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三小姐的成年宴席排场极大,这个时间能在万元街上行走的人莫不一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背景稍弱的人也只能在送上贺礼后离去,几乎以公主之礼待之。
陆浅兮跟在陆商身后被埋没在人群中,送贺礼的时候也不见顾离歌,只有顾万元和姨母陆氏在门口迎宾。陆氏对陆浅兮很是看重,拉着说了不少贴己话,大多为夸赞儿子顾清如品性纯良,陆浅兮的未来一片光明等等。
皇后顾梓萱的出现打断了顾府的喧嚣,以顾万元为首的顾家人挨个跪着行礼,顾清如也拉着顾离歌从后院走了出来,陆浅兮乖巧的回到人群中跪下。
顾清如一身大红的袍子把原本出众的五官承托得更加精致,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的丹凤眼,在白皙的皮肤上妖娆无双,微敞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却是上好的货色。顾离歌同样一身红装,虽不同寻常女子的娇媚,却别有一番风情。
两兄妹并排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陆浅兮突然有种他们俩才是青梅竹马未婚夫妻的感觉。
面无表情的顾清如在皇后到来后神色微变,直勾勾的盯着凤驾前侍卫队领头着藏青色官服的人看。陆浅兮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那个人是她的骄傲,自己最疼爱的弟弟陆心斋。
察觉到顾清如不善的眼神,陆心斋只是微微颔首,显然没有把这个与自己齐名多年的人放在心上的意思。倒是目光飘忽在人群中,见到那个小小的鹅黄色身影后福至心灵的一笑,眼中温柔的光晕如湖水一般荡漾开去,不过那个人的目光似乎追求着顾清如,陆心斋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小姐,顾二公子长得好生漂亮。”跪在陆浅兮身后是柒柒低声道,“少爷在看这边呢。”
摇头示意柒柒噤声,抬头望去,陆心斋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陆浅兮眨了眨眼睛,收到回应的陆心斋心满意足的把注意力转回到皇后身上。
繁琐的见礼仪式后顾梓萱掺着陆氏进了正厅,皇后代表皇上宣读贺词,宴席在接近晌午时分总算开启,以陆心斋为首的侍卫留在院外戒备。
除了主家坐席上气氛稍凝重,座上诸人中规中矩的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其他桌上多为身份相当时常往来的人群,有说有笑也颇为热闹。陆浅兮虽然与顾清如定下婚约,但聘礼还未下到陆家,严格意义上说还算不得顾清如的未婚妻子,故而与陆商坐在陆氏母家一桌。
同为陆家人在桌上的话题免不了主家和分家子女间的比较,有陆浅兮在场更是容易说事,一时感伤主家大公子早夭,一时羡慕二小姐寻得个好人家,也有想为三公子陆心斋说媒搭桥的人,总之都是老生常谈没有半点心意。
酒宴过半,陆浅兮好不容易找得个机会从桌上溜了下来,一溜烟跑到后院寻找顾家的厨房。
陆心斋作为护卫首领为凤驾开道巡逻,不出意料从早上就开始准备,进食自然是不可能,滴水未沾也说不定。四月的太阳说热不热,但晒在全副武装的陆心斋身上还是有一定分量,心系弟弟温饱的陆浅兮溜出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厨房拿吃食。
顾府的庭院不大,却胜在假山重叠湖泊环绕,亭台回廊把顾府分隔成几块,大小院落隐藏在一系列的人造景观之后,第一次来的人免不了迷上几回路。
家丁丫鬟都忙于照顾正厅中参加成人礼的宾客们,此刻顾府的后花园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陆浅兮茫然的穿梭于长廊之上,只觉得眼前的景观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院落间的相似度极高也是顾府的建筑特色之一,出自顾离歌异想天开的建议,把进犯的人迷失在山穷水尽中。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陆浅兮索性随便找了个院子走了进去,院子里一方石桌一口枯井,覆盖了大半个顾府的紫藤花瓣散落了一地,似有些许凄凉的美感。
依然没有人,石桌上却摆放着一个泥坛,坛中飘着浓郁香气的美酒喝到见底剩下一小滩,凳子还留有余热,刚刚在这里独酌的人并没有走多久,也许不久便会回来。
陆浅兮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用手指沾了一点坛中液体在舌尖品尝,有丝丝甜味和果香,怪不得世人都爱饮酒,原来味道还不错。
“姑娘为何偷饮在下美酒?”一个声音懒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被当场抓包的陆浅兮吓了一跳,慌忙抬头,紫藤花架上斜倚着一袭红衣美得倾国倾城的顾清如,嘴角挂着戏虐的笑意。
“公子又为何躲在树上偷看?”还好还好,顾清如不认识自己,陆浅兮挑眉反问,故意装出轻佻的样子。
“这本就是我的院子,坐在哪里当然也是我的自由。”顾清如从树上跳下,轻巧落地。
“我迷路了。”竟然误打误撞进了顾清如的院子,陆浅兮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老实的回答。
“你要去哪里,正好本公子闲来无事,带你去便是。”顾清如拂袖扫落黏在衣服上的紫藤花瓣,好心肠的说。
“厨房。”陆浅兮的脸更红了,爱弟心切的她却管不了这么多,晚了只怕皇后就起驾回宫了,好不容易碰上个人能为自己带路。
“前厅设宴你没吃饱?”顾清如惊讶,看眼前的女子身板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没觉得有多么能吃。
“你带我去便是了,哪里这么聒噪!”陆浅兮娇嗔。
“抱紧了。”顾清如长臂一挥将陆浅兮带入怀中,提气几个垫步上了屋顶。
“你!”陆浅兮又惊又臊。
未曾习武的陆浅兮第一次体验空中漫步之感,方圆几里的景象净收眼底很是新鲜。另一方面即使知道对方是未来夫婿,毕竟素不相识甚至可以说陌生,这人居然将自己抱在怀中,实属轻薄。
“这是捷径。”顾清如笑得人畜无害,微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覆盖在凤眼上,眼角边一颗泪痣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