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韦带着紫黎氏正在酣睡,睡着睡着,觉得漂浮起来了,睁开眼一看,竞躺在水中。立即起身呼叫:“发水了。”紫黎氏像炸了一样,乱作一窝蜂。这时两曎撤了回来,崇韦问:“哪里来的水?”
两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正战在紧要关头,突然有了水,难道是天助不成。即使雨师赤松子在这里,也只是求雨而已,奇怪,不雨而水。”
崇韦看看水已过膝,说:“往西南撤吧,先避避水患。”
两曎突然心生一计,高兴地说:“好,快撤!”赤、紫二黎往西南去十余里渐渐水少了,又行数里,有一阜,阜上林木森森,高出地面数丈。两曎说:“匿入林中,没有我的话,不准暴露。”
崇韦奇怪地问:“为什么?”
两曎奸诈地一笑,附耳说了几句,崇韦听后,眉开眼笑,伸出拇指说:“智囊嘛,满腹妙计。”
共工决开蔡水,到第二日隅中时分,水已漫过人头,宛丘周围一片水泽。两曎全部退去。
丙封高兴地说:“我说过结局早已预定,天命如此。”
刑天呵斥他说:“什么天意天命的,这是赖丙封君后之计,共工之力,决蔡水灌两曎,二黎方退。共工君后快下令,掩堤断水。不然宛丘也要淹了。”
夸父主张说:“不要断水,让两曎永远过不去。”
“不行,长此下去紊乱水道,蔡神震怒。”刑天解释说。
共工掩堤断水后,宛丘周围的水,五日后渐渐退去。刑天带着众君后到蔡水边祭祀,筑坛三阶,陈列三牲九鼎。
丙封说:“错了,蔡神只能享五鼎,岂能享九鼎?“
刑天说:“没错。这次大胜,主要是太昊伏羲帝、炎帝大庭氏共同保佑,其次是蔡神,所以今日之祭,一祭太昊,二祭大庭,三祭蔡神。”
丙封补充说:“三神同佑,此也是天意。”
祭毕,刑天与众君后于蔡水边欢饮。夸父说:“刑天君后说得对,宛丘不仅是太昊之墟,也是我炎族先祖第一代炎帝大庭氏初都,所以宛丘也是我炎族圣地。”
刑天通晓古今,对炎帝神农氏极为崇尚,继续讲:“神农氏乃是第十七氏炎帝,发明耒耜,以农教民,尝百草,创医药,确定日中为市,作琴瑟,禁邪僻,重八卦为六十四卦,神农之世,是少有的盛世。蚩尤野心不小,妄想取而代之,太不自量了。”
共工景风不那么看:“也不能小瞧蚩尤,九黎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氏族,雄据东南,地域万里。蚩尤识天时,创九彩,以玉代石,开创了玉器时代。他们的稻谷粒大,洁白如玉,胜于五谷。况且民俗剽悍,崇尚气力,人人骁勇,九黎有的是大力神。”
胡真官惊异地问:“怎么,你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莫非蚩尤是你亲爹?九黎属金,五官属火,火能克金,所以蚩尤、两曎必败。’
景风被胡真官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丙封伸伸懒腰说:“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勿争、勿忧,勿烦,勿躁,该是什么结局,自然是什么结局。”
夸父不赞成他的说法:“我以为凡事皆在于奋争。有的需要数年,数十年方能见效,有的则只需几天就可以了。”
景风讥笑地问:“这么说,你还要逐日?”
“是的,我如不能达到目的,还有儿子、孙子,子子孙孙,奋斗、力争,永无止境。终有一天目的能够实现。”
胡真官伸出拇指:“夸父氏的执着追求,令人敬佩。”
刑天制止住争辩:“别在那儿空谈了,大家说两曎、崇韦现在里?”
众君后又回到现实中来。共工说:“惧水而遁了。”
夸父连忙说:“不不,不会走远,他的目的尚未达到。”
胡真官猜测说:“依我分析,都淹死了。”
景风不同意:“不会,南人习水,我想,过不了几天,就会卷土重来。两曎决不甘心。”
丙封分析后说:“根据天意,此时二黎应该在一高阜之上。”
刑天听了几位君后的话,不置可否:都说得对,或者都说得不对,待日后验证。重要的是必须知道二黎的下落。现在分头去寻,每人一个方位,认真搜寻。”
共工抢先说:“我还是往东北方向吧,那里我熟悉,正是决蔡之地。”
“我去北边。”丙封说。
“不,北边和东北方向放弃,二黎现在还到不了那里。”刑天说,“共工去西南方向。”
夸父主动说:“我还是向东方吧,永远向着日升之地。”
胡真官往各个方位看了一下,选定了东南方向。
刑天问:“南方怎么没人选,谁也不敢去吗?好,我去。你呢,丙封,只剩西方了。”
丙封:“嗨!天意如此,就这么办吧。”
分派停当,各带本氏人众向五个方向去搜寻。
共工向西南行十余里,果然看见一座山阜。他想起丙封之言,正要上去,突然又想起两曎那个凶劲,睚眦狰狞,见人就杀,是有名的杀手,不由得毛骨悚然。想,假如两曎真藏在上面,我不是去送死吗?算了,绕过去得了,刑天问起,就说没找见。
这时,幼子尔苴说:“父后,阜上有片密林进去搜一搜,也许能捉两只狍子解馋。”
景风十分喜欢他的幼子尔苴,所以带在身边。
景风不理睬他,说:“少多嘴!快点走,追击两曎要紧。”
尔苴不知趣,继续说:“说不定两曎、崇韦就藏在里面呢,”
景风叱斥他:“你懂什么,叫你走,你就走。”
说这些话,两曎和崇韦躲在树丛中全听到了。
崇韦小声说:“人不多,干掉他们吧。’
“不行!共工有意不搜,何必寻事。兵贵神秘,不能暴露。”两曎拉住他,“躲好。”
黄昏时分,五君后陆续归来,都说:“一无所见。”刑天嚷道“这就怪了,难道上天了?”
胡真官:“我说是淹死了,你们不信。”
“尸体呢?”夸父问。
“水冲走了。”胡真官坚信不移。
刑天分析:“只有三种可能,其一,退回六邑;其二,绕过宛丘,北进;其三,仍然藏在附近。淹死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两曎带着黎兵退去了。况且,如果是淹死,必有尸体。”
又寻了两日,依然不见踪影。夸父说:“也许胡真官说得对,都喂了鱼鳖了。至此可以放心了。”
又经过两日,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夸父兴奋地宣布:“完事大吉,可以高枕无忧了。”
刑天提醒各位:“不敢掉以轻心。”话虽这么说,刑天也放松了戒备。
赤、紫二黎失踪的第七日,平旦时分,天色微明。二黎突然从四面八方攻上宛丘,犹如从天而降,五官顿时慌了手脚,宛丘上一片混乱。
两曎疯狂地舞动双钺,见人就杀,五官士卒死尸遍野,血流成河,人人闻风丧胆,四处逃窜。刑天弹压不住,只得迎战。丙封、胡真官见状,一个使钩,一个使短戟,一齐协助刑天向两曎冲去。两曎抖抖精神,力战三君后。
那边崇韦挥起兽牙棒,横扫宛丘,无人敢挡,夸父唤上景风二人迎战崇韦,夸父两支蛇矛专剌崇韦胸间,景风一根长矟在崇韦头部乱刺。崇韦面对两位君后,毫不畏惧,兽牙棒如蛟龙一般上下滚翻,二人近身不得。不一会景风怯战先退到一边。崇韦大喜,看准夸父的脑袋,使劲一棒狠狠砸下,夸父眼疾,大喊一声,双手举起蛇矛迎着兽牙棒挡上去,只听“咔嚓”一声,两支蛇矛断为四截,夸父往北逃去。景风趁机也悄悄溜走。
崇韦杀退二君后,一扭头,见刑天等围战两曎,大喝一声:“我来也。”杀入重围。本来刑天等已经气力不支,又添崇韦。刑天等不敢恋战,喊了声:“走!”三人拖着兵器,仓皇夺路而逃。五官土卒见君后们败退纷纷扔下器械,逃下宛丘,向北逃窜。
约逃出三十余里,有一山岗,岗下一泉,积水成潭。刑天等到此,渴不可耐,俯身而饮。不一会儿,诸君后陆续赶到。刑天就此收拢残兵,只剩一千余人,损失近半。”
刑天不解地问:“两曎到底藏在什么地方?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丙封望着天空信口说道:“这也是天意。”
尔苴年十岁,童稚无忌,坦率地说:“西南方向有一阜,丛林密布,很可能在那里。”
刑天死死盯着景风:“你负责西南方向,搜过那片丛林没有?”
景风低低地说:“我想不会在那里边,没搜。”
刑天指着景风的鼻子怒斥:“一时疏忽,造成千余士卒伤亡。还失掉宛丘罪孽啊,罪事孽!”
景风等刑天一走,回首责骂尔苴:“多嘴多舌,怎不烂掉呢。”尔苴不敢吭声。
一会儿刑天问众君后:“大家说,该怎么办?”
夸父摸着下颏说:“我们此来,就是为了狙击九黎北上,宛丘失掉不怕,还可以步步设防,让两曎寸步难行。每进一步都需付出代价。”
胡真官出了个主意:“他可以夺得宛丘,我们为什么不能夺回宛丘,我建议,今晚出击,夺回宛丘。”话音刚落宛丘方向一片浓烟滚滚上升。
刑天:“别夺了,两曎焚烧了宛丘,成了一片废墟,争之何益?”
众君后再看,,宛丘已是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原来,两曎恼恨,仅这弹丸之地,被阻十余日,所以用焚烧宛丘来解恨。
刑天望了许久狠狠地说:“走!沿涡水设防,补充人马再决一死战。”遂带五官北去。
两曎、崇韦焚烧了宛丘,单单留下伏羲陵。这时两曎、崇韦来到伏曦陵前祭祀,学炎族,陈三牲九鼎,两曎、崇韦三拜之后,两曎说:“伏曦先祖,赫赫古帝,佑我九黎,空桑得志。尚绱!”
两曎整顿了赤、紫二黎师旅,继续向空桑方向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