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他,齐睿,一个七尺堂堂男子汉,竟然来了大姨妈!!
电视台七楼的女卫生间里,齐睿盯着那一团红色,脑子里面唯一的念想就是,为啥他还活着。
自打一个月前,从一场和谐社会下发生的非和谐床事中醒来后,他,上海《财经人物》总编辑齐睿,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个前凸后翘,前有馒头后有包的女人那刻起,这个问题就长久的盘旋在他脑海。
《水手》是首好歌,郑智化的歌声刚劲中又不失沧桑,很形象的描述了齐睿的心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作为齐睿互换对象的亲亲老婆,夏萌,此时,正坐在一个严重浪费中国土地资源的巨型办公室里,低眉顺眼的听着下面的驴同鸭讲。
没办法,她家老头儿不也正在电视台里接受那群三八血一样的洗礼嘛。
哎,庆幸吧,庆幸他们没有狗血到像《秘密花园》一样,是俩陌生人来HAVE AN EXCHANGE,不然,尴尬死!
“就是,不然尴尬死!咳咳!”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空中偷偷睨着这对各自慌乱的小夫妻。“咦,被发现了啊,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萌的外婆,也就是这对小鸳鸯互换的始作俑者,咳咳,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幕后黑手,或者是BOSS。咳咳,不好意思,上年纪了,肺子不大好。”
“什么?问我为什么把他们互换?哎,还不是我那个不惜福的外孙女儿,就因为小齐那方面毛病多了些,就想离婚,这怎么行!”
“换换好,换换就多些体谅,咳咳,嘘,秘密,别说出去,我们看……”
时间倒退回前一天……
“五、四、……”夏萌心里做着最后的倒计时,“齐总,来,把这杯酒喝了,小雪今天就去陪你!”一个肥头大耳,比象不足、比猪有余的秃顶男人把一杯半满的XO递到夏萌面前。
“三、二……”老公,你咋还不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喝酒了。
从小对酒精回避的夏萌倒数到一的时候,绝望的感觉连带那刺鼻的酒味儿一股脑的冲上了头顶。算了,认命吧。
座位旁,那个叫小雪的女人不知何时攀上了夏萌的肩膀,夏萌多想把那水蛇似得胳膊甩开,可一旁的上司在……死就死吧,就在夏萌仰头准备一口闷时,碰的一声,金钱豹酒家三楼的包房门被从外面强势推开。
上海,夏夜,略温,然而,随着齐睿的闯入,那热量竟然中和掉室内低到有些冻人的温度,也在毕业几年后第一次让夏萌感到了暖意。
而这暖意,正是来自门口那另一个亭亭而立的自己,只不过,别人不知道,那娇小身躯里面,装着的是齐睿一颗强大男人的心。
“老公……”夏萌的眼睛不知是真的感动,还是被酒精刺激的,有些湿,有些模糊。“你是?”刚刚递出杯子的秃顶,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这个突然的入侵者吓得僵在那里。
大象鼠胆,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米洋,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财经周刊》上海区的老总,自然是见过齐睿的妻子。尴尬的时刻,这种炮灰当之无愧的出面打着圆场。
“这是我们齐大总编的夫人,夏萌。小夏,难得来,一起啊。”齐睿的脸有些铁青,“不了,米总,这种场合,我看并不适合久呆!”
齐睿的眼神同他的言辞一样,分毫不让,好像座位上的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一样,一旁的夏萌悄悄拽了他手指一下。
“米总,家里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夏萌打着圆场,肩膀上那条白臂早在齐睿怒目中不知何时被恶灵退散了。
当夏萌齐睿夫妻手拉手走出金钱豹大门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正是最圆的时候……
“下次,如果米洋再找你来这种场合,不要理他。”齐睿的脸半天也没有恢复常色。丫丫呸的,那个死变态,以前就经常骗着自己来这种场合,现在又……
夜风随着呼吸,凉丝丝,滋润润的钻进齐睿的肚子,火气总算降下去些。
回家。
什么叫一场噩梦?对于齐睿来说,就是半夜醒来,想伸手抱抱老婆大人,入怀的却是一副骨骼强健的男性躯体。“唉!”齐睿哀叹一声,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
齐家有个很大的阳台,比同楼层的其他住户都要大,改造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夏萌喜欢窝在阳台躺椅上,每年夏天,周末时候,夏萌做的最多的就是拿本书,懒懒躺着,最终睡倒在躺椅上。
吊兰的绿色藤蔓,沿着青瓷花盆的边缘,舒展的下垂在半空,随着夜风,轻轻飘荡。
打火机亮起,再熄灭,齐睿把一点红星的香烟放在嘴边。
以往每次有事情想不通时,大前门的烟气总能像一个老道的按摩师一样,安抚他的神经。
烟很烈,许久没抽,不适感引得他一阵咳嗽。
剧烈的咳嗽在提醒着体内的灵魂,原来他已经戒烟了,原来是因为老婆戒烟了。
将还有长长一截的香烟碾灭在架子上一盆金钱竹的花土里,齐睿一屁股坐进了躺椅里。
老式的躺椅随着身上的重量,惯性的开始了摇摆。
齐睿翘着二郎腿,双手压在脑后,一下一下,韵律的摇着。
人有种本能,叫做习惯,半梦半醒间当发现身边位子空了的夏萌,自然而然起来找人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手拿蒲扇,摇着躺椅,与夏萌的淑女形象完全沾不上边际的辣妹形象。
“老公,你去上班可别这样,不然我的形象不全毁了。”充满男性魅力的磁性男声,吐出的却是小媳妇似的埋怨。“老婆,过来。”细柔的嗓音掩盖不住齐睿骨子里所带的那股霸气,他往躺椅内侧挪了挪,在空档的位子拍了拍。
宽敞的椅子由于夏萌的加入,显得有些拥挤。
出于惯性,齐睿伸出胳膊想老婆楼进怀里,可是,瞧瞧她那粗细像豆芽菜,风吹就断,力到就折的小胳膊,这个举动,明显有些蚂蚁搬大象——自不量力的意味。
如果说当极小概率事件紧急迫降在齐睿夫妇身上,给他们带来诸多不便之余,有些捎带的较好的负效应的话,那么有一件就是足够夏萌幸灾乐祸到死的了。
自从她的身份由纯弱受夏萌,转变为现在的半强攻齐睿,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福利之一,就是,可以随时抵抗前地主,现佃户的齐睿的欺压。
她家老头的体力可不是盖的啊,像现在,原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母鸡夏萌借着齐睿的身体,大手一挥,把几经尝试搂他的齐睿一捞入怀。
“娘子,有为夫在,不劳你费力了。哈哈哈……”一阵小人得志的笑声换来的是怀里齐睿的一阵白眼。
“老婆,不用你得意,等我们换回来的,看我不好好办你!”齐睿歪着脑袋,倚在夏萌颈窝里。
自从几天前,从一场床间肉搏战的疲惫中醒来后,发现灵魂竟然钻进了彼此的身体,除了尖叫,就只剩下尖叫了……
两人花了一天时间,窝在家里,让那过于惊悚的神经冷却。之后,就开始直面那最严峻的问题:为什么两人会互换?怎样才能换回去?
之前是做着做着交换的,因此当时披着夏萌外皮的齐睿极其流氓的说:“老婆,要不咱再激情一把,说不定就换回去了……”齐睿说话时,还故意做了个脚尖点地的羞赧动作,立即遭到了老婆大人的白眼炮轰。
“齐睿,我好好的形象你别给我闹的那么做作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交换了身体,夏萌骨子里在大学时候的那些霸气又渐出水面。
“好,老婆大人,我听你的……”齐睿卖着乖,伸出胳膊想去缠夏萌的脖子。
然而,正如中国现代八零后代表作家韩寒的一句名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以前一米八几的高大个头换成了现在的一六几时,以前做起来轻松非常的事情,现在用一句歌词表示,就是——我的未来是个梦。
好比是住惯了豪华别墅的的大富翁,一下搬进了几平米的廉租房,沦为社会底层人士,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那天的一场床事,终究由于初成男身夏萌的羞涩不了了之。
随后的两天,齐睿拉着夏萌,165与185的奇怪组合就忙碌的穿梭于城市的各大、中、小型医院,甚至于那些被传说的神乎其神的江湖赤脚那里,他们也没有少去。
妈祖婆,巫师奶更是不知拜访了多少。
结果可想而知,失望、甚至是痛心……
当齐睿何其义愤的拉着夏萌从全市最大的医院,传说中的国手张教授的就诊室里出来时,忍不住朝空中啐了一口。“什么他妈的国手,他才应该去看神经科,老婆,我们不在这里看了,庸医,真他妈的庸医。”
夏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并不全是因为那个牛皮吹的像礼炮,说话却十分不招待见的张国手,这另外一半原因,就是眼前,那个自己……
“齐睿……”夏萌小声的叫着齐睿,“你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吗?”说着,夏萌悄悄伸出手,想在齐睿腰上掐一下,伸到一半时,想起身体是自己的,半路又缩了回来。
“你要注意维护你老婆大人的淑女形象,懂不懂?”夏萌装作给齐睿摘掉粘在领口的毛毛,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
时间就像小沈阳一句话一样,星星咋了一眼,一夜就过去了。
夏天的黎明来的异常勤劳,四点刚刚过了几分,天边一抹冒头的鱼肚白就把躺椅上依偎取暖的两人撩醒了。
“哎呀,今天要上班!”挤了几下有些发酸的眼皮,夏萌睁开眼睛就发出一声惊呼,腾的坐起来。
弧形下缘的躺椅由于他这突然的举动,剧烈的摇晃几下。齐睿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避免了一场破相的祸事……
明亮的落地窗,淡淡发着幽香的夜百合,装修雅致的《财经人物》总编办公室。
夏萌坐在足足两米长的红木办公桌前,颓废的趴在桌上,下巴下面压得就是密密麻麻码满了当天行程的记事簿。
“唉,还要不要我活啊。”
“咚咚咚”几声恭谨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夏萌嗖的坐直,像只临战的猎豹,即便这只豹子实际上是个母的。
“请进!”她鼓着嗓子,装着硬气的说。门开了,是齐睿的助理,之前的酒会上她见过。“总编,十分钟后,七楼有会。”女助理言语简洁的说明了来意。
“好,我知道了,谢谢。”夏萌低头佯装看着手中的资料,眼睛却盯盯看着桌上的一点,丝毫不敢移动。
好像一分毫的移动都会把自己的身份泄漏。
“……”柳清晨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受惊般拉上门,退了出来。
太反常了,太诡异了,太……太外太空了,齐大总编,一向严苛的不给下属一丝幻想空间的夜魔齐,和我说谢谢?我没发烧吧……
夏萌举着本子查看着今天的日程,一会儿的的会议结束后,还有两份稿子要审核,再然后,就是,就是去东方卫视谈关于财富新人钱中平的立体推广宣传事宜。
想想代替自己工作的老公,夏萌有些沮丧,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最出色,最吸人眼球的那个,而自己,就是躲在他背后避忌风雨的那株精致兰花,只中看,不中用。
将7月28号的页码合上。夏萌抬步开门走了出去,“28号,好像有些事情忘记了呢?”夏萌摇摇头,想不起来就算了。
可是夏萌的一个想不起来不要紧,却害苦了一个人。当刚刚习惯蹲着解决个人问题的齐睿抖擞着把草纸拿回来,要往纸篓里丢的时候,眩晕,绝对的眩晕感像大浪般啪的把他拍在沙砾的海滩上,真可谓,一浪接一浪,把他快拍成了肯德基嫩牛五方。
齐睿拉下裙子,朝里一瞧,还好,没有血漫金山,可,可,这可怎么办啊!他,堂堂一七尺一男儿,被大姨妈拜访,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除了慌乱,她体会不到其他感觉。
清醒过来,齐睿的第一反应就是呲啦呲啦的把卷纸扯下来,七卷八叠的搓成一个类矩形,放进小裤裤里。问题被暂时的解决了,可接下来的怎么办,没办法,只好求教老婆大人了。
夏萌强烈的克制,再克制,才能避免把头深深埋进桌子下面的逃避举动,只不过,下面一众人等的汇报对她来说,太过遥远陌生了。
算起来,当初她夏萌也是半个中文系科班出身,虽然夏萌的本专业是新闻播报,但是当初她没少被齐睿拉去中文系旁听,搞的后来中文系一个老教授一天竟然问:齐睿那个小女朋友怎么没来啊?
笔记记得云里雾里时,怀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撒风似的震动起来。夏萌掏出来一看,忙抬头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大家先讨论一下。”夏萌的动作比他的话来的更为干净利落,余音带着飞扬的衣角一同被自动门锁闭。
《财经》大楼的内部装潢是选择了超现代主义设计,大片大片的玻璃构造,看上去富丽、剔透。然而,这种设计存在一个弊端,私密的空间少了。
夏萌再次拉开厕所拉门,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对电话那头出声:“老公,有什么事吗,正在开会,说下期的题材选取,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办?”夏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有遇到事情时,才会想起那个唠叨的像念佛的老公。
“老婆……先不说这个……”齐睿把双腿夹紧,还是能感觉到下面那汩汩的感觉。“我来……”“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夏萌把电话又朝耳朵贴了贴。“我说,我来……”齐睿提高了些音量,可是还是被夏萌问了回来。
“我来月经了!!!”
如果,结婚三年来,齐睿一直是个温柔的爱妻男,那这次应该是他第一次对夏萌大声讲话,都是因为这异常苦逼的大姨妈!!
做女人难,因为有大姨妈拜访;做男人更难,因为要随时准备着意外造访的大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