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乖乖笑了一半,被叶慧群突来的一声喊,吓得另一半笑容畸变成嘴巴一撇,胡乖乖暗叹自己点背,连笑声都成了罪恶。要说点背,其实是胡乖乖不长眼,经常犯晕,专门干些离谱的事,胡乖乖犯晕时,干得离谱事要是拍成喜剧,要么大卖,要么大灭,不是出人意料,就是吓人尿尿,就拿平常的生活小事来说,胡乖乖在家就是个异类,饭点不见人在吃饭,却在厕所便秘,若不在厕所,就在房间提前睡午觉,而午觉离早晨起床不过一堂课的时间,胡乖乖却可以睡出一个下午的精神,而到了端碗吃饭的时候,胡乖乖却端着饭碗看电视,边吃边看,也和别人不同,别人看电视用的是眼睛,胡乖乖用的是嘴巴,看着电视忘记了动嘴吃饭,节目不演完,胡乖乖就不吃完,如果看的是小品、相声还好,要是看了一部电影,那么胡乖乖的午饭能够吃到别人上班。
叶慧群厉声喝住正在窃笑的胡乖乖,胡乖乖受惊之下,站了起来,叶慧群的耳尖,胡乖乖此时嘴笨,战战兢兢,很是尴尬,折服叶慧群这般强悍的听力还可以兼职侦察情报,可以不用任何通信设备。
“我没有笑。”
教室里,胡乖乖一脸冷峻,与叶慧群满脸怒焰远远对垒,像是网络游戏中,寒冰掌与烈焰掌在隔空对决。
“你给我站到外面去!”
叶慧群怒气之下,怒吼一声,全班同学为之一惊,个个自摸胸口,安慰自己。叶慧群这一怒吼,像是打出一记烈焰神掌,狠狠击中胡乖乖。胡乖乖闻声后,立即打开后门,神速闪人。
胡乖乖走后,叶慧群情绪极为不稳,满脸怒焰升级为满口怒喷。盛怒之下的叶慧群,像变了一个人,V型脸扭成U型脸,五官间的美丽指数下滑,花容之脸调变成毁容之脸。叶慧群站在讲台,数秒钟调整情绪,调整未果,大发脾气,像蒋介石在大会上痛骂胡宗南、杜聿明和顾祝同,把汪伟等七人,外加文丽丽和胡乖乖两人,痛批一番,其中谢东东领受的骂词最多。
“谢东东,你这是检讨吗?检讨有你这样的吗?还谢谢大家呢……看看你的学习成绩,留级都没有人要。不好好学习,还赌博,还不如早点滚回家理发去。”
叶慧群这番痛骂,极具杀伤力,尤其是最后一句,充分结合了谢东东家庭的工作背景,像腾空飞出的小李飞刀,正中谢东东的心窝,因为谢东东的父母都是理发师。叶慧群骂完后,没有几天,谢东东真的回家了,据说谢东东辍学以后,真的理发了。
骂完谢东东,又骂邹小虎,中间没有语气过渡,也没有语言衔接,张口即来的训斥,颇有骂街风范。
“你以为你学习成绩很好吗?成绩好就是好学生吗?成绩好就可以赌博吗?成绩好就一定很聪明吗?就你输钱最多,你要是真的很聪明,不会连床铺都输掉。”
叶慧群此话一出,立马起到立竿见影的笑果,所有人低头掩声窃笑不停,甚至连牛一曼一时控制不住笑神经,走漏了笑声。
“……输了床铺还不甘心,还要赌,辛亏高警官及时抓住你们,不然你连课桌都会输掉……别自以为很了不起,其实你就是一个高分低能的废物……你还拿转班威胁我,你以为你爸是校长啊,你以为你是三届奥数冠军啊,谁都不稀罕你。”
叶慧群骂完谢东东、邹小虎以后,话锋突转,大用贬义词,在口头上对胡乖乖进行一番狂轰滥炸。叶慧群满口横飞得不仅有吐沫,还有连篇骂词,字字贬损,句句难听,简直就是叶慧群脱口秀的个人专场,一嘴狗血淋漓的骂词,泼洒得铿锵有力,泼妇骂街与之相比,都视为小巫见大巫。由于文丽丽学习成绩优于胡乖乖,故而幸免遇难。
“……天天人在教室心在外,课堂上,萎靡不振像病猫喘气;一下课,像活猴一样乱窜……别人都在抓时间学习,你天天混时间不学习,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都可以让你复读两年……一天到晚,教室来,教室去,每周迟到的都有你……小小年纪不思进取,混吃等死还要等到60岁以后呢……你那破成绩,考三次都没有别人考一次的分多,降到小学部,都没有老师敢要你……别人做检讨,你不认真听也就算了,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啊,笑别人的检讨没有你写的多吗?真不知道你脸皮厚,还是不要脸。”
教室外,胡乖乖背依着墙面,叶慧群锋利如针的批评之词,透过窗户一一袭来,像散开的暴雨梨花针,句句如针刺一般痛遍胡乖乖的全身。胡乖乖心痛之余,不忘洒脱,脸上故作虚假欢笑,似笑非笑地掩藏心中的凄凉,单眼皮下两粒青葡萄般大小的聚光小眼睛,聚满了伤感。胡乖乖举目楼台前,瞭望着对面的教学楼,呈现出一幕幕不同格调的师生同堂画面的一排排窗户,忽生悲凉。面色苍白如漂白粉洗过的褶皱四起的白布,任由天空远处飘来的微风拂过,胡乖乖极目远方某处山林不眨眼,一边幻想自己不再是学生,也不再是人,只是自然界的一粒尘埃,是一粒随风而安的尘埃;另一边,胡乖乖感受着来自天空四方拂过脸上的微风,艰苦撑着面容,像水手艰苦力撑着迎风的帆布,感受着微风拂过的感觉,像吻,像嗅,像吸吮。渐渐地,胡乖乖忘记了身后满座的教室,肉身和精神一起升华成大自然里的一颗尘埃。突然教室里传来潮汐般的笑声,这笑声,如铁皮刮黑板一样刺耳,将胡乖乖拉进了现实。胡乖乖听后,嘴角挂起一丝假笑,指尖轻轻叩敲着墙面,猜想这笑声一定是关于自己某种行为的某种丑态。一窗之隔,两种世界,胡乖乖选择了沉默,不是选择在沉默中爆发,也不是选择在沉默中死亡,而是选择在沉默中改变,胡乖乖在笑声如潮起潮落的教室外,脸上平静如水,但在内心里,旧的世界已经倒塌成虚,新的世界正在建起。胡乖乖暗下决心,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
胡乖乖带着满腹恨意痛下决心,就像肚皮鼓鼓的未婚先孕的少年,埋下对负情郎的恨意,痛下打胎决心。胡乖乖恨意已决,有种站在世界尽头的感觉,回首望不到佳人俊秀明眸中的怜惜之光而失落,十分淡然扬起下颚,聚满了伤感的青葡萄般的眼睛,浮现出傲然之气。
叶慧群在班里停止了对胡乖乖的口罚,目光急急扫向窗外胡乖乖站立的位置,透过窗户看到了胡乖乖半张面容。胡乖乖站在走廊里,棱角分明如刀刻,面容硬朗,英气勃勃像伫立城头的战士,剑眉弯弯,在楼台前四起的微风中,时展时紧,浓密的睫毛,藏不住瞳孔内蜻蜓点水的涟漪,两颗眼珠子,流露出浓墨一般散不开的愁伤。叶慧群远远望去,目光似火,穿越了岁月和城堡的阻隔,仿佛看到了胡建明青涩时代的模样,一时情发,想起那晚胡建明抬眼凝望夜空的隔夜画面,心有不忍地想起那首《夜恋》。
一卷浓墨夜黑
情绕梧桐树下
半阙月儿半掩面
温柔风儿急
女儿脸红似风戏
只见情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