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突然被检察机关带走了,集团陷入洗钱丑闻。
股东们人人自危。
树大招风,要是真的彻查起来,谁都没那么干净。
霍尧也赶回来了,霍老爷子七十多岁的人,身体恐怕扛不住。
奔波了一天,韩悠悠筋疲力竭地回到家,她根本见不了外公的面。
出乎意料张君竟然在家。
“老公。”韩悠悠鼻子一酸,眼泪一下滑落下来,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圈住他的腰。
“我已经签过字了。”张君淡淡地语气说。
韩悠悠看到面前茶几上摆着一张离婚协议书,“你——”她一时语塞,霍家还没完呢,他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
“我是孕妇,你不能跟我离婚。”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话来。
“工地出事,公司被收购,你这个商业间谍功不可没。”他抬了抬眼皮,不紧不慢地说。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会补偿你的。”韩悠悠眼眶泛泪。
张君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地上。
“老公。”韩悠悠伸手轻晃着他的手臂。
脚上一紧,凉凉的,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你不是要养宠物吗,黄金蟒,喜欢吗?”张君弯腰,伸出右手摸着匍匐在地上的大蟒蛇。
韩悠悠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她最怕的就是蟒蛇。
血顺着她的大腿淌下来。
“看来你不喜欢。”张君蹲下来,逗弄着地上的黄金蟒。
“先生?”保姆看到地上大滩的血,哆嗦着叫道。
张君这才抬起头,“送医院吧?”他不确定的语气说。
保姆急忙叫人过来帮忙。
在看守所里,霍老爷子什么也不说,律师不在,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洗黑钱的事,他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现在任他们怎么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第三天,张君带着律师去看他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霍老爷子安慰道。
“悠悠流产了。”张君不怎么担心地说。
霍老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从来就没信任过张君,让他进高层,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制约张诚然,二是集团一旦出问题,总是需要个替罪羊的。
这个替罪羊不能是霍家子孙,也不能是没有说服力的外人。想想只有他器重的外孙女婿最合适不过了。
“你爸身体怎样了?”霍老爷子笑眯眯地问。
当年张诚然被审查,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张诚然曾经跟他合作过一次,可是后来他就不配合了。霍老爷子想换个更听话的市长,就摆了他一道。没想到张诚然做得滴水不漏,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那几十亿的美金,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爸让我转告你,他准备提前退休了,有一份快递他想明天递出去。”张君波澜不惊地答道。
霍老爷子的脸一下煞白,他一直怀疑张诚然握有他的把柄。
“时间不多了。”张君颇有意味地说。
当晚凌晨,霍老爷子在看守所里上吊自杀,他身上那条顶级的皮带帮了他最后一个忙。
最关键的当事人死了,洗钱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集团一下变得四五分裂,霍老爷子生前没有留下遗嘱,霍家子孙们为争夺遗产,闹得不可开交。
霍老爷子死后,张诚然也退休了。
霍老爷子生性多疑,他一直想要除去张诚然。现在他死了,张诚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带着陶竹君游山玩水去了。他能为张君做的,就这么多了。
最大的暗敌没了,瑞士银行还有那么多的钱,张诚然觉得张君以后再难应该也难不到什么地方去。
韩悠悠死活不肯离婚,张君倒是不着急了。
老婆病了,他代替老婆处理霍氏那20%的股权。
霍尧成了霍氏的临时董事长。
开会时,股东们吵成了一锅粥,坐在中间位置的霍尧,额头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张君斜靠在椅子上,品着茶,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一群人。
霍尧的一个堂弟激动地跳到了桌子上,破口大骂起来。
另一个堂弟脱下鞋子砸过去。
这实在是太有趣,张君忍不住笑了。
看着某人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嘴脸,霍尧气得直磨牙,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直到现在,霍尧还是将张君当成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根本就没想过,霍家被查,爷爷自杀,会跟这个小白脸扯上什么关系。
宋菲用衣袖仔细地擦拭着墓碑的每一处,最后视线落在圆宝的那张笑脸上,眼角湿湿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这些日子,她总能想起过去的点滴。
想到她在产房,听到护士们说,她生了个女儿,想到第一眼她看见圆宝,心里泛起的小失落。
越想越觉得圆宝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盘坐在墓碑前,垂着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上官云景在小区外面盘了一个小餐馆,拿不了手术刀,他准备改拿菜刀。
宋爱国头上戴着报纸糊的帽子,拿着滚筒刷,刷着墙。
这个小餐馆,他也投了资的。
宋菲站在梯子上刷着墙顶,她闲得没事,过来帮忙。
兜里手机响了,光溜溜打来的。
韩震南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岁。
“臭死了。”宋菲忍不住捂住鼻子,向后靠了靠,韩震南身上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我又不靠脸蛋吃饭。”韩震南大言不惭地说。
“呸,你倒是想呢,谁要啊。”宋菲不客气地奚落。
“宋菲,霍尧快跳楼了,你救救他吧。”韩震南可怜兮兮地说。
“怎么了?”宋菲漫不经心地问,韩震南说话一向夸张,他的话可信度不高。
“还不是张君那小白脸——”韩震南疼得吸一口凉气。
宋菲一巴掌呼到他头上,又赶紧抽出纸巾擦着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韩震南觉得受到了伤害,双手使劲抓着头发,白色的头皮屑到处飘。
宋菲要了一杯凉水,泼在了他头上,算是给他洗头了,韩震南这才老实了。
晚上张君做着晚饭,宋菲从后面抱着他,脑袋探到他胸前,察言观色着,这些日子,他心情似乎都不错。
特意放了桂姨的假,一天三餐都是他做,就连中午,他也会特意赶回来,给她做饭。
他的厨艺实在是高出宋菲一大截。
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对夫妻。
“张君。”她转到他前面,紧紧抱住了他,细声叫道。
“嗯。”他应道。
“光溜溜说你挑起了霍氏的家族大战。”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他一眼。
他脸色如常,没有生气。
“张君,不要再掺和那些事,好不好?”她轻声问。
“你的意思?”他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淡声问。
“跟她离婚,净身出户,他们霍家的钱,我们一分不要。”她巴巴地望着他。
“霍尧找你的?”他在锅里倒上油,随口问。
“没有,这跟他没关系,我不喜欢别人说你是——”她咬住唇,咽下那三个字。
“小白脸?”他轻笑道。
“张君。”她蹭着他的胸口。
“当初你拿着霍尧给你的协议回来逼我签,你是怎么想的?”他随意问道。
她被他的话噎住了。
他关了火,一只手拨开她扣在他腰上的手。
“宋菲,问你一个问题。”他偏着头,略带好奇地说。
“嗯,你问。”宋菲仰头望着他。
“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听你的话。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跟悠悠离婚?”他缓声说。
她的脸一下白了。
觉得舒服不少,他眯了眯眼,“你带着败柳的身体嫁给我,又害死了圆宝,我很好奇,你自信的底气在哪里?哦,差点忘了,你有一个剽悍的母亲,一个唯唯诺诺的父亲,一个贪得无厌的姐姐,一个窝囊废姐夫……”他缓缓列数着她的家人。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预想的耳光没有招呼过来,他有些意外。
他将刚炒好的菜倒进垃圾桶里,收拾干净厨房,洗了手,走出厨房。
宋菲一直杵在原地,原来她在他心里是那么的不堪。
张君去了楼上,很快就又下来了,他朝厨房望去,她还站在那里。
她这样安静,他有些不安。
他倒宁愿,她再跟他打一架。
现在嫌他是小白脸了?当初她接受霍尧的恩惠,怎么就没想过他的感受?
归根到底,她还是不在乎他。
霍尧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张君越想越气,本来还有些后悔,现在又觉得自己的话还是说轻了。
他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二手货,上某某网站。
他故意将这段广告录下来,声音放到最大,重复播放着。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立即坐直了,以防她的突袭,她打人还是很疼的。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绕过他,去了楼上。
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他关了电视。
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又在打包行李了。
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样最没意思,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突然跳起来,冲到玄关处,按下墙上的数字键,改了开门的密码。有本事,你遁地走啊,他满意地走回去,躺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宋菲吃力地拖着超大行李箱,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挪。
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着古典音乐。
门开不了,她按下墙上的密码,还是开不了。
她连续按了三次,再按第四次的时候,警铃立刻大作。
“张君。”她回头叫他,这铃声实在太刺耳了。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板着脸走过来,按了一个键,铃声总算是停了。
“麻烦,开一下门。”她客气地说。
“开不了,你动什么了?”他冷着脸,手指不停地按着。
“我就按了密码。”她喃喃说。
他试了半天,最后甩下“坏了”两个字,转身走了。
宋菲半弯着腰,研究着墙上的密码锁,这次也不敢随便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