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行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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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行走的花朵

时光流转,岁月如烟,一树梨花,在春天深处,撑起一片玉洁冰清的天空后,将纯洁无瑕的花瓣撒落一地,缕缕清魂飘散在旷野。

梨花在纷纷扬扬飘落时,始终保持着花开时的静默,茫茫之中是谁的手在牵动这片曼妙的迷茫与忧伤?远至天边的那一抹孤云可是这片纯洁的花朵的泪水凝聚而成的?梨花是不是要让所有心事的蕊,凋落沧桑岁月留在心底的故事?从此以后,一颗心就静静地守候着一份没有色彩、没有蜂飞蝶舞的安宁,而后沉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静谧中.亘古不变的时光在岿然不动的脚下悄然无声地流失,任春山远处,夕阳几度。

静立在这棵巨大的梨树下,不可思议地爱上了这悄无声息的美丽死亡,就如同“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中如公主般高贵、素雅、鲜活地绽放在簌簌风中的花朵一样.为此,我在《那些铺设在我梦境的梨花》一文中,用尽了好词好句,为的是希望这些“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梨花,有朝一日也能把我在愁思郁结时发出的声声叹息,带入远离红尘喧嚣的空茫中去。

其实自懂事起,心里就一直装着自家园子里那片白得无可比拟的梨花.记忆中好像天下的梨花全都是为我一人而开,为我一人而谢的.高贵、纯洁的梨花不仅在童年,还在成年的梦中,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洁白的童话,同时还在一颗纤尘不染的心里保存着一个永恒美丽的梦.那样的日子,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多美啊!

每当春天从指缝中流出温暖的气息时,梨花就无忧无虑地开在旷野,绽放在田间地头,这时候,只要看一会儿梨花,疲惫不堪的心灵就能得到温暖,就能生出缕缕无言的感动.有时迷迷糊糊之间,甚至不知道是我坐在春天的窗前想念一片梨花,还是千树万树梨花因为想念我才款款而开.那些花与蝶交织出的一首首词与曲,也让我痴迷,让我沉醉。

旷野沉寂无语,静看花开花落,一颦一笑,皆是安然与自在.我多想在一地落花堆胜雪的树下,轻弹一曲清婉低缓的高山流水,于暗香浮动的芬芳中倾诉心中的苦闷,将生活最暗淡的日日夜夜埋入似有若无的花香中,让三月弥漫的烟雨,润泽孑然的身影。

更多的时候,则喜欢什么也不想,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春天的身边,与独一无二楚楚可怜的梨花面对面.在和煦的阳光下,风轻轻拂过耳际,听细细微微天籁般的声响.这和风细雨的季节,新生命的希望,就这样从看似了无痕迹的春之心房里轻轻洒落.顷刻之间,内心最柔软的部位,仿若有一粒经过静而漫长等待的种子,生根、发芽,肆意地把生命的触须伸向四面八方,随心所欲地冒出青葱的叶片,开出五彩缤纷的花朵,吐出淡淡清香.草尖上的露水,柔美而纯净.这阳光下的苏醒,像散文高手一行行一句句流露出真情的文字。

时光深处沉淀的伤感,陷落在苦难中的叹息,在这三月的和风中,也跟着一点一滴地温暖起来.于是,心静如水,红尘中所有纷繁复杂都归于身后,心在一种流连忘返的沉沦中,忘记所有的伤与痛.胸膛里涌动温暖,涌出对大自然浓浓的爱意,冲动地为一株纤弱的小草,一朵初绽的花儿,写一首诗,或唱一支歌,抚慰曾经沧桑的灵魂……

常常觉得,现实是漆黑一团.人生是一场劫难,是一次精神和肉体的苦旅.命运的冷眼中,有多少等待、挣扎和委屈,无法向人诉说。

今天,这个温暖的日子,有阳光的下午,流光溢彩的岁月,我独爱这碎了一地的洁白.蓦然间,有一缕暗伤涌动,怆然划过身体的某处,心开始隐隐作痛。

人世的变幻,似乎都落在苦难中无法自拔,也不能自拔.在春天,在这依旧有些荒凉的旷野,各种植物争相涌动,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气息,那是一种向上升腾的力量.春的影子,被某种看得见的美好欲望拉得好长好长.此时,只要一低头就能清楚地看见,大地母亲手中的杯盏,盛满花朵与沉醉,盛满五彩缤纷的希望和理想。

春暖花开,梨花堆雪,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有意伤害我的人,和无意中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过去.作家杨朝楼曾这样说他在社会最低层生存却不求人的朋友:“这也许是穷人的骨气,或者说这种自尊,是他认为自己人生中唯一可以坚守的财富了.”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如作家笔下的朋友那样活着多好。

多希望久住心中的不快,像这梨花一样,要凋零就凋零吧,心碎过后,一切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归于风平浪静.世间一切或美丽或丑陋的东西,最好也能像树上的花朵、天边的乌云、骤然而来的春寒,终将化为乌有.可是,生活的面孔却是变化无常的,一些不好的东西,常常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就在半路上杀了出来,露出它残忍的一面.此时,纵使泪水再多也没有办法,痛恨,又能怎样呢?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最好是在这花朵次第开放的季节里,忘记生活中的一切不快.让一颗简简单单的心,携一片飘飘梨花去追逐翻飞的蝶,追过尘世,追过人生不平,一路到达花香淡淡、鸟语呢喃、天空晴朗的彼岸。

在彼岸等着我的有一池吹皱的春水,有缓缓的天籁之音……我沉醉其中,任谁也唤不醒.而后,在某个轮回中,走过唐诗宋词平平仄仄的古韵,幻化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