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修看着脚下光滑的地板向后退去,两人拖着他往外走。出来这间巨大的房子,外边还有一间。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巨大的卧室!毕修无力再抬起头,只得听这两人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不知道,这些人所谓的“规矩”究竟是什么?大约就是献祭过程中,一套礼仪吗?
难道以前被杀的人,都是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自杀的?
毕修的脑子不能再考虑这么多了,他的头颅终于向地面沉落下去。
“算他倒霉。”一人继续说道。
“以前还没出现过这种事儿呢。”另一人接口,“这货倒算个奇人。”
“奇人也是人牲。”毕修在半昏迷中听到一句他平生听到的最实在的话。
“按规矩,不必动手,他自己把自己了断。这一次,难道还要镇上费个事儿啊?”
“没关系。这小子耐磨。到时候逗着玩儿说不定挺有乐子。”
“不知道到时候,处理这小子的刽子手会是谁呢?”
…………
一盆冷水泼在毕修脸上,他打个冷战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一个黑衣的镇民,正拎着一个水桶从梯子上走下去。毕修打个喷嚏,浑身湿透,连头发都在滴水。这股冷意渗入肌肤,直透入心底。水滴又顺着脊髓神经一直渗入大脑,毕修激灵灵连打几个冷战,果实留给他的最后一点麻醉效果,也因为这几桶冷水的刺激而消失了。他彻底清醒了,但是正因为清醒,他对痛苦的感受也更加清晰了。
也许,我应该后悔……毕修一边又打几个喷嚏,一边悲催地想着。
因为他的视力也已经恢复了。剧烈的疼痛,像灼热的小锤,分秒不停地敲击他的左右两边太阳穴。身上所有的旧伤也都针刺一般疼痛,使毕修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想蜷曲起身体。但是他无法做到。他费力地转动脖子,看到自己手脚和躯干都被浸过油的粗棕绳,捆束在木头扎成的十字架上。毕修的脚下,是堆积得整整齐齐的柴堆!
毕修胆子再大,此时也不禁吓得魂灵儿直飞出天灵盖。他上大学时,有一段时间为了采风,跟随导师上过西藏。青藏高原地广人稀,几天不见人烟也是常事。他们就借宿在一家藏民的帐篷里过夜。夜晚,在一家喝青稞酒事,主人告诉他们,藏区在解放前有一种残酷的仪式。这种仪式是专门供奉残暴嗜杀的女神的。仪式就是先堆一个柴堆,柴堆里混合各种香料,香油,贡品等各种物品,还要有活人的眼珠若干,活人的头盖骨若干,活人的肠子若干,活人的人皮……毕修对这种风俗早有耳闻,当下听那牧民细细道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一切不可思议中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血腥的祭品,不需要强行摘取!自然有虔诚的信徒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性命奉献给神佛。毕修一直闹不明白:那么嗜血的神佛,人们到底指望它们给点什么呢?还是纯粹是出于对冥冥之中自然之力的畏惧,转化为了神明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