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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2)

胡建明控制不住自己,像沉寂百年没有动静的火山,突然间迸发强烈的感情之火,胡建明抖动着,把叶慧群手机放下,一路跌跌撞撞走下楼梯,胡建明思绪杂乱不堪,不敢想象会与丢失很多年联系的旧爱相逢在曾经相爱却无法相许的地方。胡建明来到一家理发店,趴在镜子前,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模样,越看越觉得现在的自己丑陋不堪,越看越不敢再见叶慧群。

“理发吗?”

“我要理发。”胡建明摸了摸已经刮过的下巴,对着理发师说:“我还要刮胡子,刮胡子。”

胡建明结束理发、刮胡子等等形象工程之后,又去附近的服装店挑了件洋气十足的西服,在店员夸大其词的吹捧下,胡建明穿上新西服,仿佛真的像店员所说那样年轻十多岁,新装上身以后,胡建明自上而下,除了脚下的鞋和内裤旧了点,其他全换成新的,胡建明低头看了看鞋,越看越伤眼,与衣服和发型很不配,胡建明又狠了一把,买了双皮鞋,这一身行头买下来,把带胡乖乖去医院检查身体的钱花去了不少,美靠化妆,更靠衣装,胡建明修了边幅,穿上新装,信心又一次满满,但美中又有不足,只要一笑,皱纹就起,胡建明为了面子,板着脸皮,不敢做太大的表情,怕皱纹起得更多,要不是口袋里的钱不够,胡建明一定会做一次拉皮手术。胡建明整改一番以后,回到胡乖乖和荣明辉的校外宿舍,胡建明推门而入,足足把胡乖乖和荣明辉惊成呆头鹅,两人高昂着脑袋,不发一语,目不转睛看着。

“爸啊,你是不是来泡妞的啊?”胡乖乖不敢相信眼前一亮的胡建明是来带他看病的,一语道破胡建明用心置办上等行头的心思。

“哇哦……胡叔叔,你又变帅了。”荣明辉冲着胡乖乖挤眉弄眼,暗示胡乖乖夸一夸他爸。

“嗯嗯嗯……真帅!你这次回家,我妈又要夸你长得像费翔了。”胡乖乖懂了荣明辉挤眉弄眼,一顿猛吹。

胡建明听后,心情爽得不行。一手拉着胡乖乖,一手拉着荣明辉,来到南巷口镇最好的火锅店海吃一顿,只字不提胡乖乖生病和上课迟到的事情。

叶慧群下午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一个未接电话,打开一看竟是胡建明打来的。叶慧群犹豫起来,这时,马斯文告诉叶慧群有一个学生家长找她,叶慧群顿然心明,装起手机,抱着手提包,一路小跑,回到教师公寓楼。

叶慧群为了不让阔别多年的初恋情人,一见面就发现自己的脸凋零成树皮而大失所望,回到教师公寓楼以后,花了一个晚上在网上搜索各种服装搭配技巧和化妆方法,全力以赴为明天重逢那一刻而忙碌不已。叶慧群翻箱倒柜,把所有的衣服和化妆品一一找了出来,在镜子面前穿了脱、脱了穿,每件衣服几乎搭配试穿不少于三次,直到深夜,教师公寓楼黑漆漆一片,唯独叶慧群的房间里亮着灯光。

深夜宁静之时,叶慧群和胡建明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两人虽不能在同一屋檐下,执手诉说过往甜蜜的事,但是两人能够再次相逢,实属缘分未尽、天意怜人。然而,彼此在各自的夜里,深深思念着对方,思念曾经刻骨的爱情,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叶慧群早早来到了办公室,心怦怦然动着,无法心静,坐等胡建明的到来。胡建明尚未到来之前,叶慧群大半的心思不在工作上,而是把大部分的心思用在眼里,一眨一眨地游离办公室门口,盼着胡建明快来,叶慧群心不在焉,批改试卷无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想着胡建明乍然出现的情景,故而错判了许多试卷,直到胡建明现身为止,叶慧群才停下批改试卷的红钢笔。

胡建明脚下新鞋,一步一个沉沉的响,脚下的声音稳而不乱,远远响在门口,叶慧群眼皮撩起一线,余光看见胡建明款款而来,心陡然跳了一个高度,耳热心抖,按下脸面,眉目渐渐展开颜色。

胡建明到了叶慧群桌边,没有说话,眼神变了,情满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叶慧群。叶慧群眼帘一抬,瞬间怔住,眼前的胡建明风采不减当年,虽然略显沧桑,但多了几分厚重和沉稳,经岁月和距离双重阻隔,叶慧群再见胡建明,内心忽起暖风,暖暖的像是少女怀春。

胡建明目光低下,与叶慧群抬眼相迎,短促的几秒,两人对眼生电,叶慧群理智压住情动,收回电眼。胡建明眼神带电,情火燎烧着,正要脱口说话,叶慧群突然起身,故作冷面,冷言冷语地说:“你好,我是胡乖乖的班主任,你是他的家长吗?”

“琳琳。”胡建明忘情更忘事,脱口虽然没有说出情话,却喊出了叶慧群曾经的昵称。

“对不起,我叫叶慧群,不是琳琳。”叶慧群把涌动的情感挡住不发,客气应着。

胡建明惊讶得很,曾经的叶琳已经不叫叶琳,却叫叶慧群。

“我是胡乖乖的父亲,你好。”胡建明伸出厚实的手掌,期待着叶慧群出手相迎,停了许久,叶慧群伸出纤细的手,指了下旁边的椅子,淡淡一笑拒之,不予理会,冷冷地说:“请坐。”

胡建明难掩失落之情,低叹一声,礼貌回应一句谢谢,无奈坐下。

胡建明坐下之后,叶慧群单刀直入,把胡乖乖迟到和生病的问题一一说了,叶慧群直奔主题的干脆利落,把胡建明酝酿一晚上的情话堵住,胡建明欲要开口却开不了口,情话说不出,急得两眼发红,饥渴像是断了很久奶的娃娃,看着叶慧群,舌头和嘴唇抖着,早就把胡乖乖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但没有忘记胡乖乖还是自己的儿子。

胡建明昨晚整夜未眠,浮想一晚上,脑海忽起卷风,乱了思绪,旧情燃起,情愁涌上心头,如今见了叶慧群,情愁更重,绕在舌尖的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字,恨中生悔,悔中生痛。

办公室的人渐渐走尽,叶慧群转开话题,嘘寒问暖一番,说:“这么多年不见,没有想到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都读高中了。”

“是啊,这么多年不见,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上班,还是我孩子的班主任。”胡建明话音很沉,透着酸楚,说:“真没有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这么多年了,你过得怎么样啊,我也很想你,却不知道你在哪?”

叶慧群把转着手中的笔,面上无光,眉目泛起愁色,目光如锥,看着桌面,低头不语。胡建明面有愧色,心灵负疚,沉沉的喘息缓缓坠下,无论是情与恋,还是悔与痛,都在那一声声叹息中化为浓浓的哀。

“琳琳。”

胡建明情难自控,用尽嘴边的温柔,舌尖裹着酥软,脱口一喊,并没有把叶慧群拽回你侬我侬、耳鬓厮磨的当年。叶慧群一听,耳里响起钟声,耳膜仿佛有点疼,慌张一下,指间转着的红钢笔突然失去指尖的控制,掉落在地,流出一滩鲜红的红墨水。

叶慧群紧张之下,脸上绯红一片,眼睛染上晕光,眷恋年华逝去成影的眼睛没有包住怜惜的光泽,外露开来。叶慧群端坐身子,轻咳一声低音,岔开话题,说:“我们还是谈谈胡乖乖生病和……迟到问题吧……”

叶慧群刻意板起严肃,态度骤变,再次说起胡乖乖生病和迟到的问题,叶慧群岔开的话扫去胡建明即将缠绵的甜言蜜语,把胡乖乖当成阻拦胡建明越轨的一道障碍。

胡建明脑袋发热,但没有发热过度,烧坏脑袋,回归理智,推开椅子,无奈地说:“那就这样吧,我还是带胡乖乖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你继续工作吧,我走了。”

胡建明说完,走出了叶慧群的办公室。

叶慧群在胡建明走后,静坐良久,捡起从指间滑落在地的红钢笔,然后大步从容走向教室,巡查早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