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玄女
门外没人,只有一条盘旋而上的台阶,一样的石料,两壁固定着灯盏,方向只有一个,向上。
还是地底密室?可别有什么机关暗道才好,我心底发怵,却还是拾阶而上。
“心,为何将那女子扔在密道之中?”我哼哧哼哧的往上爬,台阶之上还是台阶,心中开始没底,害怕就要这般一辈子的走下去。好在这时上方渐渐的有隐约的声音传来。虽然那声音冷极语气也极差。不肖说……定是方才那个森冷,戾气的面具男。
“不然将她带入你房内?”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和煦的如若三春暖辉,慵懒磁柔。却叫我心中恨恨难平。化成灰我都认得!我加快本已疲软的步伐,去找那个恶人算账。
“带她来,你不怕她会死?”
“师命难为。”
我猫着身子站在台阶的最顶处,上方有一暗盖。我正纠结于是否要继续偷听还是掀盖而出,上头却忽然没了声音。
头顶的暗盖突然被人掀开,我以手加耳贴着偷听的样子还来不及收回,沈心之丰神如玉的俊颜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小贝……偷听可不好哦……”他暇着一双桃花美目自上往下的看我,满脸坏笑。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一虚,下意识的道歉。
计划不是这样的……我心中暗暗叫苦,眉毛都撇成了八字。原本想的挺好的,见到他,先劈头一顿大骂,然后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给他个无比决绝的背影。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只能说,想法是好的。计划却赶不上变化,现在我偷听被抓,反而自己先败下阵来。满脸堆笑和讨好。
“时候不早了,带她走吧。”冰冷的声音提醒我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视线下意识的绕过沈心之的身体向后看去。
他竟然脱下了斗篷和黄金面具!只可惜长长的刘海和晦暗的光线挡住了他的面目,原来与那宽大黑暗的斗篷无关,他无论在哪都仿佛身处黑夜,他就那么站着,消瘦的身体如剑般站着,仿佛他周围的时间是静止的,那么安静,静的似乎可以把周围的黑暗和静腻的氛围,一小簇一小簇的吸入身体里面。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为他开出某一扇窗,去汲一缕阳光,想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灵冥时,颜奎的炙热伤痛我冷然视之。那夜,沈心之回忆往事时温柔自伤,我却出声调笑。莫炎轩那周身的落寞,低眉黯然的凄清神伤,我都只是觉得可怜。而他,只是那么站着,骄傲自持,带着冷然的疏离。一个如同断崖般的男子。不识面目,却让我心生抽痛。鼻眼酸涩。
大概我的视线太过****,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他不自然的转过身去。于此同时,沈心之有意无意的挪了挪身体,将我的视线完全隔绝。任我左转右转,就是再也看不到了。
然而,虽然只是那么一瞬我还是清楚的看到,没有斗篷的包裹,他的肩膀看起来瘦削且单薄,我不明白,这样的肩膀,是怎生出的那一骨子的傲然凌烈?那长及地面的长发已然束起,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另我奇怪的是,那里的皮肤竟然呈灰白色,让人心底发怵。而那黑色裘袍的背后,用墨金色的线绣着一条龇目欲出的金色巨龙。
虽然已经看不见了,我却仍是直直的望着他的方向,回忆那个身影。
看着我瞠目结舌的发愣,沈心之沉下眉眼道,“是该走了。”
摆了摆手,示意我走开,自己便滑了进来。我毕竟心有不甘,还一个劲的往外瞅,他却直接关紧了暗门,推搡着让我快走。
实在不堪其扰,只好又往刚才的来路往下走去。走的慢了,背后便有一把玉扇冷不防的那么戳一下。我郁闷,怎么感觉像是押送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问咱乐不乐意。不过历经百世,只有命运选择我,我却从不能选择命运。被命运蹂躏惯了,说实话,要真问我,我还真无所谓。
“他是谁啊?”那抹身影总在我眼前绕啊绕的,只怪那人实在太神秘,我真的相当好奇。于是我转身抬头问沈心之。
他正把玩着扇柄,没有意外也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挑眉问我:“你真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我还问。然而再看他的眼睛时我却犹豫了,我突然想起了面具男身后的那条呲目欲出的龙,以及方才他们那些隐约的对话。我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美眸小心翼翼的发问“知道了,会死么?”
“会。”他笑。非常笃定。如果你不介意,我说也无妨,“其实他是……”
“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闷头抱耳,吓的直嚷嚷。先声明,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毫无价值。
沈心之看着我笑,笑的温柔似水。用扇柄戳了戳我的脑门,示意我继续走。
爬上来时累的要命,走下去倒是轻松加愉快。很快便到了方才的那个石室,没路了,我转头向沈心之求救,希望他也能奇迹的开出一扇门来。
他没说话,只是一边看着我,一边慢吞吞的从华丽水袖中取出一只玉做的瓶子来,递与我的面前,说。“闻一闻。”
“这也不能知道啊。”我遗憾的接过瓶子,早该想到了,进来时就是昏进来的。
认命的打开瓶盖,异香扑鼻,面前的沈心之一个变两,两个变三,三个变……恩……数不清了。然后我也就晕了。
又一次躺在那温润黑石做的地板上,以一种任人摆布的姿态。我却不知,在我头顶之上,与面具男数强之隔的地方,有人正谋划着一场阴谋,非常之不幸的是,被害人,是我。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庄严肃穆,然而后殿珠帘屏风之后,却无灯无盏,诡异昏暗。
珠帘之后,华丽衣衫的妇人站在窗前,伸出纤纤玉指玩着笼中美丽的****,晚辉落在她的面庞。平静美丽。
那是一张菩萨般的面庞,圣洁温和,慈眉善目,看着你,让人心生安宁,仿佛能让你忘却凡尘俗世,能渡你成佛。
她身后躬身站着一名女子,黑色帽纱长及地面,看不出面容和身型。
“玄女圣安,那莲已探过青轩,并未差池,一切如常。”她说的十分小心,仿佛面前站着的那个如菩萨般的妇人是吃人的魔。
“就这样?”妇人抬眉,不曾回头看来人。
那莲眼前浮现出莫炎轩犹疑彷徨的眼神,却还是没有对玄女说,同为玄女仇恨下的傀儡,她对他不由的心生怜悯,如同怜悯自己一般。
妇人收回逗弄鸟儿的手指,转过身,透过黑色隐约的纱,望着那莲。仿佛能望穿灵魂。
是她让她戴上这面纱,因为若非如此,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杀了。就算她很清楚,她不是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