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看着自己的指头,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这电灯恐怕早就不能亮了,何况这里明摆着没有供电设备。
除了在桌子上的木椅上坐着的那具尸体,在墙根也有几具尸体,或躺或坐,都是早就化作木乃伊状的干尸。身上的衣服早就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颜色却还依稀可以分辨。李正认得这正是建国初期的公安人员制服。
这几名□□,怎么会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李正仔细地挨个查看这些尸体,有的是被子弹击中的,有的是被尖锐利器刺伤的,而且伤势都十分严重。看来,凶手极为凶狠,一上来就打算置人于死地。而且,凶手也做到了。这些尸体被放置在这个地方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他们临终的姿势,没有被任何人移动过。
毕修走到那具坐在办公桌前的尸体旁边,看到那具尸体一支枯枝一样的手,还搭在桌子上的一本陈旧的本子上。本子旁边,放着一把旧钢笔。毕修凑着煤油灯的光线看看,本子上的字迹,虽然已经被发黑发黄的纸质给淹没,但是还勉强能够看出来。
八月十二日
我奉市局命令,带领小分队到小儿村这一带了解情况。根据当地村民反映,近半年来,他们时常在夜间听到附近有吹吹打打喜庆的声音。但是出门后,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上级命令我到当地调查情况,以排除特务潜伏的可能。
八月十五日
很多村子的人都已经走了。因为有村民开始到所里反应,自己家的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影子。案情始终没有进展,人口却还在无故失踪。这一带,越来越危险了……
八月十七日
我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些人……他们看起来比附近村庄上正遭受饥饿威胁的村民们更可怕……可是看他们的衣服,又不像是出来逃荒的。尤其是这些人抬的花轿,华丽得比解放前地主老财娶亲的依仗还排场。
但是那绝不是娶亲的,倒像某种宗教仪式的□□。
八月十八日
凌晨。外面全是火光。昨天天黑时,我才带着人回来,大宅院那么多人突然来临又突然失踪,让我这个从部队下来的老兵,感到事情极不寻常。我决定向市局请求增援,进一步查清大宅院原来主人的去向……
半夜里我突然被惊醒,立刻去喊醒全部人员。但是已经迟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亮起了火光……电话摇不通,我想线路已经被割断了……
太晚了。在激烈的交火中,我救下了一个中了一枪的孩子,她似乎不会死……我把她抱进派出所,孩子告诉我,我们受骗了,这一带的人早就全都被杀了。那些所谓的村民,根本不是原来的村民,即使是,也跟以前的样子不同了!至于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她独自去外面摘果子充饥,回到村里,发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一群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占领了整个村子。他们跟那送亲的队伍是一伙儿的。那送亲的轿子里,也不知坐的是人,还是神像。不过,自从这些人占领了整个地区之后,他们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把小姑娘抱下防空洞的地道。整个村子情形诡异,究竟暗中已经失去控制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一个孩子,独自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活下来,还能提供那么多情况给我,已经很不容易,暂且我也没时间去分析情报的真假。暴徒们进攻十分疯狂,我们的弹药不足,又和市局彻底失去联系。同来的二十多个同志,只剩下五个人还能战斗,也都挂了彩。我自己也受了重伤,恐怕生还无望。我安排还能动的同志想办法突围,我带着两个人在这里掩护他们。可是坚守一天,我身边仅剩的几位同志也先后牺牲。我知道我们恐怕等不到增援了。我带着伤员暂时隐藏到地下道。最后一名同志匆匆伪装了密室的通口。然后,我听到他又重新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