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很重要,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人跟踪,所以他必须摆脱他们。他现在要去找的这个人,是绝不希望有外人知道他的住处。
摆脱人最好的方法有两个。
一,就是被跟踪自己的人杀掉。
二,就是利用速度与伪装。
试问天下间谁的速度能及得上逍遥?所以逍遥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逍遥在到那个人的住所时,才仅仅是遇上叶飘香的第二天下午。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所山庄,但从外观看起来却仿佛已经荒废了许多年,尤其是外墙与正门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而且正门前连一块匾额也没有。无论是谁见到这所山庄都绝不会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住,而且还是很多人。
因为没有名字,所以无名,因为不华丽,所以无名。这所山庄的名字也正好叫无名。
无名山庄是在一座落一座小山的山腰上,这时夕阳的光如同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在这深山中,每到夕阳时,总是无限温暖,逍遥此时的心也是如此。
逍遥走到门前,敲响了山庄的大门。不一会就有一个小童探出头来,逍遥问:“骆思音可在?”
这小童还未来得及答话,他身后就有一个人说话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
说话的人是个老者,两鬓虽已经泛白,脸上岁月的痕迹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沉稳与老练。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逍遥上前一步笑道:“葛军,葛先生近来可好吗?”
那老者见来人竟然认识自己,脸色微变道:“老朽五十余年未离开此地半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逍遥笑了笑却不在说话,这个老者沉声道:“李常,既然有客人为何不请进来?”那小厮赶紧把门打开,把逍遥让了进来。
无论谁一走进这所山庄,都会将之前对它的看法完全颠覆。这里不但美,而且美得相当有格调。
可以拿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任何一处豪宅来作比较都要略胜一筹。高墙后有亭台楼阁,四周建筑的雕工精美,而且每一出缝隙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这里每一样花草也都可以看出是每天都会有人细心修剪的。谁能想象得到在那不堪的外表里面,这山庄竟然如此别有洞天?
逍遥随着葛军进入了大厅,小厮也倒上了茶。两人坐定后,葛先生端起自己桌子上的茶道:“小兄弟不知如何晓得老夫姓名?”
逍遥还来不及答话,就见葛军的右手已如鬼魅般从怀里窜出,直取逍遥咽喉。这出手之毒辣,竟是要逍遥的命。
而逍遥却好象早已知道他会这样,他坐着的那张椅子忽然像生了腿一般,居然像后滑开。葛军一击不中,早就猜到了逍遥的落点,第二招又继续跟上。这次却是改爪为掌,似乎还是武当绵掌,看似毫不着力,实是只要你中了一招,掌力便会排山倒海而来,直到把你心脏打碎为止。
逍遥已经坐在椅子上,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掌拍下时,他的和那张椅子又滑到了别处。
那老者也穷追不舍,而且一招比一招狠,不仅武林正派人士的武功,就连一些偏僻门派的罕见武学都用上了。
可见这老者竟是隐居在此的武林高手,但逍遥非但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显得从容不迫,好象这一切都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这葛军见久攻不下,忽然变招。如果先前他的招式可以用迅如疾风来形容的话,他现在的招式就感觉像是一头快要病死的老牛在耕田。
但在葛军变招的同时,逍遥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却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仿佛灌如了铅一般,都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看不到的掌力远远比看得到的招要凶险得多。随着这老者的每一次出招,这些掌力一波又一波的朝逍遥涌过去。
在这些激流暗涌的掌力间,逍遥也不敢在有丝毫松懈。咔嚓一声,逍遥坐着的那张椅子竟忽然裂开来,哗啦一下变化作无数碎木屑激射分飞。
就这么一刹那的时间,那老者发现,逍遥居然从他眼前就这么消失了。就在老者还在为逍遥的消失而发楞时,有一只手已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只手很美丽,洁白得如同春雪中融化而出,手指修长,并且每一根手指的长度好象曾被极其高明的工匠细心裁减过一般完美。光是一只手就已能让人心动如此,那如果是见到整个人呢?
可惜葛军并没有回头,他也没有见到这只手,他自然认为这只手是逍遥的,看也不看就是一掌,但他身后的人却已到站到了离他七步远距离外。一个温柔得像水一般的女子声音从葛军身后传来:“葛师傅的混元掌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着实让思音吓了一跳。但如若葛师傅能将急噪的心火逐渐平复下来,我想达到化境之日绝不远矣”
葛军转一听到这声音,赶紧转过身去看到是她后,竟然连忙躬身下来连连称是。
这位葛军先生无疑是已江湖上最一流的好手,但这位女子的一番评论,或确切点说,应该称为提点的言论,竟让他没有半点脾气。难道这位女子的武功还在他之上?
只见这位女子缓缓走到堂中低着头私语道:“一别七年,你还是依旧如此。”她说话声音很轻,很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这话传到逍遥的耳朵里,却让他很不是滋味。
逍遥静静的从房檐上落到这女子身前,目光一向散漫不羁的逍遥,见到她时,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那种温柔你无法想象。任何一个女人见到他的这种目光肯定都会被融化掉。
“思音,我……”如果逍遥现在的表情被人看到的话,我敢说肯定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因为他居然脸红了。
这女子原来就是逍遥要来找的骆思音。她的容颜,她的身姿,她的谈吐,她的声音,无论哪一样都是世间上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
她的美世界上仿佛就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仙子?颠倒众生?这些一系列形容美貌女子的词汇用在她的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她美得让人心醉,就一眼,如果你是个男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都会为她痴迷。逍遥现在就已经快醉了,尽管逍遥见她已经见了十几年。
骆思音淡淡的在笑,竟胜过千万娇媚的花朵同时对你绽放。所以逍遥见到她的笑后,内心五味杂陈更加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千言万语都已无法表达出他现在内心的感受,所以他只好用沉默,用安静,用最无声的语言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葛军这时好象恍然大悟一般,顿足叹道:“我……我……我……”他一连说了三个我字,长叹一声,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马上转身就走进了内屋去了。
难道他已认出了逍遥?
但逍遥与骆思音却根本没有瞧他这个人,自从他们两人的目光对上后,就在也没有离开过对方。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微妙的,微妙的让人无法理解。有的朋友你可以认识他许多年,甚至更长,但你都无法真的了解他。但有的朋友,却只用在一瞬间就可以感受他心灵的任何触动。
如果将后者的这种情感放在岁月的时光里静静的沉淀,那么,这种情感无疑已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情感,超越了一切价值的存在。而逍遥与骆思音便是这种情感。
两人来到园中的楼亭中,这时满塘荷花开得正艳,清幽的花香素绕其间。逍遥的心很平静,他几乎觉得,世间如果能有她陪伴,他可以将一切抛下,甚至生命。
但是骆思音却好象早已看透了他的心,静静的问:“你找我是什么事,可以说了。”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柔软,如同萌芽的花瓣般,美丽而素洁。
逍遥却听了却很难受,他倒希望她用一些刻薄点的话来说自己,比如为什么自己离开这么多年都没来找她,这样逍遥或许反而会好受些。
“你知道柳吟踪这个人吧?”
“可是天下武功,莫不精通的那个吗?”
逍遥点了点头,骆思音继续道:“他在五十年前仅仅出道了半年多,并创了一个叫夜神宫的神秘暗杀组织。据说当时只要有钱请得动他们,就没有杀不了的人。但这个组织却在半年后就和他这个人忽然消失了。所以江湖中除了老一辈的长者外,几乎都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
如果换作别人说起这么一个曾经辉煌过的人或事,总会多少带些豪壮的色彩,但从骆思音的口中听来,却完全感觉不到。那种语调的静,是人无法想象的。仿佛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的内心泛起涟漪。
逍遥好象早已习惯了她的这种习惯,也很安静的听着。
“他出道半年多,曾先后挑战过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四大名门。从无战败,就算面对当时少林掌门虚净禅师和武当掌门空灵道人也仅仅是打成平手。而且最令人惊叹的是,他每次和人交手都用的是对方的武功。这也便是他那天下武功莫不精通的称号由来”
逍遥头侧过了一边,显然他不爱听别人的辉煌,他对这种事一向不屑,所以他抢着道:“我只想你告诉我,他后来如何?为什么消失?”
但骆思音却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只是看向了远方。她的表情有些伤感,因为逍遥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柳吟踪外,没有问过他半句。
她无论在怎么貌美,她也是女人,是女人她们的心都是细腻的,都是敏感的。
不知何时夕阳已西下,残阳如血。和煦的光照在她那张柔嫩的脸上,她是美丽的,她的美丽已无人能及得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