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寒一直看着那朴素的棺椁,通红的眸子水光泛起,听着诸多管家的哽咽声,她真的很难过。
“小姐。”香附和文术戴着孝帽,走至元初寒的身边跪下。文术眼睛通红,香附眼泪断线了一般。
转眼看向他们俩,元初寒眼睛里积蓄的泪水也决堤而下。三人抱在一处,哭出声来。
“老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遭到这种不测?小姐……咱们一定要为老爷报仇。”香附抽泣着,却咬牙切齿。
“一定要报仇。”文术哭着大喊,一时间灵堂里哭声更甚。
丰离跪在旁边,看着他们,幽深的眸子冷凝成霜。
大雨一下就是一夜,城内的百姓都说这是因为郑王死的冤,老天才降下这般大雨。
天色渐亮,帝都的人也进入了郴州,带着丰芷爵的圣旨,直奔和园。
而和园内的灵堂里,跪了一夜的人仍旧都在。元初寒拉着香附的手,主仆俩眼睛红肿。
灵堂外,腰系孝带的杜骏脚步很轻的走进来,绕过跪了一地的人,走至丰离身边,俯身低声禀报宫里来人了。
丰离面上无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儿。
元初寒的小脸儿有些异常的红,和香附倚靠着,好像这世上除却对方都是寒潭,只有这般才能取暖。
抬手,抓住了她的手,却惊觉她的手很热。
“你发烧了?”丰离身体一动,将元初寒拽到自己面前。
眨眨眼,睫毛潮湿,元初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儿。”话出口,才发觉她嗓子都哑了。
丰离皱眉,下一刻站起身,长久的跪着,使得他忽然之间也有些站不稳。
将元初寒拽起来,她根本用不上力气,腿已无知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抱着她,丰离快步的走出灵堂。
“放开我,我不要离开。”挣扎,可是根本用不上力气。元初寒脑袋也晕晕的,沙哑的嗓子出口的话也嘶哑难听。
“郑王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心疼的。”抱着浑身发热的元初寒,丰离轻声的劝慰,和他冷冰冰的脸完全成两极。
说起郑王,元初寒哽住,垂下脑袋顶在丰离的胸口,任他抱着自己离开。
将她抱回灵堂旁边小院的房间里,短短的一段路,元初寒头脑发昏的情况更严重了。
坐到床上,元初寒盯着丰离,都感觉他在晃。
“你真的病了,本王找大夫过来。”摸着她的额头和脸颊,热乎乎的像个暖炉。
“我就是大夫,干嘛找别人。不过,我这个大夫也没什么用,还号称什么小神仙,可连我家老头都救不回来。”垂下眼睛,元初寒沙哑着嗓子,小小的声音,哽咽。
丰离在她身边坐下,抬手将她搂在怀里,“本王的错。”
伸手环住丰离的腰,元初寒无声的啜泣,“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毫无条件的好,哪怕我看起来根本不像他女儿。”
丰离轻抚着她的脊背,听着她哭泣沙哑的胡言乱语。
“我若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快的离开我,这两年来,我肯定会让他尽情的享受天伦之乐。我就是个傻子,就是个蠢猪,总说以后以后,可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咒骂自己,可是却用不上力气,哭声也越来越低。
丰离低头轻吻着她的发顶,听着她嘶哑的咒骂,无声的抱着她。
过去许久,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丰离缓慢的抱着她退开身体,元初寒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脸蛋儿不寻常的红,身体也像个火炉,她真的病了。
连夜赶路,被大雨淋了个透。又在灵堂里跪了一夜,从来不生病的人也生病了。
将元初寒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丰离起身离开房间,孝服下的身体挺拔不摧,绝凛杀阀。
丰芷爵的圣旨,交代一定要厚葬郑王,并且已经派了刑部的人下来,彻查此事。查找凶手,绝不留情。
和园白纱遍布,摄政王府的人与宝字号商行的个个管家皆孝带在身。
礼部的人员进入和园,主办郑王祭奠下葬等事宜。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今日虽停了,可天上仍旧罩着乌云,阴沉沉的。
所有的事宜,丰离尽数亲自交代,礼部的官员是丰离的心腹,一切办的格外利落。
灵堂重新布置,但唯独那朴素的棺椁没有换,如同郑王这朴素节俭的一生。
白色的挺拔身影由灵堂走出来,丰离快步的走回小院,房屋外的围廊里,元初寒坐在栏杆上,盯着一处在发呆。
无声的叹口气,丰离慢步走过去,在她身边,他撩起白色的孝服蹲下,“怎么出来了?”
收回视线,元初寒低头看着蹲在她身边的人,“做梦梦见我家老头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他以为我死了,吓得不得了。看见我睁开眼睛,高兴的又笑又哭。我妈都没为我哭过,看见他哭,我被震撼到了。”
丰离抬手放在她腿上,“你真的没事?本王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吧。”她很伤心,他知道。她这样胡言乱语,也吓到了他。
“你以为我在说疯话?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他女儿,最起码灵魂不是。我两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我变成了元宝。我和以前的元宝不一样,她很闷,还有病,整天说不过十句话。我话很多,还懂医术,长眼睛的都会知道出问题了。但是他没一点怀疑,就好像哪怕我变疯了变傻了,他也会一如既往的疼爱我。他是个好人,他不该这么死。”红肿的眸子里积聚水雾,元初寒沙哑着嗓子,压抑涌上来的哽咽。
丰离眉峰微蹙,起身坐在她身边,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脸,“这就是你曾说过的,最大的秘密。”
“嗯。”点头,元初寒垂眸,脑子里飞转着关于郑王的一切。
抬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丰离叹口气,“本王会为他报仇的,本王的错,会百倍的弥补。”
伸手环住他的腰,元初寒的脸埋在他怀中,“为他报仇。”这个仇,一定得报。百倍,千倍,万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