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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 116 章

“走?怎么走?山下都被中原朝廷的人包围了,他们不过是碍着那个天朝公主在我们手里才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就这样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一名帮众困惑不解地道。

“你还真说在点子上了!”博拉轻轻一拊掌道,“那个天朝公主,就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如果我们带着她去向天朝皇帝投诚,或许是会有一线生机的。”

“副帮主,这样真行得通吗?就算天朝皇帝因为我们放了他的妹妹而对我们网开一面,可我们在本国还是通缉犯,一旦被遣送回去,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博拉沉默了一瞬,然后压低了嗓子道:“各位兄弟,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咱们关起门来说句实在话,我要把所有的人都带出去是不可能的,那样动静太大,会引起那魔女的疑心,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谁都走不成了。所以,在我的计划中,走的,也就是咱们这些人而已。”

四下环视了一眼,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不似对他的说法有什么异议的样子,他安下心来,又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出去以后,就把首要的责任推在那魔女身上,说阎墟帮的事情都是她做主的,另外,说到平时代她主事之人……”

他若有深意地顿了顿,一名头脑活络的帮众立刻接口道:“我们统一口径,就说副帮主其实只是担个虚名,真正主事的是那魔女的心腹。留下的那些人反正是要死的,推到谁头上都可以,就是说那个已经死掉的格瓦也行。如此一来,我们就只是从犯,量刑应该不会太重。”

这些混惯黑道的老江湖谁都不傻,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死利害是与博拉休戚相关的,如果他们不保博拉,博拉一旦被重判,自然也是要拖他们下水的。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利益之交,谁对谁也没有什么真情,关键时刻,当然是保自己要紧了,只要自己能脱罪,其他帮众的死活,便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了。

听了这话,博拉顿时满意地笑了起来:“好,好,你们真不愧是我最知心的弟兄。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们就着手行动吧。”

☆ ☆ ☆ ☆ ☆

漆黑的夜,囚室中的承秀望着屋顶怔怔出神。被劫持出京城的时候,她看到云桑馨泽把杜正清也带了出来,这才知道他还活着。那时的她半点不曾抱怨自己沦为人质的厄运,反倒是有些庆幸起来——如果只是杜正清一个人被带走,她不知他的生死祸福,难免忧心如焚,昼夜难安,能与他共历患难,她反倒安心了,从现在起,她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无处倾诉、无人分担的委屈和磨难,若有望获救,她一定要看着他和自己一起走出魔窟,若注定无幸,碧落黄泉,她与他生死相随,这样就够了。

这几日,她从给自己送饭的阎墟帮弟子口中套出了些消息,据说杜正清已被云桑馨泽救醒,目前不似有什么生命危险。如此,好歹是有了希望,唯一让她难受的是,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曾有机会见上他一面,亲眼看看他到底好不好。

正思索间,忽听门口响起了几声压得极低的人语,承秀如今的内力也有了些根底,外面的声音虽小,她也隐约听出了一些端倪,什么要把她带下山去,什么用来保命的筹码之类。

难道二哥已经派人来和他们谈判了?承秀心中一阵激动,可随后又不免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不叫朝廷的人上山来,反倒自己带着她下去?他们难道就不怕朝廷军士围攻他们,让他们丢了人质又遭擒,什么条件都讲不成吗?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老江湖了,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可能连这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搏拉,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他准备带下山去的八名心腹,以及今夜在这里当值看守的两名帮众——既然计划需要他们配合,不带上他们是不可能的,搏拉手下那八名心腹之一,主管监/禁之事的辛格南早已打点好一切,又特意选择了云桑馨泽打坐练功的时间过来,因此事情进行顺利,毫无阻碍。

“公主殿下,您受惊了!”见承秀坐起来防备地盯着他们,博拉立刻上前,以诚惶诚恐的姿态低声道,“小人等误随恶主,悔不当初,如今,我们已经不想再为那妖女效命,因此特来营救公主。为了安全起见,请公主不要声张,这就随小人们走吧。”

“你们……是来救我的?那个云桑雅朵不是你们的公主吗?你们为什么要背叛她?”打量着面前这个明明恶形恶相,眼里透出凶光却还偏要佯装善良的汉子,承秀心底的防备没有丝毫减少。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在京城那间酒楼的门口,这个人曾经和云桑馨泽的婢女一起来夹攻她,也正是他,极力向云桑馨泽建议用自己来做人质,怎么,豺狼也会有转性变成绵羊的时候?

“她根本不是什么煜凌公主云桑雅朵,只不过是一个假冒公主的野丫头而已,她还想谋害我们的国王王后和真正的煜凌公主呢!”为了争取时间,博拉无心多做解释,只把话都往重里说,“公主殿下,她的狠毒您也是亲眼见到的,先前我们为她效力也是迫于无奈,如今找到了机会,我们也想弃暗投明,脱离她的魔掌啊!”

“那女人是假公主?”承秀不由一惊,想起云桑馨泽那些邪异的行径,这话她倒是信了八九分,虽然博拉他们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但她曾经从看守们的议论中隐约听出,朝廷已经派人包围了象首山,那么,如果能下山的话,离朝廷的人近一分,机会也就多一分。

如此一想,她倒也不怎么排斥这个主意了,但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那么杜正清呢?你们该不会只救我不救他吧?”

这话顿时叫众人哑然了一瞬。杜正清就被关在云桑馨泽卧房的隔壁,救他要比救承秀冒险得多,可他的身价却是远不及承秀,谁会傻到去做这种不合算的买卖呢?

不过,就算别人不知道,博拉可是清楚得很,以承秀跟杜正清的感情之深,若是知道杜正清没走,她是绝对不肯走的,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道:“公主殿下放心,我手下的另一拨弟兄已经去营救杜公子了,只要下了山你们就可以会合。现在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好吗?若是我们这边出了差错,可是要连累杜公子也走不成的呀!”

他这句高明至极的话切中要害,承秀一听,原本的几分迟疑顿时烟消云散:“那好吧,我们走。”

博拉窃喜得计,正要吩咐众人准备动身,却听门口响起了一声诧异的惊呼:“你们在做什么?”

博拉等人此刻是做贼心虚,一听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由得骇了一大跳,回头看去,才发现来的不是云桑馨泽,而是她的贴身侍婢卓娅。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可心中仍觉不妙,卓娅对云桑馨泽的死忠在他们中间是人尽皆知,被她发现了他们在捣鬼,跟云桑馨泽发现也就只是一步之遥了。

果然,卓娅在错愕了一瞬之后,立刻微责地皱起了眉头:“主子说过,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准擅自来见这女人,博拉,你身为副帮主,怎的带头违背主子的命令,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卓娅还未想到博拉等人已生背叛之心,只以为与朝廷谈判在即,云桑馨泽曾说过到时让博拉和她一起去,博拉为了能有好的表现,就想来从承秀这里审出些什么以作讨价还价的资本。她仅是觉得他做事不合规矩,出于对主子的忠心,便想替云桑馨泽提醒他几句,孰料,博拉生怕她闹出动静把云桑馨泽引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已是恶向胆边生,趁着她说话的时候,他神情阴冷地朝站在她身后的辛格南使了个眼色。

辛格南也是个和博拉不相上下的狠角色,他心知自己这些人如今已走到了这一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见卓娅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博拉身上,他便悄悄从袖中摸出匕首,冷不防上前,一手捂住卓娅的嘴,一手照着她的咽喉就是狠狠一刀。

卓娅毫无防备,待发觉不对时已根本来不及反抗。横颈而过的剧痛中,她的喉头喷出一汪血花,连一声惨呼都未能发出就倒了下去,倒地后的她捂着血如泉涌的脖颈痛苦地痉挛了几下,随即便僵卧在地没了声息。

这一幕把承秀惊得目瞪口呆,见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低头盯着血泊中的卓娅骇然无语,博拉忙上前道:“公主殿下,为了保护你,我们连那妖女的亲信都杀了,如今已是没有退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吗?快走吧,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说罢,他顾不得再在承秀面前装斯文,急急忙忙一把拖了她便走。

刚出门口,忽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卓娅居然还没有断气,就在他们出门的这会儿工夫里,她已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到了身边的一张椅子。这姑娘,对云桑馨泽也真是忠心得可以,受了一般人都会立时气绝的重创,竟还凭着顽强的意志力拼命吊住了一口气,待推倒椅子发出提醒云桑馨泽的信号之后,耗尽元气的她终于身子一瘫,魂归地府了。

“妈的,这臭婊/子!”博拉气急败坏地骂着粗话,话音未落,只见梅红色轻纱飞扬,云桑馨泽已是鬼魅般出现在院子里,看到死在屋里的卓娅,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色,随后,目光骤然冷厉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字一顿地问着,声音虽然不高,但那仿佛能瞬间冰封整个世界的阴森语气让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寒毛倒竖,冷汗直流。

博拉心中暗暗叫苦,情急之下,他一把将拖在手中的承秀掼倒在地,辩解道:“阿尼萨小姐,你别误会,是这姓杨的死丫头杀害了卓娅姑娘企图逃跑,我带领弟兄们把她抓回来了!”其他阎墟帮众急忙齐声附和。

这些人的卑鄙激怒了承秀,此时她已知脱身无望,于是不假思索地揭穿了他们:“一派胡言!明明是你们想要劫走我,被卓娅姑娘发现,你们才杀了她灭口!”

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她把视线转向了云桑馨泽:“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她脖子上的刀口,你们看我看得那么紧,连发钗都不给我留下一支,我身上怎么可能有凶器?倒是那位好汉……”嘲讽地冷笑着,她抬手指了指窝在博拉背后的辛格南,“你不妨搜搜他,现在,那把匕首上还沾着卓娅姑娘的血呢!”

“臭丫头,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说八道!”辛格南恼羞成怒地扑过来就想掐她,不料,云桑馨泽素手一扬,一股巨大的吸力顿时硬生生地把他拖了过去。他的衣襟同时被那只无形的手撕开,“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云桑馨泽低头一看,正是一把沾血的匕首!

“阿尼萨小姐,我……我……”辛格南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膝盖一软便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然而,这求饶服软的举动并未给他赢得半点生机,云桑馨泽虚空一抓,地上的匕首便凭空弹跳起来向他刺去,辛格南慌忙躲避,可那匕首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紧跟过去哧的一声射进了他的腹部。

第一声惨叫方起,云桑馨泽又是毫不留情地一挥手,隔空操控着已然插在辛格南腹中的匕首往下划去,更凄厉的惨叫声接踵响起,被开膛破肚的辛格南砰然倒地,霎时间鲜血四溢,肠脏横流。只见他双眼暴突,喉间发出痛苦的唔唔声,徒劳地挣扎片刻之后,便在满地血秽之中断了气。

这情形吓住了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乱了方寸的阎墟帮众立时作鸟兽散,各人顾各人地四处奔逃起来。云桑馨泽鄙夷地睨着他们,唇边渐渐浮起了地狱使者般嗜血残酷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