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奕詝”成了道光的“遗嘱”
1850年,也即是道光三十年,这一年的正月十三日,生活在内忧外患中的道光皇帝,终于结束了在人间的旅程。道光要去天堂了,终于可以“仙家不理凡间事”了,但却不得不面临如何向自己的列祖列宗汇报工作的难题,怎么汇报呢?汇报什么呢?说自己被夷人给欺负了,割地赔款,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吗?道光很为难,哪怕是在死之后。
道光走了,不仅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还留下了一系列的耻辱,他希望他的继任者能够替他雪耻,尽管就连他本人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但他就是这样希望,而且坚定地认为:他们能!
尽管道光在政治上的建树乏善可陈,但在传宗接代方面还是硕果累累的,有一句话叫“龙生九子”,道光就是如此,一生生了九个儿子;也有一句这样的话说“大山生个小耗子”。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来形容道光的儿子们还是比较贴切,叫做“龙生九子个个如耗子”。
道光帝的九个“龙子”分别是:长子奕纬、二子奕纲、三子奕继、四子奕詝、五子奕誴、六子奕、七子奕譞、八子奕、九子奕。长子奕纬24岁时突然死去,至于原因,据信修明在《老太监的回忆》记载:诸皇子(阿哥)的老师教读甚严,他告诉大阿哥奕纬要好好读书,将来好当皇上。奕纬却说:“我做了皇上,先杀了你!”老师将这话转奏给道光帝。道光大怒,把大阿哥叫来。大阿哥刚跪下请安,道光上去就踢一脚,不料却碰巧踢在奕纬的裆部,结果大阿哥没过几天就死了。大儿子不长寿,二儿子奕纲两岁病死,三儿子奕继出生一个多月就夭折了。
这样一来,尽管奕詝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大清朝选继承人的标准“以贤不以嫡”,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只看能力,出身作为参考,仅仅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尚不能保证奕就是未来的接班人。
能和奕詝竞争皇位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和他同岁的五阿哥奕誴和小他两岁的六阿哥奕。在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65岁的道光把五阿哥奕誴过继给自己的弟弟惇亲王绵恺,这样皇位之争就在奕詝和奕之间了。尽管是二选一,但对道光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这毕竟事关爱新觉罗家族的大业和天下。
相比以前历朝历代,清朝在继承人的选择方面有了进步,实行“立贤不立嫡”,就是相对重视能力,但这个圈子毕竟还只是在皇帝的儿子们之间。这样一来,奕詝就处于相对劣势了,一是外表不太顺眼。奕也挺不容易的,小时候骑马时,不小心把腿摔折了,虽然御医们精心治疗,但还是落下了终身残疾。还有就是,奕小时候出过天花,留下了一脸的麻子。二是能力,和弟弟奕相比,无论是功课还是骑射刀枪,奕都明显处于下风,奕是功课、骑射、刀枪样样精通。
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要选谁,难道道光看不出来吗?当然能,只是被蒙蔽了,被自己的臣子杜受田给算计了。
当道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决定在这哥俩之间进行历练,就是今天所谓的“选马不如赛马”方略。主意已定,道光下谕旨告知皇子们将在南苑举行骑射,也就是进行能力测试。这不明摆着吗?还用比吗?肯定是奕胜出。奕想取胜,但奕詝肯定也不想放弃,他也知道凭真本事不行,那就只能来邪的了。
怎么去做,奕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老师在安排,和今天的教练差不多。奕的老师叫杜受田,奕的老师叫卓秉恬,两个学生在赛场竞争,他们就在场下竞争,在中国,比赛的结果有时候往往被场外的因素决定,和场上的表现无关。
据《清史稿·杜受田传》记载:宣宗(道光帝)晚年,以文宗(奕詝)长且贤,想把国家大业托付给他,犹豫未决。适值南苑狩猎,诸皇子都随从前往。恭亲王(奕)猎获禽兽最多,文宗却未发一箭。道光帝问其缘故,文宗回答说:“时下刚到春天,鸟兽生息,不忍伤生以干犯上天的和谐。”道光听了之后大喜,感慨道:“这真是帝王之言啊!”于是密定立储人选。
道光这哪是选择继承人,简直在累傻小子,奕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射猎开始,奕那是一个兴奋,左右开弓,累得疲惫不堪,收获甚丰。满以为,按照“费厄泼赖”规则,自己肯定就是继承人了,没想到结果是,自己赢了比赛,输了皇位。而奕詝呢?按照老师的指示,在别人气喘吁吁傻忙活的时候,他正在一边喝茶抽大烟呢。最后,奕詝还赢了。
道光重病时召两个皇子进去问话,以决定继承人。两个皇子都向自己的老师问计,卓秉恬对奕说:“上如有所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受田对自己的学生说:“阿哥如条陈时政,智识万不敌六爷。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
向来以道德模范自居的道光,自认为自己还不错,他选材的时候肯定用自己的框框来套,看来看去,只有奕最符合自己那个框。这个时候,道光忘了国家的耻辱由谁来雪,他忘记了,正是在自己这位道德模范皇帝手上才出现了亘古未有的耻辱,自己能没有责任吗?如果继续选择和自己相似的接班人,这个耻辱能雪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