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宇今天挖到了一支野人参,小宇马上生火,给您熬汤喝!”钟宇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对着床上躺着的爹钟希文说。
然而这个家,几乎不像家,只是几根破木板,便三三两两搭成了一个不像样的床,而为了让生病的爹睡得安稳,钟宇晚上都是卷铺盖在地上睡,尽管陌水县的盛夏蚊虫叮咬,但钟宇从不叫一声苦。
“孩子,苦了你了,”躺在床上的钟希文,听到钟宇回来的声音,便艰难地开口说,“这盛夏天,还当真有野人参挖?”
“有的,爹!”钟宇装作十分欣喜地将那支野人参,拿到爹面前,“您看,是小宇翻遍陌水山,找了一夜找到的!”
见钟宇如此“兴奋”,钟希文说:“孩子啊,苦了你一片心,其实爹的病,爹自己知道,是没得好了。”
陡然听爹如此说,钟宇愣了,手中的人参差点落地:“不,爹,您不可以这样说!您不是一直教小宇,不要丧失信心么?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哪知钟宇刚刚说完,钟希文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样的咳嗽,钟希文想忍也忍不住。
钟宇忙上前扶住说:“爹,您先躺一会,小宇给您去熬人参,只要喝了人参汤,您就会好许多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后一个年方七八岁的小女孩,已经破门而入。也是,房门方才本就没有拴上,对于钟家这样的景况,拴与不拴,实在都差不了多少!
“谁?”
“小宇哥哥,是我!”
然后,钟宇看清楚了,这,便是方才那个替自己捡人参擦人参的小女孩,此时,她那双清澈明亮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让钟宇感觉亲切。
虽然小女孩才七八岁,但做起事来,却极其地利索,两人一道将人参洗净,然后,开始熬人参汤。
钟宇小小的年纪,但对于生火刷锅这些事,早已是轻车熟路,很快,锅中便冒出了热气。但是钟宇,却陡然间想起了在街口,那个陌生的声音,所提醒他的话。
“小宇哥哥,你在想什么?”
面对小女孩的问话,钟宇没有回话,只是沉沉地思索着,然后命令似地说:“去,到后屋,将那只仅有的母鸡抓来!”
“小宇哥哥,我从来没有抓过鸡。”
“去吧,锻炼胆量,”钟宇二话不多说,“我这里要看着锅,怕熬过了头。”
小女孩也是个有胆量的,见钟宇这样一说,也就不多话了,只是默默地转身,朝后屋而去。而这边的钟宇,只是依然对着锅,恍然出神。这样的事,他恍然似乎经历过一次,又似乎没有?
很快,鸡便抓来了。看着小女孩手中鲜活的母鸡,钟宇二话不说,将已经熬好的人参汤,对着母鸡的嘴灌下。
这一切,小女孩看得明白,她原是明白人,自然知晓这一切的缘由!
然后,便是漫长的两个时辰的等待。
钟宇十分清楚,若是人参有毒,必须等待上两个时辰,若两个时辰还没有毒发,那便是无毒了!
这两个时辰之内,钟宇和小女孩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钟宇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小妹妹?”
“我叫暮颜。”很清亮很甜美的嗓音,令钟宇心疼。
然后两个时辰之后,母鸡不但没有毒发的迹象,反而更加活蹦乱跳,竟然在那里唱起了歌!
此时的钟宇,有些拿不定主意地望着暮颜,而暮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小宇哥哥,不必担心了,既然这只母鸡喝了人参汤都没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钟宇动了动嘴唇,“刚才在街口,有人说人参有毒?”
“那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对的,”暮颜说,“我估计,那一定是村里人认为谢呈不会怀好心,所以才有此怀疑的。”
听暮颜如此说,再望一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钟宇似乎最后下了决心!
“好,我们就拼这一次!”
在将拳头握紧之后,钟宇将熬好的人参汤,悉数倒进碗内,然后喂给钟希文喝下。待碗内的人参汤见底,钟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小宇哥哥,”暮颜在一旁说,“钟伯伯不会有事的,这么珍贵的人参汤喝下去,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吧。”钟宇紧盯着爹的面庞说。说实话,话虽如此说,他心内却极不平静。不知道为何,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不敢肯定,却在一步步入瓮。
突然间,钟希文出现了毒发的征兆。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然后,整个人开始了急喘气!
“爹,你怎么了?”钟宇心内的惊恐,可谓到了极致!
然而此时的钟希文,竟然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视着钟宇,像是要把钟宇,整个掏空一般?
“爹,您不能死,您千万不能死啊!”此时的钟宇,只是无助地大声叫起来,“您若是死了,叫小宇如何活下去?”
“小宇,听爹一句话,”此时的钟希文,竟然睁大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爹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将来。从今往后,你千万记住不能碰被雨淋过的东西,水能激发天生的煞气,而我们钟家祖宗十八代,都是有着天生煞气的,若被它激发,必死无疑。”
“爹,您是说那人参本没有毒,是经雨淋过,所以才有毒的?”此时的钟宇,双臂紧箍住钟希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钟希文便会闭上双眼,离自己而去?
“记住,小宇,毒起毒发,煞起煞灭,都在一念之间!”说话时,钟希文的双臂,早已不再温暖,而是变得冰冷!
“钟伯伯,您不能死啊。”此时的暮颜,开始大声呼唤,“若这样说,不是暮颜害了您么?若暮颜不替小宇哥哥擦去人参上的雨淋,不劝小宇哥哥收下它,您就不会死!”
“就是你,蓄意要害死他!”
冷不丁,这个声音再度响起,就像之前在街口一样,令钟宇和暮颜二人都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