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尘埃漫天,待尘埃散去,只见铁牢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风翼子看到上面沾满了许多血迹,缓缓的道:“他是以硬掌法加上深厚的内力,硬生生的把这些钢条镇断的。不过我敢肯定,他自己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逃不了多远!”
等大家在回过头去时,这才发现,逍遥和骆思音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漆黑的密道,仓皇的脚步声。为何会有脚步声?因为慌乱?黑色中,他很熟悉这里的一切环境。他已经感觉到了逍遥的气味,还有那个既美丽又可怕的女人。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花阎王会复活,他一向很相信自己武功,他不可能失手,凌光剑洞穿了身体只不过一天就能恢复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了,有着太多太多比他强千百倍的人存在。他要逃离,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
逍遥和骆思音,在情深滑到铁牢边缘时,就已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他们一路追寻到了这条密道,从断断续续的血迹就可以证明,情深是刚从这里经过。
但现在他们却停住了脚步,血迹断了。面前出现了两条路,是哪一条?
逍遥有些后悔没有把花阎王一起带来,现在只能猜一条了,他果断的走进了右边这一条,这条密道很黑,没有半点光亮。逍遥正在前行时,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掠过。留下的是骆思音柔软的声音:“快来!”
她发现了什么?
逍遥赶紧跟了过去,这是一间很大的密室,成列着许多类似宗卷之类的书籍,从他们面上布满的那一层层厚厚的灰就可以推断得出。
但这里重要的不是书,是人。
密室中间有一张椅子,一个人正侧着头躺在上面。骆思音站在他面前。骆思音看着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很慢的速度摇了摇头。
这个人正是情深,鲜血还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下流。滴答滴答的砸在青石地板上,仿佛在奏出他生命里最后的序章。
他的脸从来没有过表情,此刻也是。
他看着刚走进来的逍遥道:“我好象输了。”
“是的,你输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帮谁?”
“柳吟踪。”
“不,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其实与我都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你不应该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来找我,直接了当的告诉我要我帮你个忙。或许情况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看来我必须得死?”
逍遥叹了口气道:“从来就没有谁要你死,包括我们所有人,和被你杀死的南飞云。”
情深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可惜这也成为了他最后的表情。
他最后的一句话:“逍遥你真得很难让人猜透。”
说完他的嘴角就溢出了鲜血,他的眼缓缓的闭上。也在同时,密室突然产生了剧烈的颤抖。骆思音缓缓的道;“这密室要塌了,我们走吧。”
逍遥想带着情深一起走,虽然他知道情深这种人是救不了的,就算你现在把他救出去,他一样会死。
一个人如果自己想死,谁能救得了?但逍遥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一个份生命是多么的珍贵,无论这份生命是谁的,它的价值在逍遥眼中都一样。
密室很快就塌了,而且牵连了整座宫殿,当逍遥他们二人退出去时,张老三他们都已在外面了,他们还在花阎王的带领下从密室里找到了夜飘香。
所有人站在山叫下,目睹了这座宏伟的叶神宫的毁灭,因为铁链相互牵扯,导致包括山壁上的所有木屋全部毁于一旦。
只在转眼间,曾经那个让每一个进来过都认为这里是仙境的叶神宫,就成为了一片废墟。
张老三问旁边的花阎王:“你参与这个建造在这里花了多少年?”
“刚好二十五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那你看着他现在毁于一旦就一点也不心疼的?”
花阎王一副豪不在乎的样子回答他:“作为一个聪明人,永远都懂得如何让自己开心的活着。而且,我已经造出了他,他对我的快乐使命也早就在他完工的那一天结束了,从那一天起他就和我没半点关系了。”
张老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还要神经病。
叶神宫和夜神宫两家之间的仇恨,是否已经完结了呢?
司空无影愤恨的看着逍遥怀里的情深,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他全身上下的死穴都戳个七万八千九十九次。
花阎王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他不是情深。”
这回逍遥楞住了……
花阎王走到这个“情深“面前,手抚在他的脸上,不一会滑出许多液体,只见下面的那张脸竟然是月如幽!
花阎王道:“看来真正的叶神宫主人是那位情深,而非这位所谓的大宫主。”
张老三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花阎王道:“因为那个情深想做的是幕后的主人,他需要一个人为他掩饰身份。”
精精和尚也想不明白了,问道:“那这样做的目的又是?”
花阎王笑:“这些问题,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这位大宫主本人?”说完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一直很安静的骆思音。
骆思音虽然安静,但她却并不笨,她慢慢叹了口气将一颗药丸送进了月如幽的嘴,月如幽居然就醒了。
月如幽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逍遥,她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她完全不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因为她在逍遥他们进那间屋子以前就服了毒药,剧毒的毒药。
逍遥问:“你是不是想不到居然我会救你?”
月如幽点头。
逍遥又问:“你是不是在想我们是怎么看破你的易容的?”
月如幽还是点头。
逍遥缓缓的道;“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看出你不是情深。”
月如幽呆了,她想不明白,情深差点杀了为他建造宫殿的花阎王,又杀了司空无影的师父南飞云,还数次把他逼如绝境,并且还差点杀了他其他的好朋友。
为什么对于这样一个人,在他自尽时,为什么他还要去救?
她和情深的计划很周密,因为那两条密道尽头都有一间屋子,而且这两间屋子还是相通的,那两条密道里还布下了天丝阵,所以无论逍遥他们选了其中哪一条,都会看到月如幽假扮的情深。
这是他们最后的王牌,因为情深一死,叶神宫一毁,这件事逍遥他还怎么查?
她苦笑,笑得很涩,带着一些酸楚。月如幽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逍遥,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这回不仅仅是她,包括张老三和精精和尚这样的好朋友在内,他们都一直想知道,这个逍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看似风流,放荡不羁。但他却能对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以理相待。他年少血气方刚,但他却有着如同女人般的细腻心思和只有经历过无数岁月才能沉淀而出的沉稳与老练。
而且许多时候他好象从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作一回事。但事实却证明,只有在你接触过他后,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并且珍爱生命。
逍遥淡笑道;“我想问你,那天我遇上的那个和孔七三谈话的黑衣女子,想必就是你吧?”
月如幽点了点头。
张老三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逍遥道:“因为那天那个女子对孔七三说的是你敢怀疑的宫主能力。而不是大宫主,这点我一直很奇怪,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因为大宫主并非真正的叶神宫主人。但我还要问,你们和柳吟踪到底是什么恩怨,还有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目的而造?”
月如幽轻笑,尽管她那张脸已经苍白得可怕,但她还是个美人,很美的美人。她轻轻的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回答你这些呢?”
逍遥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姿态。
月如幽缓缓的道:“我想柳吟踪已经把那个故事告诉过你吧?”
逍遥点头。
月如幽继续道:“那你既然已知道了那个故事又何必问我们之间的恩怨?”
逍遥道:“我只想知道得更详细。”
月如幽道:“仇恨就是仇恨,从没有那么多的理由。现在叶神宫以毁,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老三好奇的接了句:“是做什么?”
“杀人。”
张老三疑惑道:“杀人?”
月如幽答:“没错,是杀人。而且杀的不是普通人,杀的全都是名门望族或是在武林中名声显赫之人。”
逍遥问:“例如背身三剑浪云涛和长胜镖局的正副两位镖头?”
月如幽点头道:“正是。”
逍遥又问:“那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月如幽突然看着逍遥笑了起来。花阎王道:“杀人最简单的目的不外乎名和利,他们这么神秘的组织自然不图名。而他们这么多昂贵奢侈的建筑,当然要图利。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更能成为杀人的理由呢?”
逍遥叹气,他再问:“那你能告诉我情深在哪吗?”
月如幽望着他慢慢的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今后不会在伤害任何人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呢?你不是很善良吗?”
逍遥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道;“我?善良?我只会做我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而已。”
月如幽道:“可惜你这辈子都已无法在见到他了。”
逍遥却摇了摇头道:“这可未必。”
月如幽睁大了眼睛,她好象很想清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惜她看不清了,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因为,她已经死了。骆思音的药终究不是仙丹,它只能让她回光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