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熟门熟路的跳上床头,卧在枕头边好奇的看着易芊羽,只见易芊羽头发散乱的披在大枕头上,脸色还很苍白,只是被这满屋子的红色衬的仿佛有几分血色似的,神情却是十分的温柔,林漠漠在一边看着,见她抱着儿子喂奶,容色自与往日不同。
似乎有了一层光辉,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眼神神情都温柔的很,动作轻柔,将怀中那个闭着眼睛吃奶的小家伙视若珍宝。
大概做母亲的都是这样吧。
林漠漠默默的在旁边帮她,易芊羽生孩子累的够呛,可是这样累,听到宝宝的哭声还是立刻就醒了过来,亲手抱他。
真不容易。
不过易芊羽丝毫不觉得辛苦,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红红的小脸,这会儿当然看不出什么轮廓,可是她竟然想象起他长大了,有了韩临江那样的身形,那样的容貌,那样的风骨。
心里温柔的牵动。
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的,又一个年末来临的时候,宝宝快要周岁了,胖乎乎白嫩嫩,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小脸鼓的苹果一般,短手短脚的在地上追着冰激凌的尾巴跑,偶尔跌一下,也不哭,左右看看就自己爬起来继续追。
冰激凌完成长成年了,体型变的很大,仿佛一只半大的老虎般大了,宝宝咯咯笑着抓着它雪白的长毛,扎手扎脚往它的背上爬,它就趴在地上让他爬上去,还生怕他摔了,动也不敢动。
易芊羽也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窈窕体型,毕竟年轻,哪里看得出来生过孩子?
她本来养的就好,此时容光焕发,更比一年前那样青涩的少女格局显得美艳了几分。
便是林漠漠,总在别院陪着她,按理说早看惯了的,自己又是女人,竟然都还会偶尔看呆一下。
偶尔私下里感叹,这韩临江到底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呢?
若说他没福气,易芊羽替他生了个这样白胖可爱的儿子,又时时念着他,这样艳福可不容易,若说他有福气,这些偏偏又都蒙在鼓里,什么都没有,只是黯然神伤。
结盟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因为双方都有诚意,而且性格又都大方疏朗,所以合作起来颇为愉快,踏雪楼和浣花宫关系日渐亲密。
而其中最大的关键反而是一直没有露面的易芊羽,在叶慕等人心中,韩临江是楼主儿子,也就是少楼主的爹,那么有些东西让一让也没关系。
而在韩临江的心中,易芊羽和踏雪楼关系密切,这一两年来想必也是他们在照顾她,他们替自己照顾妻子,就当报恩,也应该多付一些报酬。
两边各怀心事,也都肯让步,合作当然非常愉快。
所以浣花宫有什么动静踏雪楼自然是清楚的,韩临江没有再纳妾,更没有再娶夫人,他安静的几乎叫整个江湖失望。
令江湖中那些大小姐,女侠客们失望。
这些,只有易芊羽不知道。
偏偏踏雪楼众人都不知道易芊羽离开浣花宫的真正理由,所以他们虽然知道浣花宫并没有子嗣出生,也没有故意提起。
到现在,易芊羽还一厢情愿的以为,她的宝宝,在浣花宫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姐姐呢。
只是她偶尔在想,韩临江大概已经忘了她了吧?
不过,这并不妨碍易芊羽继续愉快的生活,所谓有子万事足,没有韩临江虽然是一个至大的遗憾,可是有了宝宝,生活还是非常愉快的。
尤其是,宝宝长大了,五官长开了些,那样子,真是像足了韩临江,让易芊羽偶尔有个错觉,她似乎在看着韩临江一点点长大。
可爱的不得了,原来韩临江小时候这么可爱呢。
为什么长大了就无趣了呢?
易芊羽撇嘴,宝宝坐在她的膝盖上,嘴里依依呀呀的坐着她听不懂的话,小嘴红嫩如花瓣,笑的能融化人的心。
一只手把玩着易芊羽耳畔那颗闪亮的粉钻坠子,不过,宝宝是个很乖的宝宝,不会扯痛她,只是玩。
叶慕坐在一边和她商量给宝宝抓周的事情。
这一年来,因为易芊羽带着宝宝住在别院,踏雪楼的大小事的商议地点也已经不知不觉放到了别院了,他们有空也就往别院跑,这里反倒变成了踏雪楼的基地。
而城里那一条街那么大的豪宅反而只是做做样子,接待客人而已。
宝宝玩了一会儿坠子,大概是觉得无聊了,胖头左看右看,瞄到叶慕袖口上华丽丽的金线花纹,立即身子一歪,就扑到叶慕怀里去。
叶慕忙接住他,笑道:“宝宝要做什么。”
小家伙扯着他的袖子,软软的说:“花、花……”
叶慕随手从桌子上的点心碟子里拿了一个炸的面果子花给宝宝玩,易芊羽说:“吃不得。”
叶慕笑道:“玩玩罢了。”
小家伙哪里管那么多,拿着就往小嘴里塞,叶慕哭笑不得的抓住他的小胖手,不许他吃,宝宝见拗不过,便只得乖乖的玩了。
易芊羽接着说:“抓周便抓周吧,不用请人来,咱们自己几个人热闹热闹就行了。”
叶慕知道,因为这件事一直没说出来,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易芊羽有自己的顾虑,他便笑道:“委屈了宝宝。”
易芊羽笑:“他懂什么。”
叶慕说:“其实,有个身份,也不是坏事。”
易芊羽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少楼主的身份,只怕他们是早就要给宝宝的了,叶慕一向含蓄,说起来也就较为温和。
易芊羽想了想:“暂时不用,他还小呢,今后再说吧。”
叶慕笑一笑,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宝宝,的确也小,还散发着奶香,婴儿的肌肤晶莹剔透,眼睛又大又圆,清澈透底,无比的天真无邪。
此时他两只小胖手抓着叶慕的衣服,不知道是怎么觉得这样有趣,裂开小嘴咯咯的笑,粉红的牙龈上似乎有一点牙齿的影子了。
叶慕笑道:“宝宝在长牙了?”
易芊羽说:“可不是,大概长牙痒吧,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正说着,果然见宝宝抓着叶慕修长的手指就塞进嘴里,一点点牙齿磨的痒痒的。
叶慕忍不住笑起来。
真正是个开心果。
他见易芊羽还是不想宝宝露面,也就善解人意的不再提了,只与易芊羽说点闲话,说到快要吃饭的时候,便见陈果风风火火的进来,嘴里嚷着:“楼主。”
叶慕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一个女孩子,成天跑来跑去的。”
陈果做一个鬼脸,坐了下来。
旁边的丫头连忙给她斟上茶。
宝宝倚在叶慕怀里,吃着手指头看陈果,冰激凌把两只前腿搭的叶慕腿上,鼻子凑近宝宝的胖腿儿蹭。
陈果说:“真冷,怎么都在外面坐着,里头不是暖和点?”
易芊羽便笑道:“看你冷的,好吧,我们进来坐。”
房里烧着地龙,一进门就暖烘烘的,叫人从头舒服到脚,直到这个时候,叶慕才觉得,陈果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原本以为她是冻的,可是此刻看起来,便知道,只怕有什么要紧事。
易芊羽把宝宝接过来抱着,笑道:“小果,有什么话要说?”
陈果说:“你叫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易芊羽要回想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娘亲的死因!
当初在浣花宫听到那点风言风语后,她就立刻命陈果去查,只是这样久的陈年老账,查起来当然极难,所以易芊羽也一直没有催她。
此时听到有点眉目了,易芊羽脸上的笑容没了,说:“怎么回事?”
陈果说:“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也做的非常的机密,我的人,在暮云山庄和周围卧底了一年,已经与那七个目标非常熟稔了,什么话都套了出来,关于这件事,却毫无所得。”
易芊羽皱皱眉,没有插话,等着陈果说下去。
陈果说:“同时,我觉得不能光靠这一手,就另外找了一个途径,金莲果原本不是中原产的,是东胜域的特产,那边的气候温度才能养活金莲果,当年,金莲果导致多人死亡之后,中原武林对这味药材十分忌惮,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达成了共识,拒绝再买入这种药材,所以这金莲果变得非常稀少,就算在东胜域,知道这味药材的危害后,也不再种植了。”
易芊羽点点头,运气倒是不错,东西稀罕,才方便追查来路,若是处处都有,就极难查了。
果然,陈果说:“便是在东胜域,这金莲果也不是人人都会种的,所以价格才这样高,因为极难种,所以只有三处地方能种,中原的事情出来后,这三处都停止了种金莲果,整个东胜域,也就都只有存货了。”
叶慕却说:“既然是东胜域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到了中原才有死人的事情呢?”
陈果说:“金莲果产量很少,所以做的香料极贵重,在东胜域也只有贵族能用,而这个要致人于死地,是需要长期用金莲果的人吃进大量海鲜,才会出现反应,而东胜域地处极为炎热的沙漠边缘,哪里有海鲜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到了中原,这个东西才会发现有问题。
陈果继续说:“我派了人去东胜域查了一阵子,终于查到,有金莲果存货的三家,在十五年前的三年时间里,只有一家少了一枚。”
易芊羽‘霍’的站了起来:“必定便是了。”
她动作太大,惊了宝宝,宝宝有点不安的抓住她一缕头发,仰着小胖脸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问:“怎么了?”
易芊羽轻轻的拍拍他,安抚一下他,接着问:“然后呢?”
陈果失望的说:“查不出来了,我们的人潜进那家,最高也没有办法突破外围,没法接近,所以查不出来。”
她接着说:“你别急,我会接着查下去的。”
易芊羽点点头,抱着宝宝踱步,眼睛微垂,似在沉思。
叶慕和陈果都没有惊动她。
过了一会儿,易芊羽沉着的说:“我亲自去查。”
陈果一怔,下意识的说:“你去?”
易芊羽点头:“其实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私事,算是公器私用了吧,如今遇到瓶颈,让我自己去查一查,我到底武功高些,而且我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还是生面孔呢。”
陈果转头去看叶慕,这种时候,还是叶慕最有主意了。
叶慕只是说:“你去了,宝宝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易芊羽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宝宝娇嫩的小脸,无暇的神情,实在叫她割舍不下,也就是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孩子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这也更坚定了她一定要将母亲的死查个水落石出的念头。
养儿方知父母恩啊,母亲当年离开幼小的自己,必然也是死不瞑目的。
易芊羽拿定了主意,笑道:“宝宝有你们几个干爹干妈,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也就回来了。”
叶慕与陈果也就知道易芊羽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劝,江湖儿女本来就将恩仇看的极重,何况这还是母亲的恩怨。
陈果便说:“我命人把那家人的所有资料全部送来,研究一下怎么做最好。”
易芊羽点头:“好,我等你。”
陈果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把所有资料送来,踏雪楼众人都陪着易芊羽细细的看。
这唯一一家少了一个金莲果的家族,是东胜域的五大望族之一,世称红莲府,姓翼然,当代府君名叫翼然烈,是上代府君的长子,今年才二十九岁,已婚,夫人娘家也是东胜域五大望族之一的洪都府当代府君的幼女,婚后五年,还没有育有子女。
东胜域没有帝君,凡事均由五大望族共同协商管理,每五年由一个家族做主理,遇到要事便大家协商,这五大望族在东胜域盘根错节,互为姻亲,势力极为庞大,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撼动。
而易芊羽想要获得红莲府内部的情报,非得要潜进红莲府内部不可。
还必须是最接近内层的一级,获得府君的信任,大约才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个情报,可是她要怎么潜进去获得信任,却是一个难题。
首先,易芊羽的长相一看就是中原人,和东胜域的人差别很大。
其次,她一个纤纤弱女子,要怎么进入红莲府,获得府君信任,从而拿到情报?
根据陈果的情报,这位府君虽然是因为身为上代府君的长子而名正言顺的继位,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可是他本身能够毫无异议的压倒其他各房以及自己房里的亲弟弟们,已经是一件大本事了。
红莲府身为东胜域五大望族之一,就好像是一颗大树,枝繁叶茂,人口众多,长房之外也有许多的人才,翼然烈能够年纪轻轻登上府君之位,且十分顺利毫无阻挠,可见其人的能量。
自古以来,不仅仅是皇族,便是各大家族每一代的权力交接都极为惨烈,浣花宫一例便可见一般。
毕竟,一个大家族代表着强大的力量,大量的财富,这从来都是最强的诱惑。
所以,踏雪楼众人根本不敢小觑了翼然烈,都分外小心。
五人一起商量了几天,做了几套方案,看起来都不太好的样子。
实在是很难。
这样踌躇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最新情报救了他们。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情报称,今年武林的试剑大会,有邀请中原之外的各大望族,东胜域、西域、南摩,北月漠都派出代表参加,共襄盛举,以资祝贺。
而代表东胜域而来的,正好便是红莲府!而且是红莲府府君翼然烈亲自率队前来。
这个情报一来,踏雪楼众人无不眼睛一亮,太有运气了!
中原武林的试剑大会,每五年一次,轮流由各大世家、门派承办,邀请整个江湖的年轻高手前往参加,选拔出前一百名、前二十名、前十名以及前三名。
这对于所有的门派以及所有的年轻人来说,是至高的荣耀,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年轻人总是有无数的梦想,能够获得试剑大会的名次,就算只是进入前百名,也已经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名利纷至沓来,人人追捧。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而对于各大门派来说,对试剑大会也是非常看重的,每一次都会派出精锐子弟参加,若没有一二弟子获得试剑大会的名次,那自然是丢脸至极,别说是门下子弟在江湖中行走会被人讥笑,看不起,就是拜师学艺的人也会少许多。
不少门派在试剑大会上失手后,竟不敢再派弟子行走江湖,统统闭关练功,非要在下次试剑大会上脱颖而出才算扬眉吐气。
所以,试剑大会不仅仅是年轻人出头的地方,更是各大门派的试金石,一个门派年轻弟子的实力代表着这个门派的发展前景,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因为试剑大会没有门槛限制,只要年龄不超出三十五岁就可以参赛,无门无派的年轻弟子都可以获得机会,这就早就了不少奇迹,多年来,试剑大会前二十名优胜者,除了总有武当少林等大门派的杰出弟子,唐门南宫家的优秀子弟之外,几乎每一届都有一个或几个不肯透露师承,甚至没有来历的年轻人,他们往往迅速被各大门派家族网罗,当然也有从此以后消声灭迹的。
这些事情,易芊羽不是太清楚,毕竟她多年来的生活范围很窄,她唯一的一些江湖见闻,竟然是在浣花宫的时候,宗紫元来陪她,说给她听的。
宗紫元的肚子里,这些故事多的不得了。
比如,十五年前,试剑大会惊天动地,前三名全部是毫无来历之人,换句话说,也就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大门派或者大家族的年轻人,在这试剑大会之前从来没有人认识,可是一旦成名,
这三人的道路在试剑大会之后便都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一人进了惊澜教,成为惊澜教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大护法。
一人娶了唐门最受老夫人宠爱的也是江湖中著名的美人,唐家五小姐唐明月,从此进入唐门正堂,美人权势兼收,无数人艳羡不已。
而获得桂冠那人,则为朝廷网罗,下马拜印即为京师统领副都督,麾下五万人马,拱卫京师,十五年来,几乎成了一代传奇。
试剑大会的影响如此之大,上位者能历如此之传奇,自然引的所有年轻人趋之如骛,已经成为成功的捷径了。
就算易芊羽身为踏雪楼楼主,算是已经打下一片江山了,听到试剑大会的传奇,也仰慕不已,只怕就算现在翼然烈不去,她也想去开开眼界。
她猜想,韩临江和宗紫元应该都要去。
易芊羽的武功十分不错,她练习的够早,而且,本身也有天分,在身边的年轻人里鲜有敌手,只不过,她去了浣花宫之后,虽然没有和韩临江、宗紫元亲自过招,但根据她的观察,她和他们还真是有的打。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她在上一世就明白的道理,自然不敢托大。
所以,易芊羽笑道:“我也去试试,能不能进前一百。”
陈果不信:“至少前二十有望吧?”
易芊羽笑道:“你真看得起我。”
叶慕却说:“我们也去吧,把宝宝带去。”
易芊羽一怔,这是叶慕第二次提公开宝宝这件事了,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你要怎么说?”
叶慕笑道:“宝宝周岁了,他是我的养子,踏雪楼名正言顺的少楼主,我带去逛逛也是好的。”
现在对外来说,踏雪楼的楼主的确还是叶慕,那么,宝宝作为踏雪楼楼主的养子,称一声少楼主也不为过。
易芊羽明白,这是叶慕的一片心意,一定要给宝宝正名分。
易芊羽想了想,缓缓说:“其实,你做楼主比我称职的多,我总是假公济私,让你们为了我的私事忙碌,唉,真是觉得对不起你们。”
顾晨光笑道:“我们几个,命都是你给的,这算什么?楼主这么见外,怎么着?准备嫁人不回来了不成?”
几个人一起笑起来,易芊羽无奈,却是十分感动,心中只觉得温暖,不由豪气顿发:“嗯,今后跟着我,让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几人喷笑。
过了三天,是宝宝的生日,当天,众人吃了宝宝的长寿面,热闹着给宝宝抓周,直玩到晚上。
他们准备了一盘子黄澄澄的金子做的各种小玩意儿给宝宝抓周,宝宝爬来爬去,最后抓着一条小金龙儿不放手。
韩临江……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易芊羽看着宝宝傻笑着抓着那条金龙儿往嘴里塞,眼中竟不由自主的有泪光在闪耀。
她想着:罢了罢了,宝宝都周岁了,带去试剑大会,给他爹爹看看,也是应该的。
她欠他一个爹爹呢。韩临江应该会带着浣花宫精锐前去试剑大会的。
你看,宝宝都想他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出了正月十五,踏雪楼五人便一起启程前往剑湖。
踏雪楼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席之地,再不用像以前出门那样隐秘,这一次,他们五人坐了三辆华丽的大车,一色的朱轮华盖,后面跟着几两小车,两旁是黑衣侍卫骑着健马护卫在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试剑大会而去。
今年的试剑大会由南宫世家承办,南宫世家祖宅在剑湖,建筑十分宏伟,祖宅里楼宇众多,占地近十亩,而这次为了举办试剑大会,更是租下了附近大量宅院,进行翻修,一时间,只见剑湖人来人往,个个英气勃勃,跨刀佩剑,便是女孩子,也是个个英姿飒爽,姿态大方,真是热闹非凡。
踏雪楼如今也是一方大鳄,地位不同寻常,到了剑湖便有南宫家的人恭敬的迎接,入住南宫世家的祖宅里的一方轩。
而易芊羽则以独立武人的身份报道,只被分配到剑湖一家小宅去单独居住。
易芊羽郁卒,眼看他们几个热热闹闹的住了进去,还带着宝宝,自己却一个人傻乎乎的住在这外面,这也太受歧视了。
可是,这事情能怪谁呢?还不是自己自作自受,装傻十年搞出来的鬼,早知道,当年就该心一横,破家而出,不理会暮云山庄的!
谁叫她当年那么想不开呢,总盼着父亲能有疼爱她的时候,便宁愿装傻也要留在暮云山庄。
直到去了浣花宫,发生了那许多事情,易芊羽才终于对父子亲情死了心,可是,偏偏那个时候又爱上韩临江,为了不伤害他,易芊羽不得不硬着头皮装傻到底。
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易芊羽仰天叹息。
眼睁睁的看着宝宝被叶慕抱走,最可恨的是,这个小混蛋一点也不留恋她,舒服的歪在叶慕怀里,玩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坠子,只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就扭过头去了。
对,现在他有名字了,叫叶韩。
易芊羽孤零零的留在那个冷清的小宅子里,连冰激凌也没有带来。
冰激凌太爱韩临江了,怕它见到韩临江就冲过去,所以留在了踏雪楼里,没带来。
走的时候,冰激凌委屈的喵喵叫,可怜的要命。
连小家伙都伸手摸它,好像在安慰它。
叶韩趴在冰激凌身上的时候最好玩的,胖乎乎的肉团团,趴在胖乎乎的毛茸茸的冰激凌身上,两个家伙还似乎在说话,一本正经的聊天,真是可爱的要命。
易芊羽怅然若失,这宅子里没人伺候,她只得坐下来,自己做一杯茶喝。
幸好她并不娇气,有人伺候的时候乐的享受,没人伺候了就自己做,也是一样的。
踏雪楼众人到达剑湖的时候,浣花宫的人还在路上,不过韩临江已经得了禀告,踏雪楼四人俱往剑湖,而去叶慕还有一个儿子一起。
韩临江一怔,这一年多来,浣花宫和踏雪楼关系密切,这叶慕什么时候有了儿子了?
真是笑话。
韩临江简直怀疑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那人连忙解释:“这是叶楼主新收的养子,才刚满一岁,虽然这么小,可是踏雪楼的人都称他少楼主了。”
更是闻所未闻,新收的孩子就这样宠爱?并不知道长大后能不能干,就给了少楼主的身份?再说了,叶慕成亲之后,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办呢?
韩临江皱眉想,在他的认知里,叶慕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若是定了少楼主,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的。
这样看来,这个孩子的身份必然有来历的。
其一:这个孩子其实是叶慕的亲生子,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才对外称养子,这样,立为少楼主也是说得通的。
其二:这个孩子的父母对踏雪楼有大恩,如今只有孩子出现,却没有他的父母出现,那么他的父母或许已经去世,更可能是为了踏雪楼捐躯,所以才这样厚待这个孩子。
韩临江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样两个理由,却两个都不能证实,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节,竟然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韩临江想了一阵子,也不再想了,反正这是人家踏雪楼的楼内事,和浣花宫无关,再说了,这个孩子才满一岁,就算要掌权,那也是至少十几年后的事了,现在完全不必管他。
所以韩临江随便想了想就没再想了,倒是问:“元少呢?”
南宫明跟着韩临江同一辆车伺候他,此时听他问,便说:“元少婚期在即,想必是来不了的。”
“想必?”
南宫明赔笑道:“咱们不方便监视清风细雨楼的人,所以只是隐约听说元少来不了,清风细雨楼来了一些人。”
韩临江点点头,不再问他,只是闭目养神。说的也是,宗紫元若是见浣花宫的人或者是画魂阁的人在他跟前晃,他一定会恼的。
他那大爷脾气,说不定就不给人面子了。
南宫明坐在马车的角落里,趁韩临江看不见,只是苦脸,自从当年少夫人失踪后,这位爷就修炼的仿佛和尚一样了,不近女色,在宫里,唯一的一位姨奶奶都送走了,也没有再纳新姨娘的意思,甚至,连在后宅伺候的丫头都裁了一半去,宫里来来去去都是男人,无聊死了。
就说这次出来吧,按理说,从浣花宫到南宫世家坐马车有七天的路程,这样的长途跋涉,这位爷正该在马车里带一个两个软软的姑娘,软玉温香,这才不至于旅途寂寞嘛。
却没想到,主子竟然不带姑娘,只叫他们四个,轮流在马车里伺候。
真是太无聊了,而且主子一向严肃,没有多的话,而且自从没有了少夫人,主子可比以前更严肃更厉害了些,自己坐在这马车里,真是浑身不自在,动也不敢动。
可是南宫明又不敢出声抱怨,只得继续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把自己当雕塑。
韩临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有点烦躁的情绪,睁开眼来看见南宫明,便说:“你下去吧。”
南宫明如得大赦,忙赔笑道:“属下去看看他们打点的怎么样了,也该停车吃饭了。”
韩临江点点头,南宫明一溜烟的下车去了。
韩临江继续闭上眼睛,他刚才在想的是,踏雪楼只去了四个人,那么芊羽呢?
她在哪里?
她会去参加试剑大会吗?
这样一想,韩临江才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易芊羽,她到底是爱热闹还是爱安静?她喜欢做些什么?宗紫元说她有点武功,那么她的武功到底是怎么样的?
自己统统不知道。
这次韩临江原本不想去试剑大会的,只是他想到易芊羽有点武功,说不定回去试剑大会这样的年轻人的武林盛典上看看,他便还是安排了人亲自去了试剑大会。
现在的情报上看,从踏雪楼入手大概是找不到她的了,那么只得碰碰运气。
画魂阁那边韩临江早有吩咐,命人随时注意可能是易芊羽的人,若有可疑就直接报他。
剩下的可能,大约真的得靠运气了。
又走了一天,浣花宫的车队终于抵达剑湖,和踏雪楼一样,也是由南宫世家的人恭敬的迎了进去,安排入住南宫家祖宅里的裕红阁。
裕红阁和一方轩相邻,这南宫家的管事也是想的非常周到的,知道浣花宫和踏雪楼是亲密的盟友,所以安排入住的地方也是相邻的,只隔了一片小小的溪流,溪边种了许多桃树,红白都有,这个时候,花瓣纷纷扬扬的从树上飘落,落在溪里,随水而逝。
小溪上有一座小小的精致石桥,景观最好。
韩临江和手下几员大将住进裕红阁,裕红阁也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两进的院子,房子正好五间,小巧精致,院子后面则是下人的屋子。
韩临江见丫头小厮们忙着收拾房间,摆东西,放衣服,铺被子,他便到院子里坐下,自有南宫家的管事,带着小厮送来了茶和点心以及一切应用的东西,管事赔笑道:“韩爷若是缺了什么,只管打发人告诉我,千万不要客气才是。”
韩临江点头,慕容凌便赏了管事及小厮们银子封儿,打发他们出去了。
几个人都在院子里坐着,欧阳青亲自斟茶,剑湖这里是鱼米之乡,水产物饶丰富,茶叶也是上好的,南宫家送来的是雨前的旗枪,口感极清。
正在这时,几个人都听到外面传来幼儿独有的咯咯的笑声,又脆又嫩,几人对看一眼,便想:这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踏雪楼的少楼主么?
果然,那笑声更近了些,还夹杂着一些依依呀呀的完全听不懂的幼儿的稚语,很快,抱着孩子的叶慕便领着林漠漠、顾晨光、陈果走了进来。
踏雪楼和浣花宫是极熟的,见他们进来,以韩临江为首,都站起来笑道:“原来你们早就到了。”
五个人的眼睛,都早已看向叶慕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只见那孩子穿着一身鲜亮的蓝色锦袍,带着缎子帽子,一张小脸胖鼓鼓的,花瓣般鲜嫩的嘴唇,眼睛乌溜溜的直转,显得聪明至极,此时正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叶慕笑道:“也不过昨日才到,比你们早一天而已。”
几人见了礼,韩临江便请他们坐下,笑道:“实在怠慢了,只是里头正在收拾,只能外面坐一坐。”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还是打量着那个乖乖的坐在叶慕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十分大方,见了陌生人也不哭闹,只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露出好奇的神色,似乎在说,这几个帅叔叔是谁啊?
叶慕心中暗笑,便对韩临江说:“韩兄客气了,我们还用说这样的话,今日正是带着孩子过来见过众位叔叔,这是小儿叶韩。”
说着就逗怀里的小家伙:“宝宝,叫叔叔。”
小家伙依依呀呀的叫:“酥、酥……”
然后还附送甜甜的一笑。
浣花宫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好、好可爱!
韩临江立即叫人封红包来,管事的知道自家主子和踏雪楼的人亲厚,便连忙送了厚礼来,四个黄澄澄的金元宝,两个金项圈,两匹新鲜花色的尺头。
韩临江见了,还嫌太薄了些,又亲自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宝光灿烂的硕大的蛟珠来,塞在宝宝的小手里。
宝宝笑眯眯的接过,似乎很喜欢,叶慕也没有推辞。
如今已经正式编入浣花宫,成为浣花宫四大护法的南宫明等人,也纷纷封了红包给叶韩。叶慕随手接过,替宝宝答谢。
宝宝抓着珠子玩,又抬头看看韩临江,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便张开短短的手臂整个扑向韩临江——要抱!
韩临江受宠若惊,连忙接住他。
韩临江显然不会抱小孩子,顿时手足无措,旁边几人都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叶慕忍着笑,看林漠漠上前去教他抱小孩
“这只手托着他的屁股,让他能坐稳,这只手扶着他的背,他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