没睡,你就体贴一下他的这份心情,也好让我交个好差。”
“好。”媚嫣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想再为难他,她知道孙秘书只不过是秦冥修身边的一个狗腿罢了,如果她不过去,那么,孙秘书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她在市办公厅也工作了一段时日,看领导的脸色行事,摸清他的喜怒哀乐,只是小公服员们的一条生存法则而已。
见她答应了,孙秘书喜出望外,他赶紧让开身子,替这位姑奶奶让路,如果她过去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秦市长为了他没有把安安与骨髓相符,据有血缘关系的事情告诉他,直到现在还对他不冷不热的,除了有事要吩咐他外,根本不会给他说其它的话,他渐渐失去了秦市长对他的信任,而他现在却正在努力地弥补,媚嫣抬头看了眼那辆白色的兰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兰博踱了过去。
孙秘书满脸堆着笑,象一只哈巴狗一样打开了兰博后排的车门,媚嫣低垂着头,坐了进去,而那车门便缓缓地关上了,车厢里开着空调,温度刚刚的好,不冷也不热,然而,她却闻到了一股香烟味,开空调抽烟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习惯,那浓烈的烟味把空气都污染了,媚嫣吸了一口气,却被那股浓烈的烟味呛到了,她咳嗽着,连眼泪都险些掉了出来。
坐在她身侧的秦市长赶紧拧灭了烟蒂,摇开了车窗,扔出指尖的烟蒂,然后,急忙拍着她的背,终于,她停止了咳嗽,她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半开的车窗掺进来一股冷风,让空气杀那凝结着一层玄冰。
“孙秘书说你想见我,有事吗?”她的语气淡淡的,很是机械化地打破了两人间的缄默。
秦市长沉邃的眸光里载满了柔情,他定定的眸光落在了媚嫣白净的脸孔上,当发现她的下巴变得比以前更尖时,一股怜惜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痴痴地抬起手,正欲想抚摸一下那张魂牵梦萦的玉容,媚嫣却别开了脸,秦市长脸色一怔,眸光变得黯淡,从修长指尖上滑过的风是那么冷,那么凉。
“十点过后,h市看守所的警员就会把你送上开往西昌监狱的囚车。”
“那边是地垂汉族与彝族、白族等少数民族边界,那边的形势很复杂,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之内……”
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清楚地告诉她,过去以后,得靠她自己,希望她在监狱里的这三年里好好进行改造吗?他是想说他再也帮不了她的忙了吗?然而,她不知道,至如至终,她都不希望他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