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又坐不住了,催促说:“快!赶往襄城去。”
沮诵仰头看看天色不早,便说:“天快黑了。”
轩辕固执地说:“黑,怕什么,我要立即见到大鸿先生。”
上路不久,天色就渐渐黑了,不一会儿,大雨旁沱,雷电交加。
仓颉建议:“别走了,道路泥泞,举步艰难。”
沮诵用手接着雨水,大声喊叫说:“走吧,寒暑不误时,风雨不误人,不然元后要急坏的。’
沮诵回首一看,哪里有轩辕的影子,叫住风后、力牧、仓颉、常伯、女宓、女绎等说:“这可怎么办?不顾天黑下雨,执意要走,这可好,到哪儿去找?”
风后冷静沉着,料到不会出事,他说:“别急,别急,先找个地方避避雨,明日再寻不迟。”
轩辕与风后等失散后,迷了路,一辆云车艰难地行进,方明为御,昌寓参乘,张若、谐朋在前。茫茫无际的原野上,夜色沉沉,大雨仍然如注。方明为难地说:“到处是积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昆阑愣头愣脑地说:“走就是了,总会找到一个地方。”
滑稽做着鬼脸说:“就是,能走到天上也算。”
轩辕听着话里有话,问:“沮诵呢?”
方明回忆说:“出发时,在我们前面。”
昌寓不乐地说:“现在知道他在哪就好了。”
走着走着遇到一株大树轩辕说:“就在树下休息一会,等天明再说。”
第二日,雨过天晴,雾蔼渐渐散去,不远处传来歌声:“雨兮止兮,日兮升兮,行人行兮,所觅难兮……随着歌声,见到一童子,身着黄衣,头绾双髻,手里舞着一根藤条,坐在牛背上缓缓走来。
轩辕急忙下车,上前一揖说:“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童子停下牛来,斜着头说:“这是襄城之野,你竟然不知道?妄为尊者。”
轩辕谦逊地说:“实在不知,请问知道具茨山吗?”
“知道哇。
“认识大鸿先生吗?”
“认识。”
轩辕称赞说:“真不简单,这么说,你大概也知道怎么安定天下了?”
小童面无难色,轻松地说:“那有什么难的呢?过去,我止于六合之内时,身上有些不适。长辈告诉我,到襄城之野转一转就好了,你看现在不就好了吗?因此,我现在打算游于六合之外了。治理天下,不也就是这个道理吗?”
轩辕似有所悟,但又不甚明白,又深深地作了一揖问:“那么怎么样才能使天下大治呢?”
小童不假思索地说:“咳!再简单不过了,比如马群,把害群之马去掉不就是了。”说罢,照牛屁股上抽了一藤条,悠然而去。
轩辕这时才意识到这小童不是一般人,是异人。望着远去的背影,连忙再拜稽首说:“真乃天师啊!”
昆阍吃吃地笑了起来,悄悄对滑稽说:“一个小孩子,元后竟然当作神一样膜拜。”
滑稽捅他一下自作聪明地说:“你懂什么,元后不是拜他,是拜他骑的那头牛。”
昆阁愣了一下:“那头牛怎么了?”
滑稽指着牛屁股说:“你真傻,你看那头牛的尾巴,摇来摆去,在向元后招手呢。”
昆阁看了看,恍然大悟:“噢,真的。”
轩辕目视着小童走远,才上了云车。
过了一阵,风后、力牧、仓颉、沮诵、常伯、女宓、女绎等纷纷找来。沮诵急切地说:“我说不要走,你非要走,淋了一夜雨不说,害得我们到处找你。”
轩辕淡淡一笑,滑稽抢先说:“我们还以为把你们丢了,也是到处寻找你们啊。”说罢,挤眉弄眼,把大伙都逗乐了。
风后抖了抖披风上的水说:“瞧,那不是具茨山吗?快到了。”
来到具茨山下,只见峰岩峭壁,奇峰峻峦、白云飞绕,松柏掩映。轩辕赞赏地说:“好一个具茨山,宛如仙境一般。”
沮诵担心地说:“元后又要忘情山水中了。”
“不,不会,还有要事呢。”轩辕一口否定。
山脚下,一条小道蜿蜒直通山顶,捷剟说:“众位君后在此歇息一会,我先上山通报。”
沮诵夸奖他说:“捷剟出息了,有眼色。”
常伯笑着说:“沮诵好说,仓颉寡言。沮诵一天的话,足够仓颉说一年。”
仓颉微微一笑说:“一人一个习性,天生的。”
沮诵纠正说:“不是天生的,是娘生的。”
众人大笑不已,捷剟已拉着离朱上山了。捷剟腿捷,离朱眼明,二人互为补充,是最好的搭档。小路弯弯曲曲,杂草丛生,离朱指着脚下小道说:“来寻大鸿先生的罕见,不然,野草不会生于道中。”
捷剟看也不看,只顾走路说:“你的眼管看,我的腿管走,各有分工,你看见的都是对的。”
离朱突然喊叫起来:“啊!怎么没路了?”
捷剟:“不会吧,这不走得好好的吗?”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一座山峰壁立眼前,没路可走了。捷剟张着大嘴百思不得其解:“真不可思议。这座山峰是不是刚刚飞来的?”
离朱也不吭气,只是四下仔细看,手摸着石壁,边摸边敲,一会高兴地说:“有了,这儿有个石门。”说罢,捡起一块石头,“砰!砰!”使劲地敲了起来,声音铿锵,震荡四野。稍停,“吱”的一声,岩石中间果然拉开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一个小孩的头。双髻并立,稚气十足,问:“什么人,扣我山门?”
离朱刚要答话,捷剟抢上前去说:“我们是九黎氏,前来求见大鸿先生。’
小童点点头,鄙夷地看了看二位说:“等着,我去禀报。”说罢,紧闭山门。
离朱不解地问:“你疯了,怎么假冒起九黎来了?”
捷剟自作聪明地说:“元后十分崇拜大鸿,我们不妨先试探一下,看他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
离朱急了:“啊呀!你要误事的。”
“不会,不会,开个玩笑,然后说明情况就是了。”
等了好一阵,方听“吱”的一声,山门开了一条缝,小童嘴对着那条石缝说:“我师有言,凡是九黎,一概不见。”话音一落“砰”的一声,将山门紧闭。
捷剟这下可急了,捡起一块石头,猛砸不已,除了四周回声外,山门再也不开了。
离朱抱怨说:“怎么样,坏事了吧!”
捷剟急得直抹眼泪:“这可怎么办,如何向元后交待?”
离朱一向诚实,他说:“如实禀报吧,别抹眼泪了,小心再把眼睛抹瞎了。”
二人怏怏下山,滑稽远远地举手招呼:“快来,还剩下几根骨头,晚了骨头也没有了。”
捷剟年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喫詬迎上前来送上一条豕腿说:
“别生气,我给你留着呢,跑一趟也不容易。”
捷剟沮丧地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低头不语。
轩辕问:“是不是没找着?”
风后平静地说:“还是不在家?”
捷剟只是低泣,一言不发。轩辕转向离朱:“怎么回事?”
离朱一五一十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轩辕责备说:“贤师怎么能妄试。”捷剟自己也知道错了,嚎啕大哭。
女宓、女绎笑嘻嘻地说:“瞧!男子汉也会这么哭。”青月头一扬说:“真没出息。”捷剟停止哭泣直着脑袋说:“谁哭了?我是干嚎。”
轩辕安慰说:“知道错了就好,不要着急,明日再去就是了。”
常伯顿脚不迭,着急地说:“大鸿先生疾恶如仇,说不定从此远遁他方。”
众人无奈,等到第三日,轩辕等一同上山。
来到山门前,捷剟急不可耐地取石敲门,“砰砰”之声如金石之声,铿锵动听。沮诵说:“这声音,如乐一般,真好听。”抢过石头说:“我来!”
沮诵只顾听声音,不断地敲。门突然打开,沮诵不防,差点敲在童子的头上。
童子翻着白眼说:“真讨厌,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见,就是不见。”
捷剟央求说:“小哥息怒,我等是少典氏、少昊氏,有要事求见大鸿先生,请速禀报。”
童子仔细看了看捷剟,指着他说:“你这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昨天说是九黎氏,今天又变成什么少典氏少昊氏。”又指着沮诵说:“这个汉子还想敲我的头,不管什么氏,一律不见。”说罢,“砰!”的一声又关上石门。
沮诵火了,使劲敲了一阵,毫无反应。
捷剟仰头看了看山峰说:“爬上去。”
轩辕不同意说:“那样不好。就在这里等吧,总要开门的。瞧这风景多么秀丽,难得一来啊。”
众人就歇息林下。
这一等就是数日,这一天平旦时分,小童悄悄拉开门,想看看动静,一看,乐了,见横七竖八,都躺在草丛里。小童觉得好玩,跳出来用脚乱踢:“都死到这里干什么?死也不找个地方。”
小童突然觉得双脚脖子被紧紧地捉住。动弹不得。低头看了看,正是那个拿石头砸他的人,吼道:“怎么又是你,看你也没安好心。”
沮诵嘻嘻一笑,一下子把他按在地上:“谁说我没安好心。”
捷剟上前急忙将小童扶起:“小哥莫怪,我们确实是少典氏,千里奔访,就是为了求见大鸿先生。恳求小哥,予以通报。”
小童斜着脑袋,仔细地看了看他们,嘿嘿笑了笑:“早这么说就好了,我师已从后山走了。”
轩辕一听不在山上,焦急地问:“哪去了?”
“青芸山。”
“请问去干什么?”
“拜访祖师。”
轩辕凝视着青芸山方向:“难道说真是无缘相见了吗?”轩辕怀着一线希望对小童说:“请问童子,几时回来?”
童子说:“那可说不准,我师来无踪,去无影,云游不定,漂怕无期。”
轩辕傻了眼,愣愣地站着。童子见他方脸厚唇,河目,天庭宽阔,满脸花瘤,自有一种威严。小童突然想起来了:“你就是什么轩辕吧?祖师说起过你:“必为天下主,要见我师,请速往青芸,不然就不知去处了。”
轩辕谢过童子,一行人匆忙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