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驾车的伙计拿下马凳,不过片刻,笑眯眯的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说他前些日子病了,可是看那圆脸以及脸色状态,可不像是生过病的人。
康生下来后,又从马车里走出一个清瘦的小生来,灰色的长衫,看起来是个随从。
少傅宫褒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虽其貌不扬,但很有智慧。
从皇上还三四岁的时候开始便开始教授辅佐,直至今日。
说他是保皇党,那绝对是名副其实的。
“宫大人,让您久等了。”康生笑眯眯的客套,这些场面上的事情他做的十分好。
“康先生,看您身体已经痊愈了。”宫褒也很客气,与康生说话,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托宫大人的福,已经好了。”康生拱手客气,乍一看,俩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站在后面,元初寒微微低着头,挡住了她右侧脸颊直至嘴唇下巴处的青紫‘胎记’。
这是她自己的杰作,用来挡住自己的容貌。以前在宫里行走,虽然她远远地见过宫褒几次,他未必近距离的看过她,可是也不能马虎。
宫褒和康生俩人一路客气的朝着大厅走去,元初寒这‘下人’虽然能跟到大厅,但是没办法走进大厅里去。
站在大厅外,元初寒微微抬头环顾四周,大厅四周,多余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宫褒当真谨慎,连下人都不让靠前。
转眼,看向左侧,大厅大门的另一侧,似乎有个门没关严。
眯起眼睛,元初寒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大厅里面,随后迈步走过去。
大厅里,宫褒与康生已经开始协谈了,俩人声音不大,在这大厅外,依稀的能听到些内容。
靠近那扇似乎没关严的门,元初寒屏住呼吸站定。之后,慢慢的歪着脑袋往里面看,以为看见的会是大厅一角。
可是,看见的不是大厅,而是偏厅。
偏厅里摆着精致的茶座,墙上挂着名家的画作。
此时此刻,一把椅子上,一个人正坐在那里。身边的茶杯里飘渺着热气,茶香袅袅。
看见那背影,元初寒就皱起了眉头,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衣服没变化啊!
明黄的颜色,怎么看都扎眼,不是丰芷爵是谁。
这偏厅仅仅他一人,他正在听宫褒与康生商谈,这种事情,他怕是也不敢让他人知道。
转了转眼睛,下一刻,元初寒放轻脚步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随手拿起立在墙边高桌上的玉如意,元初寒一步步的走到丰芷爵的身后。
抬手,冰凉的玉如意便抵在了他的后颈上,丰芷爵立即僵直了脊背。
“不要喊,也不要回头。不然,我就把刀子插进你的脖子里。”压低了声音,元初寒冷冷威胁道。
丰芷爵果然不动,直视前方,他脸色淡定,“你是谁?”
“我是宝字号钱庄的大管家,里面和少傅商谈的那个人是我的下属。你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又坐在这里偷听,你是皇上。”低低的说着,但是她这可没有见到皇上该有的敬畏。
“知道朕是谁,还这么大的胆子。你们这宝字号钱庄,做的是忤逆的买卖?”丰芷爵一动不动,少年如玉,便是此时,他一样镇定。
“错,我们可不敢忤逆。不过,我们做的买卖也确实不止是为了赚钱,为的是将来有一天报深仇大恨。”看着他束在发顶的金冠,元初寒一边说道。
“与何人之仇?”这仇,总不会说的是他吧。
“敢问皇上,我若是给了您大把的银子,您会帮我报仇么?”微微倾身,元初寒看着他的耳朵,这孩子耳朵长得真好看。
“只要你的仇人不是朕,朕答应。”丰芷爵声线淡定,似乎让他杀谁都可以商量。
弯起唇,脸上青紫的‘胎记’随着她笑,几分惊悚。
“我的仇人,杀了我全家。我心心念念的报仇,只要能报了此仇,我不惜一切代价。皇上虽年纪轻轻,可是却是难得的英明君主,草民能得皇上的承诺,十分感谢。只要皇上能保证帮我报仇,钱,不是问题。不过,皇上若是也学着某些奸佞之人阳奉阴违,小小草民也会翻脸的。”压低了声音,元初寒字字句句进入了丰芷爵的耳朵当中。
“你的仇人是谁?”能找到他,让他代为报仇,丰芷爵心里也有人选。
“就是梅震南那个王八蛋。我要让姓梅的不得好死,家破人亡。”弯身,元初寒告诉了他。
直视前方,丰芷爵的脸上浮起恍若暖春的笑容,“他现在已经恍如死人了。”
“不够。他就算现在和死狗一样,可他还是镇国公。我不止要他死,还要让他臭名远扬遗臭万年。皇上若是不答应做不到,那么草民与您这桩买卖也谈不成了。或许,这帝都里的另外一人愿意与草民谈谈呢?”这种威胁,最刺激人。
然而,丰芷爵却还是在笑,“是啊,你为什么不先去找摄政王呢?”相对于实力来说,丰离更具。
“因为摄政王本来就在对付他啊,不用我掏钱,他一样会做。而我想的,就是让他梅家无翻身的机会。那么,就只能来找皇上了。皇上,您答应么?”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如此诱人的条件了。
丰芷爵不说话,看着眼前的墙壁,维持着脸上恍若春风般的笑容。
大概一分钟后,他才开口,“好!”
“皇上英明!草民保证,只要您守约,钱就会不断。不过,您若是失信了,也别怪草民倒戈。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直起身子,元初寒笑得满意,这小子果然答应了。尽管装的高深莫测,可是,他早早的就被诱惑了。
“朕一言九鼎,岂会出尔反尔?镇国公,如何杀了你的全家?”问,他仍旧挺直了脊背目视前方,看着他的背影,三分与丰离相似。
“他的鹰手,屠杀我全家,然后放了一把火,就将一切都烧成了灰。”梅家不除,难以告慰郑王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