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山具有丘山之貌,古诗曰:禹山山丽,地灵侔少室,涂艰像太行,重岩摽虎据,九曲峻羊肠,溜深涧无底,风幽谷自凉,宝沉馀玉气,剑隐绝星光,白云多异影,丹桂有藂香,远看银台竦,洞塔耀山庄,瑞草生金地,天花照石梁。如此壮丽也要被付之一炬。东方破晓,红岭寺依旧想起钟声,红岭寺众僧没有人知道,大难将近。如今的红岭寺冷寂空如野,僧人不足百人。
红岭寺建寺七百多年,六组慧能衣钵,传十位弟子,十位弟子都乃悟佛高僧,辛酉料到必有一劫。能否躲过就掌握在惊弦与影丛手中,谁知二人耽误了时辰,又不知道康艳的地址。路途且走且留,然而不知道红岭寺的安慰完全在那康艳的身上。
康翰林已经早早的带领广安军,从驿道,兵分四路,浩浩汤汤向禹山红岭寺奔来。历时八九个时辰,左侍卫已经在禹山候命,康翰林坐镇指挥,下令将红岭寺围得水泄不通。
康翰林传令道:“若有僧人逃跑格杀勿论。”有了这样的命令,军士们更放肆了。红岭寺里每天都有僧人下山去砍柴,康翰林就命士兵用弓箭射死。有两个逃脱的僧人进红岭寺通报说:“红岭寺东大门外有官兵,见僧人就杀。”华源知道大难而至,传令关闭东西两扇大门,命令僧人从地窖逃走。
华源与其它几个僧人独坐大殿,依旧念经,临危不惧。
几个时辰后,康翰林兵至禹山红岭寺外,四面进攻。只要守住了东西两个大门,官兵无法攻破。红岭寺四面都有瞭望台,有一部分僧人没有离开,而是做好抵御准备。
康翰林还带着百发和无难,百发希望董淳把华源抓起来,砍了头,自己做红岭寺的住持。没想到,官兵斩尽杀绝。康翰林发令进攻,叫左侍卫到东大门放话说:“里面的和尚给我听好,把红岭寺的所有劫走的少女交出来,赶快开门缴械投降,康大人且饶你们一命。”
红岭寺内僧人很快回应道:“红岭寺乃佛门净地,没有什么少女。如果大人一意孤行,擅自动武,佛家子弟将全力保护红岭寺。”
左侍卫一字不差的转告康翰林,康翰林怒目横眉,命令攻寺。士兵砍到一棵大树,大树倒入寺内。士兵进顺着大树往上爬!士兵一个个被箭射下来,伤亡惨重。东西两个大门,杀声震天,士兵无法攻进寺内,束手无策,进入寺内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着出来。战争从午时一刻进行到黄昏,战争有所缓解。
落日不久,军士们砍好了檑木,军士们开始用檑木撞门,连续撞了十八次,门才被撞开。东门被攻破,约三十多个僧人,拼死搏杀,因寡不敌众,都倒在血泊之中。后来军士进入红岭寺内空荡荡的,寻遍了所有的禅房,都没有找到康艳的影子。
士兵如强盗一般大肆破坏禅院。华源与其它几个长老坐在大殿,被十多个士兵包围。这十多个士兵不敢进入大殿。
最后康翰林的左侍卫来了,才命人将华源和七名长老束缚了。康翰林见华源被抓,就地审问:“红岭寺可否有一名叫康艳的女子?”康翰林暗藏杀机,不漏声色。
华源老实回答道:“红岭寺的确有一女子叫康艳,由于中暑被我的两个徒弟送上了寺内,昨日我便叫两个师弟将康小姐送下了山。”
康翰林见华源没有说实话:“都两三日了,我家小女还没有回家,你不是欺骗吗?不说实话是吧!”康翰林勾勾手指头对左侍卫说:“把百发叫来。”左侍卫点头就去把百发叫了来。百发低着头,不敢正视华源。康翰林又说:“你的师弟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了,说你在禹山脚下劫持少女,你都把那些少女藏哪儿了?”
华源没有答话愤气填膺的看着百发大骂说:“你这个叛徒,竟然与官府狼狈为奸,唆使官兵妄开杀戒,你不会有好下场。”
康翰林也怒了惊起说:“你把我家小女藏什么地方了,如果还不交出我家小女,我一把火烧了红岭寺。”
“你烧吧,最好把我也烧了,我不知道你家小女。”华源愤不欲生斩钉切铁的说:“大明的江山就是灭亡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手中。你们不去杀入侵中原的外敌,反而挑起内乱……”还没有等华源说完,左侍卫拔剑刺去,正中左肩道:“劫持小姐,还敢辱骂大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把红岭寺给我烧了。”康翰林嗔怒,又指着其余七名长老愤愤的说:“把他们也一并烧了,让他们好去见佛祖。”
十二长老就只有百发和空甲、无怨、无悔三名长老没有死,其它七名长老,包括华源在内一并烧死。士兵很快拾来干柴,把八人绑在十字架上,如同欧洲天文学家哥白尼一样被教会烧死。八人捆绑成一排,在身前身后都摆放干柴,再倒上白酒。原来董淳早有准备,用马车拉了五桶。士兵把火点着了,又去烧红岭寺,大烟很快蔓延苍穹,烧红了半边天。
晋有潘尼火赋曰:焚野燎原,陆火赫羲,林木摧拉,沙粒并麋。腾光绝览,云散霓披,去若风驱,疾若电逝。芬轮纡转。倏忽横厉。震响达乎八冥,流光烛乎四裔。
几百年的红岭寺就这样化为灰烬,成为一片废墟。大火烧了两天,许多百姓从十多里外的凤凰镇,赶往红岭寺去救火,由于火势凶猛,人们无法靠近,百姓们都泪流满面。
大火烧了三日以后,火势正要烧到大殿,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结果只有大殿和舍利塔保存下来了,其余寺庙禅房几乎都被烧毁了,当地百姓把红岭寺改名为雨山。在寺内找到八十一具尸体,同时找到八位长老被焚烧后的遗体,还有四位长老不知所终。可是他们不知,失去的四位长老之中,有一位就是百发,其它三位已经在守卫翠湖塔。百姓们就把这八十一具尸体安葬于禹山下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村子里面,取名为佛骨墓又名为九九佛骨墓。
影丛和惊弦还在万寿镇,他们还不知道红岭寺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师兄弟两人带着康艳爬山涉水,登上神龙山顶,在山顶就可以看见岳县了。康艳姓康,肯定是官宦人家地主家庭,所以要找到姓康的府邸并不难。三人迎着朝阳,顺着山道下山,路途遇到不少的路人,尤其是那个儒生一直跟着惊弦、影丛、康艳三人。
那儒生叫道岐,外号神龙书生,尊盗跖为圣,表面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儒生,他可是一个神龙山的大盗。他精通《四书》、《五经》,此人走遍大半个明王朝,因为科举屡次不中,身无分文,只好做强盗。因为偷盗的需要又读过《六韬》、《三略》、《鬼谷子》、《孙子兵法》。他在京城时朝廷的通缉犯,只好回自己的家乡流浪,他觉得最好骗的还是家乡人,行骗的对象就是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愚蠢人。他看中了影丛身上的金银器物所以一心想搞到手,这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贪贪图美色,但是贪财,而且掩饰自己的本领也很高超,几乎没有破绽。
他们下山以后便去坐船,小船顺流而下,就可以到达岳县东门。船只虽然不多,但是坐船的人很少。撑船的是个中年男子,带着斗笠,见影丛三人过来就面带微笑的问:“四位坐船吗?”
惊弦左看右看知道旁边有个书生,便说:“只有三位!”惊弦指着神龙山书生道:“我们不认识他。”
“三位,可是坐船到岳县?”书生很镇定的问影丛。
影丛点点头说:“正是到岳县,如果施主也到岳县不妨一道上船吧!”
“我也要到岳县,不然我们走不到一起。”书生笑笑道:“反正多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价钱。”
惊弦绕过影丛对那书生说:“你坐船可以,但是我们要收钱。”惊弦也呵呵一笑低声说:“我们给你打八折收费,既省钱又公道又合理。”
“这位兄台,谁是兄长啊?”书生问。
惊弦指着影丛说:“他是……”
“他是兄长,他说了算。”书生说着便要上船转身道:“兄为尊,弟次之。”
惊弦知道吃亏了,见这书上说大道理,讽刺道:“唾言滥调,昨天晚上我都看你不顺眼!”神龙书生没有接话,只是先上船,假装没有听见。
神龙书生上船就诵起宋词来:“春工若见应为主。忍教都、闲亭邃馆,冷风凄雨。待把此花都折取。和泪连香寄与。须信道、离情如许。烟水茫茫斜照里,是骚人、《九辨》招魂处。千古恨,与谁语。”这词正是韩玉的《贺新郎》(咏水仙)下阕。
惊弦见书生吟词,取笑道:“路逢侠客须呈剑,不是才人莫献诗。”
“这位兄台,我诵读诗词为何又得罪于你了。”书生愤愤的反驳。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惊弦凝望着他。
书生看着影丛和康艳说:“你看他们有这等修养,你怎么就这般无赖呢?”
惊弦知道书生说不过骂人了,惊弦到是镇定道:“真是儒生骂人便成文,兵家行事便成仁。这话说的一点也没用错。”
“你们两个不要吵啦!”康艳捂着耳朵跳起来说:“多做事,少说话。”这话说后就安静了下来。再看看惊弦和那个神龙书生,如同仇人一般,二人便在心里嘀咕。神龙书生走到影丛面前说:“师傅需要什么东西需要我拿的吗?我愿意为师傅效劳。”
影丛道:“不需要。”影丛去把包袱放进乌篷船内,惊弦已经躺在里面了,悠闲自在的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玄中记》曰:“天下之多者水焉,浮天载地,高下无不至,万物无不润。”神龙山水围绕神龙山,霞处流萦锦,风前瀁卷罗,水花翻照树,堤兰倒插波,有洛水之幽,岳县护城河之水就是这神龙山之水。岳县多山,阳霁霞曜日,修岸靡靡,莞苇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