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间,府中的一队侍卫经过,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灯笼的幽光朝着他们方向投来,有人喝声问道:“什么人?出来!”
韩灵见暴露了身份,也不惊惶,从树后走了出来,扬声道:“我是公主,我来找国师的。”
侍卫中有几人认出了她,连忙躬身拜迎:“拜见公主。”
韩灵正了正身,也摆起了公主的架子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国师。”
侍卫们也不敢耽误,当即领着三人前往国师的住处。皇甫杰抱着昏昏欲睡的东方若雨,一路上默然不语,只是用心地留意着府中的环境。国师府,一直都是他想入又不敢擅入之处,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探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见到澹台飞轩时,他一身轻便的睡袍,松垮地罩在修长的身体上,墨发披散在肩,凌而不乱。飘然若仙的身姿,在夜色中更显得朦胧,清雅脱俗不入凡尘。
韩灵愣愣地看着他,一缕惊艳不可遏制地在眼底闪过,直到他投来一个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她才回过了神。
她这是怎么了?在见过夜魔天那般绝世无双的姿容和凰少华完美无暇无可挑剔的仪态后,怎么还会被其他的美色所迷?实在太没有定力了。
她轻咳了一声,凑近前说道:“国师,有黑衣人在追杀我们,你可不可以派人护送我们进宫?”
澹台飞轩侧身,从手边的桌上取来他惯常用的沙盘,执笔在上面写了“明早”两字,随后举目望向她,冲她颔首浅笑。
韩灵努了努嘴,心想也对,今夜夜已深,不方便来回折腾,况且白天回宫更安全些。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澹台飞轩又朝身边的老者作了个手势,那老者便上前道:“公主,国师吩咐让小人给你们安排住处,请随小人来。”
韩灵想了想,说道:“你先带他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国师商量。”她转身看向皇甫杰,示意他先带东方若雨去休息,她心中还有些疑问想要从澹台飞轩处寻求答案。
皇甫杰微敛了下眸子,心中不是很乐意,但也没法,只能先抱着东方若雨离开。
待人走远,屋子里只剩下韩灵和澹台飞轩两人。
晚风习习,吹动微阖的窗棂,从窗外飘来些许雏菊的清香。不知是不是香味撩人的关系,韩灵只觉得心神荡漾,再看眼前的澹台飞轩,也更觉他风华绝代,撩人心神。
澹台飞轩无意间接触到她的眼神,心头也闪过一丝异样,惊惶、心悸、犹豫……百味杂陈。今夜的她,发丝有些凌乱,但丝毫难掩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清丽中带着妩媚,双瞳翦水,荧光流彩,美得动人心魄。
四目相望,无声地传递着丝丝情愫,一切都在静默中起了变化。
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他是因为不能说话才保持沉默,而她则是看他看得出神而忘了留下来的初衷。待回过神,韩灵嬉笑了声,说道:“国师,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齐国太子?”
澹台飞轩摇头,对于她口中所说的“能掐会算”很是无奈,他可不是什么算命看相之人。
韩灵有些不信,继续追问道:“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国师吗,应该无所不知才是啊。”
澹台飞轩轻笑着摇头,他若真能无所不知,那他岂不是成神了?
韩灵托腮欣赏地打量着他惊才绝艳的笑容,又问道:“那你觉得皇甫杰这个人可不可靠?我总觉得他有问题。”皇甫杰的出现太过诡异,虽然他给出了解释,但是她无法全然相信。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然而今夜的确是他救了她,她无可否认。
澹台飞轩还是摇头浅笑。
韩灵不禁有些泄气,撇嘴道:“拜托,你可是国师,怎么能什么也不知道?”
澹台飞轩继续淡淡地微笑,窗外的菊花也跟着悄悄绽放,屋内的香郁更浓。
韩灵终于垮下了肩,叹道:“好吧,一问三不知,那我也没其他好问的了。你早点歇息吧,晚安。”
她刚要起身离开,澹台飞轩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袖,惊觉自己失礼,又迅速缩回了手。他执笔在沙盘上写道:“这是考验,你必须靠自己,我不能帮你。”
韩灵歪头,凑近他跟前,托腮望着他,悠悠说道:“明明长得像天使,可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内心像恶魔更多些?”
澹台飞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会心地笑开,比任何都笑得灿烂。
韩灵也跟着惊喜地笑开,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哎,你真的打算从你的族人中找妻子吗?我跟你说,从现在医学的角度考虑,越是近亲结婚,越容易生出智障的孩子,或是身体有缺陷的孩子,所以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提倡近亲结婚的。”
澹台飞轩诧异地望着她,眸光忽黯,他的婚约是最没有自由可言的,即使他不愿意,他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韩灵似读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想说你也很无奈是吗?”
见他低眉沉思,韩灵放声说道:“去他的族规!你完全不用理会它,爱情是自由的,不能被强迫。你想想,若是跟一个你不爱的人共度一生,那人生有何乐趣?相反的,若是跟你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日,只是一刻,也甘之如饴,这样的人生才没有遗憾。”
澹台飞轩苦笑,终于执笔在沙盘上写下五个字:“我没有选择。”
“谁说你没有选择?你可以不当这个狗屁国师,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掐算。人家算命看相的神棍还能随便蒙你几句,你倒好,诚实得一言不发,只会摇头,还不如人家神棍呢。”她继续说服他,心底打着主意,只要没了国师,她也就不用再接受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