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着了他,夏小楼心里一痛,却阴沉下脸。
顾纪年盯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很深,妖气很重,让人无法招架。夏小楼被看的有些头皮有点发麻,心底也涌起百种滋味:“顾纪年,你好。”哼。
这句问候,加上后面偷偷的冷哼是怎么回事,顾纪年眯起眼。
路小管下意识地抓住夏小楼的手。
“笑。”夏小楼在心中对自己命令。
然后她真的笑了出来。
路小管看见她此刻的笑容,竟是刹那之间呆愣住了,心中一热。纪年看了她一眼,唇红齿白,黑色的裙,旗袍款式,勾勒出少女曼妙曲线,很美丽,很诱人,就是穿的太少了点。
一张本是很妖孽风流的脸,在面无表情时竟也能冷峻如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是危险,她越是巧笑倩兮。
谁想没料到,夏小楼突然动作,香软的身子镶嵌到路小管少年般清爽的怀中,她仰起脸,本是干净纯粹的琥珀色眼眸竟沾染上点漆般的邪气。
一双瘦的骨节都分明的手,带着冰凉的温度,软软地熨帖上他微热的肌肤,揉揉的捧起他的脸。
然后,她仰起头,踮起脚后跟,凑近他,在他白皙的脸上印下一枚玫瑰色的唇印,响亮的一个啾声,很用力,唇印是很漂亮的桃形,鲜艳娇嫩,勾魂夺魄。
彼时,A市的远方燃起了烟花。
非常昂贵的烟花,并不五彩缤纷,而是一种非常明亮纯粹的淡色,只在如花盛开的花瓣末端,有如星坠的明亮色泽。
琉璃烟花,岁尾盛开。
而这夺目的光,似也一瞬间绽在了少年漆黑的眸中,路小管感受着怀中人香香暖暖的温度。
心中大喜亦大悲着,一颗心浮浮沉沉的,竟不知归处。
顾纪年看着他们,目光冰冷,带着压迫感。
突然,夏小楼的手腕一紧。
然后,高跟鞋的脚后跟一个旋转,如同踩着舞步般,夏小楼这么柔软的一枚身子,就这样温顺的贴近顾纪年的怀中。她的身上有白玉兰一样干净纯洁的气息,却又如月下香般,是一种危险的诱惑。
路小管手掌突然空落,总觉得心都缺失了一块。
夏小姐踩着高跟鞋洋着甜笑仰起头看着顾纪年,男子若有所思的低眸回视她,目光从容,心思深沉。
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对璧人,契合如斯。
顾纪年瞥了一眼对他竖起全力敌意的路小管,轻易的擒住夏小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的小朋友,我带走了。”他的嗓音略显清冷疏离,如此刻深夜般乌黑的眸中却多了一分令人心悸的邪气,充满了不怀好意,让人畏惧。
路小管哪肯依,反手抓住夏小楼另一只手臂,不肯放人。
突然,他的身体被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植物攀附住,全身被捆绑住,力道之狠,深入皮肉。
顾纪年看着他,身后,竟似突然张开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
用黑魔法将路小管固定住,将夏小楼搂在怀中,对她施展了“静默”的法术,少女软软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接下来的对话和景象,夏小楼都无从知道。
吾等因无影无踪,而无所畏惧。
吾等因无影无踪,而被人畏惧。
顾纪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面容清朗,貌似纯良其实深藏着勃勃野心的少年:“路小管,”纪年轻蔑地看了一眼被他束缚在半空中的猎物,“或者我该尊称你为——伟大的路西法大人。”黑化的,堕落天使,路西法。
“不要妄图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他停了一下,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充满黑色的邪气,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冰寒,“我没有宽容的美德。”
路小管眼中原本有星光,此刻竟硬生生的,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夏小楼睁开眼,从床上猛地弹跳了起来,直觉大事不妙。
怎么回事呢!?自己站着也能睡着?!
而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是醉酒后的夏小楼干得出但是清醒之后的夏小楼没有勇气面对的!
果不其然,抬头就看见顾纪年站在她的不远处,审视着她,表情阴沉。
另一边。
顾纪年冷冷的看着夏小楼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儿,表现的战战兢兢,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古人有云:兔急了也会跳墙,夏小楼急了也会变成精神分裂。害怕到极致,色胆也从边升。
夏小楼故意用色狼般色迷迷的表情垂涎着上下打量顾纪年,果然是美人,身材高挑匀称,肩宽腰窄的。
夏小楼眼中放出凶残的光芒:“我要睡你!”
“……!”顾美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百年难得一遇。
“还要抱着你睡!”
“哼。”这闷闷的,好像有点不满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下一刻,脑门子一沉,接着是脑门子被修长的手指猛力的一弹,夏小楼立刻痛得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只龇了半分钟的牙,精刮的兔子小姐立刻想到这个举动很不雅,很孩子气,只会让顾纪年越来越不把她当女人看,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低下头,在自己娇嫩的脸颊上揉揉捏捏按按了须臾,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表情,抬头,露出一个委委屈屈的,泡着泪儿的大荷包蛋眼眸,含泪控诉道:“你揍我。”
顾纪年表情阴沉,脸上的煞气堪比黑化的恶魔。
夏小楼这下是真的在害怕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缩小,越来越小,而迈着优雅如豹子的步伐的顾纪年,慢条斯理的走进她,体型越来越伟岸,越来越伟岸……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可以称之为“泰山压顶”,也可以用前文使用的高频词“乌云罩顶”来形容。
然后结局,是夏小楼抱着顾纪年安静的睡着了。
顾纪年将俊秀的下巴微微的低下,看着他的小朋友像只怕冷的动物般,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度。
乌黑细软的头发,吹弹可破的肌肤……
这样的夏小楼别致得让人心动,顾纪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没想到,小朋友闻起来还蛮香的……
夏小楼好像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人脸颊摩挲着她的,然后状似很亲昵的呼唤她的名字。
“夏小楼。”
“你是要跟我在一起吗?”
——夏小楼,你是要跟我在一起吗?
仿佛五月天的暖阳天,遥望云端形状可爱颜色洁白的雾,曾经是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触摸到的地方。
分明是那个人的内心深处。
——是,如果可以,我想永远追随你。
义无反顾的热情,缠绵炽热的声息,归于黑暗。
而伴随着独占欲与自私的爱情在黑暗深处,悄然成长。
无止无尽。
夏小楼迷迷糊糊地掀开眼帘,结果被顾纪年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又赶紧把眼睛闭回去。
那人看过来,一眼就逮住了夏小楼,眯起眼,露出一个笑容。
“小朋友,醒了就把眼睛睁开。赖床可不是好习惯。”
身体贴得太近,夏小楼有点犯晕,认命的睁开眼,一双深邃狭长的丹凤眼看过来,含笑非笑,似睇非睇。
她把脸深深埋在手掌中,发出委屈的闷闷的声音:
“调戏良家少女,可耻啊。”
说完,身边安静了很久很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夏小楼好奇的向顾纪年瞥过去探究的一眼,正碰上顾纪年像在沉思什么一样的目光,夏小楼胸口一窒,正要把脸缩回去,脸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捧起,夏小楼感受到顾纪年手心微凉的温度,然后,脑子发懵的就着这个姿势在顾纪年的唇上迅速碰了一下。
然后……夏小楼逃开了。
被顾纪年抓回来,困在怀中,夏小楼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望进眼前人的不知是怒火还是欲望的漆黑眼眸,心中警铃大作:“顾先生,你想干嘛?!”
他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夏小楼以为又要挨揍了,挣扎得更用力,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嚷嚷:“打小孩的家长不是好家长!”
顾纪年但笑不语,只是用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少女柔软如花瓣的唇。
夏小楼被他这样的动作给迷惑了,呆呆的愣在那里。顾纪年重新捧回她的脸颊,凑近她,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小朋友,别明知故问。”
夏小楼还要装无辜。顾纪年眼底闪过一抹黑色的冷光,似耐心告罄,夏小楼抱头鼠窜:“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你你……”他咬了她鼻尖一口:“晚了。”
下一刻,他的嘴唇贴上她的——
柔软的唇,细细致致的相触,柔柔和和的紧贴着,有种两人是相爱的亲密错觉。
夏小楼郁闷,一边在心中发誓绝对不张开嘴。他咬着她的下唇,低沉的嗓音仿佛含着笑意,轻声诱哄:“乖,把嘴张开。”
她疯了才会张开!
夏小楼眼底闪过倔强的,坚定的……同时也是找死的光芒。
顾纪年“呵”的笑了一下,“好,挺有骨气的。”但是骨气什么的,是需要义气来抗的,我的小姐,你有吗?危险的话语消失在嘴角,敬酒不吃吃罚酒。夏小楼被顾纪年按在怀中,身体的贴近,细致而亲密的爱抚也不断的落下,夏小楼紧张又混乱,气息不稳,到头来还是被迫的乖乖的把嘴张开……
舌吻,深吻,辗转吸吮。
被人,为所欲为。
和做爱不一样,吻这种东西是彼此相爱,想要互相表达亲昵或者爱慕之情才会产生的行为。
“不……”逃避不及,被压制身下。
夏小楼脸颊绯红,对于顾纪年固执的亲吻有些震惊,又有些欢喜。身体像被点燃了,有什么在她体内瞬间爆炸,震得她大脑空白,五脏六腑一点一点被烧透。
顾纪年揽住夏小楼的过于纤细的腰,抚过她卷曲的长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纠缠的亲吻渐渐分开,急促起伏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现在是什么状况?
接吻,拥抱,最亲密的行为做过了之后,最后的一步……竟然是审问么。果不其然,顾纪年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夏小楼熟悉的嘲讽的笑。“刚刚我喊你,为什么不回答?”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恶劣啊。
“你喊我了么,我没有听见啊。”夏小楼弯起眼睛甜笑,觉得装傻。
“哼,装睡,还说谎,胆子不小。”
夏小楼心虚,态度有些颤巍巍的:
“那……那个……”?
“什么?”顾纪年皱眉。
“啊……那个!”夏小楼结结巴巴。
顾纪年完全不耐烦了,眉头深锁,一脸要收拾她的表情。
夏小楼急得大叫:“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回答你!”
哼,这下夏小姐说话可利索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结结巴巴的状态。
果然欺善怕恶才是眼前的兔子小姐的本性么,顾纪年思及此,冷冷的弯起唇。
但他显然低估了眼前的夏小姐贼喊捉贼的功力,只见夏小楼露出一个很纯洁灿烂的笑容,很坦然的抱怨:“我有半个多周没见你了,有点不爽呢。”?
纪年用几乎是宠溺的对待她的任性,眼中却涌动着黑色的欲望。
想要把眼前的这个在他面前舞动着红布的家伙,凶狠的,彻底揉碎。
明明是夏天,夏小楼的背脊却在发寒。顾纪年的表情比刚才还森冷吓人,他盯着她,眼眸之中有她看不懂的,却令她心悸的东西。
他捏起夏小楼的下巴:“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什么人!”
夏小楼哪里还有胆子再乱吱一声,狼狈地把脸藏起来,露出两只红通通的耳朵,嘴里含含糊糊的发出一个声音:“躲开!”
顾纪年眯起眼,把夏小楼恨不得想埋起来的脸狠心的扳回来,指腹扫过她樱花色泽的唇,来回摩挲。
让夏小楼痛的想要尖叫!夏小楼正要退开,却蓦然被他攫住,失去平衡,一下子撞进他胸膛,脑袋闷疼,犹不及反应。他已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稳稳的托住她的后脑勺。
下一秒,他冰冷的,带着怒意的吻,如烙印般落在她唇上。
夏小楼觉得顾纪年简直是被接吻魔附身了,嘴里含含糊糊的低咒着他今天的反复无常。顾纪年大感不耐,支撑她腰肢的手顺势往上,握住她的脸颊,另一只手仍然牢固的按住她的后脑勺,这下,夏小楼已经没有半点能挣脱的可能。
吻的尽兴,在她柔软的唇上细密地吮咬。然后,他的气息缓缓的侵占她光洁的额头,香软的发丝,细致小巧的锁骨。
非常的色情,绵长而细致到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密接触之后,顾纪年轻巧的放开夏小楼,用一种刻意缓慢的语速低声取笑:
“嗤,你看,躲不开吧?”?
“顽石……”讲不通。
夏小楼低头咕哝,发红的脸蛋却不听话的悄悄冒起烟。此刻的夏小楼全身上下似乎都通透着粉红色——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所导致的。
这样,顾纪年低下头,咬住她白嫩的耳垂,声线如丝魅般,撩人:“小朋友,说,我是你的谁?”
“我的?”夏小楼只觉得纪年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让她有种微醺的感觉,一个词汇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执事。”
闻言,男子状似轻抚的拍了下夏小楼脑袋,夏小楼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顾纪年轻笑着起身。
换上燕尾式的黑色西服,打上钻蓝色的领带,戴上丝绸质的纯白手套,从容优雅地穿着完毕,穿着裁剪合身西装的男子优雅的低下身子,这种姿势似乎就是贴近她的耳朵耳语了:“我的小姐,”仿佛有淡淡的薄荷烟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还有红茶的素雅:
“您有什么吩咐么?”
夏小楼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了颤,她表情又惊又疑地看向顾纪年。
顾纪年樱色的唇咬着精巧细致的烟,吐气,烟雾朦胧,性感至极,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惹人迷醉。
夏小楼坐都坐不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她心目中的那个执事说的台词,还这么狡猾的——不经过她的允许,不和她商量,擅自的COS起人家来?!
顾纪年笑的无害且温文儒雅:
“小姐,你还没对我开口,说你的要求。”
夏小楼如梦初醒,憔悴的凹下了脸颊,失控的尖叫着命令:
“我的要求就是——不许调戏小姐!”
“这个,很难办到。”假执事真流氓!
夏小楼尖叫的声音徒然高了一个调:“本小姐命令你——不许再COS执事先生了。”
呵……
顾纪年似乎冷笑了一下,当即立起身子,一副放弃了伺候她的姿态。只用这种优雅到顶点,恶劣到极致的恶魔英俊执事的样子,掏出一根薄荷烟,然后点燃。
夏小楼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能接受他现在的行径!
而顾纪年看着她的呆容,竟是被取悦似的微笑了起来。微微上扬的唇——这是恶魔的笑容,温柔道极致的恶劣霸道!有一种隐匿的危险在暗处渐渐滋生,无法扼制,只见顾纪年取下嘴上的烟,用修长细致的指掐着,声线迷人的似能勾人心魄:“小朋友,过来,吸一口。”
夏小楼坚决不肯,怨恨的看了眼纪年,“你这样不对!我是未成年人,你竟然怂恿未成年人吸烟!”
顾纪年漆黑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别怕,里面不含尼古丁。”?完全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里似藏了异样的情愫。
夏小楼都快吐血了,心想哪有这样的大家长,一边坐立不安,一边悲愤的握拳大声咆哮:“我嗓子不好!”
“我看你吼起人来中气十足,哪里像嗓子不好了?”?
这幅画面实在荡漾又暧昧,夏小楼虚弱无力,再次变成“爆发不成反被调戏实属人间惨剧”的绯色粉红兔。
顾纪年的表情不动声色,“过来。”
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
顾纪年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那么无害,却很是蛊惑人心,夏小楼明明觉得自己胸怀坦荡,放眼天下,却还是莫名的红了耳根,
“不。”?
一脸悲壮地坐在地上,就差学任性的小孩子原地打滚耍赖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欺负我,我会死掉的,我一定会死掉的。”
“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掉。”他顾纪年是个大祸害,养出的夏小楼也只会是个小祸害,而祸害,通常都会很辜负人们的期待贻害人间千万年。
“你会跟着我,一起活很久很久。”顾纪年安慰道,哪知,夏小楼听了,表情更悲惨了:
“呜呜,那我还是选择死掉好了……呜……”
顾纪年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夏小姐,你别逼我出手。”
“啊啊啊!你要对我出手!太过分了!”夏小朋友尖叫,一脸凄惨加悲惨。
顾纪年的动作顿了一下,收了手,有些不高兴的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三更半夜跟来路不明的男人出去鬼混。”?
说着,不知道是触到了哪个笑点,竟妖孽味十足的笑了起来。
看顾纪年这种眉开眼笑的开心样子,肚子都快笑破掉了吧。夏小楼的肚子也快破掉了,不过是被气炸的!
气到极致,是泄气一般茫然的几近飘渺的笑容,夏小楼说:“顾纪年,你这个死混蛋我是个纯洁无辜的好小孩我吵不过你……”敌人如此自觉,真让顾纪年龙心大悦。
夏小楼弱弱的说:“我口渴了,顾纪年,你给我弄点喝的。”
顾纪年看了她一眼,朝家中安置的吧台迈开优雅长腿,取了道具,有模有样的调起酒来。
夏小楼只得趋步上前,专注地注视着顾纪年,享受着这一刻的清静。
不消片刻,一种特殊的沁人心脾的独特芬芳窜入在夏小楼的嗅觉。
只听见“叮”地一声,顾纪年慢条斯理地将冰块放进高脚杯,将红色的饮料倒了些许,又加了点香槟,晃动酒杯,冰块悠悠浮起,又沉下。
“给。”
夏小楼抿了一口,口中顿时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带着微微的辣。
“这酒精的浓度怎么这么高?”夏小楼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脸红彤彤的。
她的酒量不错,本是没关系,却不知道顾纪年对她安着什么心,是想惩罚她之前的任性还是怎样,竟然把酒精的浓度挑那么高,他还有把她当未成年来爱护吗!?嘴烫的不像话,好像肿起来来了,嘴角牵扯起灼热的疼痛感。
“顾纪年!你是故意的!故意把酒精浓度调这么高,害我过敏!”
“对浓度超高的酒精过敏。”顾纪年重复她的话,眼神明亮,声音低沉,分明是在蛊惑人心:“小朋友,早告诉过你了,酒烟非毒品,不碰却致命,你早点碰,就知道自己适合不适合它了,也不会在错过之后遗憾惋惜。”
千千万万只草泥马在脑内奔驰加咆哮。
夏小楼忍不住握紧拳头愤怒的想:这是什么歪理!这算哪门子大人!有他这么胡来胡闹乱七八糟的大人的吗?!
“死混蛋!顾纪年,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夏小楼透过吧台后的镜子看见自己因为嘴唇肿起来,怪异到不行的脸,连忙尖叫地跳开!被顾先生轻松地抓回身边。
顾纪年愉悦地逗弄着他的小朋友。
眼前这只充满灵气的生物,是他的。
抓住了,在他的手心,再也逃不走。
她想把脸藏起来,他却硬生生地握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
“丑死了,不许看!”夏小楼气的跳脚。
“再丑都见过了,再遮也没用。”顾美人笑的颠倒众生。
“不许看,就是不许你看!”夏小楼气的想踩顾纪年的脚!
在人间。
她为了不让他看见她对螃蟹过敏而在嘴唇附近泛起的红疹,用糖衣遮住了娇嫩的红唇。
他用手心盖住她的眼睛,遮挡住她的视线,在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慌乱的陷入又羞又恼的无措境地时,他迷人动听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夏小朋友,糖衣要按严实了,别掉下来,否则,被我看见了丑的跟章鱼似的小小姐,可别怪我嘲笑你一辈子。”?
夏小楼果然上当,用双手去按住糖纸。
下一刻,夏小姐的后脑勺被一双手狠狠的按压住,接下来,便是辗转反侧的亲吻蹂躏。
隔着一张泛着水果香气的糖纸衣,是他吻上她的唇。
那是她接过的……最香甜的一个吻。
酒精在体内发酵,夏小楼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手下意识地往下……
柔软的,质地上乘的服装的感觉刺激着手指的触觉。
不知不觉,来到顾纪年的胸膛,然后,手放入口袋中,摸到一支细软的……
夏小楼晕晕的看着它,表情憨憨的,“这是什么?”
“薄荷烟,”顾纪年露出一个浅淡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给你的。”
薄荷烟,给你的。
这句话,在心中自动转化成——
“薄荷烟,我的?”明明只是微醺的夏小楼此刻脸红红,像是真的醉了一样,傻乎乎的重复着男子的话。眼前的男子,有夜一样深不可测的,漆黑的眼眸。
看着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像只毛茸茸,白皙白皙的萌兔小姐。
真想让人抱进怀中好好疼爱。
哪知,这只兔子乖巧的紧,主动窝进俊美的男子的怀中,柔软的一枚,贴进顾纪年的怀中,如此契合。
软嫩纤细的胳膊勾住顾纪年的脖颈,顾纪年挑眉,姑且顺着她的性子弯下身子——
“你也是,”只见夏小楼娇俏的笑着,醉意十足,声音如夜莺般动人:“我的?”
上挑的凤眼半眯,黑耀石般的眼眸仿佛有流光滑过。
黑化的恶魔站在原地微笑,笔杆挺直,西装熨帖,如夜色般深不可测,亦是不动声色的优雅。
“你的。”他敛睑,肯定她的话。
“我的。”这次,不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遇见,喜欢,全心全意的付出,希望得到哪怕是几分的回报,结果……
那个说是属于她的男人,去了哪里呢?
“你怎么了?”带着禁欲色彩的清淡音色,将夏小楼从记忆的海洋中猛地拉上了现实的岸中。
同样的一张脸,只是头发长了;同样的眉眼,原本不笑时都会上扬三分,多么好的一对桃花眼,安在这个人的身上,却多了一份疏离,冷峻清贵。
她怎么了?
夏小楼疑惑地看着纪年爱罗。
眼角却有一颗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为了掩饰狼狈,夏小楼做出了一个令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行为。
——投入纪年爱罗的怀抱,将狼狈的泪眼和充满悲伤的脸埋藏在他的怀里。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纪年爱罗并没有推开夏小楼。
哪怕是梦也好……夏小楼眼中含着泪闭上眼,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还活着,她也还活着。
真好。
彼此相触的拥抱有所松动,魔王大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窜入嗅觉,夏小楼直觉这种味道沁人心脾,立刻从意乱情迷中惊醒,在纪年爱罗推开她之前乖巧万分的退出了他的怀抱。
有微风轻轻的吹,扬起夏小楼的发丝柔软的亲吻着。
夏小楼直直地望着纪年爱罗:“魔王大人,”细细软软的声音,湿漉漉的,像雾气般空远,表情又像某种温顺无害的小动物,纪年爱罗眉头很不明显的微微上扬:“什么?”
“我想喝酒。你可以陪我吗?”
兔子小姐,迷路了。
找不到他。
怎么办。
好害怕。
以为是上天眷顾,没有想到,却是个恶意的玩笑。
找到他,他早已经不认识她。
纪年爱罗看着她,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以。”
夏小楼因为他的答应,嘴角牵动了一下。
明明是想微笑的征兆,为何觉得自己想哭的欲望更为强烈一些。
因为发现她站在原地不动,并没立刻跟上来,他转身望住她,启唇道:“走不动了吗?”
夏小楼的唇动了动,却终是,欲言又止。?
也许,是……
在丢失了顾纪年之后,夏小楼早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去微笑。
胳膊被人拉起。
然后,手掌被人细致温柔的摊开,手心被塞下一个温度冰凉的易拉罐。
夏小楼抬起眼,一小扎冰啤出现在自己眼前,魔王大人虽然嘴上同意了她喝酒,却好像顾虑着什么一样,选了一种酒精浓度很低的酒给她。
夏小楼垂眸,眼底的阴影有些深,显得心事重重。
不一样……和顾大家长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是顾纪年,一定会很无良更无耻地引诱她去喝高浓度的酒精,然后看着她因为过敏露出的窘样,取笑她,欺负她,压榨她。
才不会像魔王大人这样……的体贴。
是体贴,还是冷漠?
“魔王大人,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阴暗的光线,欲言又止的眼睛。
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一种名为阴谋的思绪悄悄苏醒,夏小楼已经不想再压抑。
“什么?”
“我想喝可乐。”
将酒和可乐兑着喝,速醉,对酒精过敏的夏小楼来说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够试探出魔王大人真心的机会了,义无反顾的喝了一口兑着可乐的酒,夏小楼突然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自己的嘴唇因为酒精过敏反应轻微的疼了起来,心中却颓然升起一股悲凉。一想到冰冷无情的魔王大人有可能会无视她,或者干脆从此就丢弃她,从前不知道他就是顾纪年的时候,夏小楼对于他的无视,虐待,都能是因过去。可是现在知道他是顾纪年,心脏似都被人掐住了,没有办法冷静。
如果,他真的无动于衷呢?
如果,她失败了呢?
这个后果,她承受的起吗?
不想被他看见,不能被他看见!?心中涌起一种矛盾的狼狈感觉。夏小楼赶快低下头,却被人扶住肩膀。
夏小楼抬头一看,斑斓的霓虹细致的描绘出男人侧脸的轮廓。
“酒精过敏。”纪年爱罗低头,得出结论,表情严肃。
夏小楼抗拒的撇过头。
他却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微带薄怒:“明知自己酒精过敏,还要喝酒,实在是太胡闹了!”
夏小楼的表情在此刻变得非常古怪,就算遮掩也没用,她的嘴唇一定肿的吓人又难看,她感到失落,干脆闭上眼睛,厌弃的说:“没有不舒服,只是过敏,嘴唇会因此红肿起来而已。”
纪年爱罗闻言,探究似的凝视她。
见魔王大人并没有反应,夏小楼有些泄气的哼了一声。
沉默须臾。
只见魔王大人戴着白手套的手抬起,拂起额前黑色的发丝,很恶质地笑了出来。
真过分…夏小楼不满的看着他:“怎么这样,把快乐建立在欺诈别人的基础上的人,最过分了。”纪年爱罗止住了笑容,仍然淡淡的扬着唇,然后,优雅美丽的唇轻启。念着不知名却优雅的咒语,变出一顶帽子,瞬间盖落在她的头上。
黑暗的世界,让夏小楼的心瞬间寂静了一下。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一双温度略低的手握住了……夏小楼就知道,魔王大人已经褪去了白手套。
胸腔中有一种欣喜的感觉,又有点生气,今天发生的一切的造势者Pain美丽妖娆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魔王大人,你怎么可以表现的这样不检点。”
“不检点?”
“你调戏我!”
纪年爱罗突然冷笑了一下,夏小楼皱眉,愤怒的吠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我的Maid,”纪年爱罗看着她,脸上的阴影很深,魔王大人进入黑化状态,他看着她,表情清贵高傲:“调戏你,是我的权利。”
噗!
如果夏小楼是围观群众,一定会为魔王大人“冷艳高贵”的表情和话语喷饭。
可是夏小楼是女主角,就应该做出身为女主角该有的反应。
“魔王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夏小楼表面挣扎,心中却带着黑暗色心机的试探:“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纪年爱罗顿了一下,随机唇畔竟也扬起一抹她熟悉的恶劣的弧度。只见夏小楼头顶上盖的帽子瞬间大了一圈,帽檐落下,甚至挡住她的视线,她的眼睛看不见,手又被人牵住,只能任他摆布。
清雅高贵的声音像是从头顶抛落下来:“女朋友这种东西还没有,不过一直娇生惯养的宠物倒是收养了一只。”
夏小楼愣住,完全没有料到魔王大人会认真回答她这种小女生才会在意并且无聊到顶点的问题。心中不怀好意的猜测,不攻自破。
她低下头,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哀伤——
如果可以,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已是黄昏,晚霞如虹。
两人逛街的温馨时光悄然结束,已经走到了纪年爱罗的车前,在钻入车厢之前,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夏小楼心脏狂跳,冷汗直流,欲哭无泪,一时竟然有六神无主程度的紧张,拼命压下胃里和胸腔中似翻云覆雨般的难受。
不能这样,夏小楼,你要勇敢一点。她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昨天我做了个噩梦。”
纪年爱罗静默,“说说看。”
“我梦到自己脚踏两只船被发现了,好可怕,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这算什么噩梦。”
“我被2只船杀了,杀的一地都是”
一地都是……
“你是指游戏中,被砍死的时怪兽一样么?”
魔王大人也玩游戏?夏小楼眨着眼睛点头,一副纯洁的表情。“对,我就像怪一样被杀死了。”
纪年爱罗皱起清俊的眉宇: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魔王大人,你能不能当一天我的执事呢?只当一天。”
“只要你开口,”魔王大人低沉如小提琴的声音悦耳动听:“只要你向我开口,我的小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希望知道她需要他,并且依赖他吗?这种人,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毒药,这样,她怎么戒得掉他?怎么可能……不再一次对他,一见钟情?
她的需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