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人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他们的鲜血染红了那片宁静的土地,就像每年雪后的红梅凋落,满地的红,刺得人眼疼,”李瑶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声音缥缈,“我爱阿青,可我也爱我的亲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选择?
白凤眠极其聪慧,当时必定猜出李瑶与程落青之间的关联,她爱子心切,自然不会动李瑶,而李瑶,眼睁睁看着整个寨子的人都因程落青而死,怎么会不恨。
无论何人,终生不得离寨,违者挫骨扬灰。
当白凤眠带着程落青与李瑶一起离开的时候,这个村寨的禁忌终于推开大门,不知道当她看见李瑶失去气息,而程落青也随之而去时,到底是怎样的疯狂,以至于,她竟无视“双生”的反噬,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陷入绝望。
巫族最讲究根源,李瑶再爱程落青,又怎会让灭族仇人心满意足?
“我……”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她看过的书,男女之爱之间可以算得单纯,从未涉及其他,不过是两人之间的事情,或悲或喜都与旁人无干。可是这一次,她却真切体会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复杂,人心,有多复杂……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等你。”
白凤眠对儿子的爱几近变态,也一直将她的魂魄压制在这。这几年来,她每每回想起那鲜红的一幕,还总是会觉得浑身冰凉,明明不会早已做梦,但总在恍惚间看到与程落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画面,缓过神来看着这个精致却冰凉的屋子,更觉得身体里有个地方隐隐作痛。连续三次“双生”失败,白凤眠的身体早已濒临枯竭,而她,也终于可以从一切罪恶中解脱了。
莫离闭上眼睛,她的脑子已经越来越昏沉了,生死或许就在今天了吧。
难怪她总觉得,那个红衣女人看她的眼神太过热切,她当时在药山上与白凤眠相处过几日,且这几年变化不大,白凤眠肯定将她看做了小仙子,准备拿她做最后的赌注。
记得药山别后不久,她曾从师父口中得知,程落青离奇失踪。她当时只以为是那个男人终于厌倦了日日煎熬,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大概刚好去了巫寨吧!
她实在是感觉有点累了,这些天来,她处处防备,猜到“双生”后精神又高度紧绷,脑中的那根弦早就已经响起了警钟。再撑一撑?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得到。
她突然想起了青荒,那个脾气暴躁、阴晴不定的家伙,她第一次那么迫切地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
“你很累了吧!”
李瑶的语气依旧淡漠,莫离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头了,跟自己亡魂不相上下,但眼睛里的倔强还在,甚至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要怕,睡一觉吧,睡一觉,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俯上身去,原本毫无实体感的手竟实实在在的捂住了她的眼睛。一股冷冽的香气侵入鼻腔,莫离脑中的那根弦终于到达了极限,一阵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
在一声巨响中,她终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