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对她福了福身,“娘娘晚安。”
她回到小床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太子,突然间有些不忍心,但是药都用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怔怔的坐在床边,一夜未睡等着天亮。
天刚刚泛点白,就听到尔福宫内传来惊呼声,“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小桃一路惊呼着跑到正殿,芷宣还没起床,被吵醒后睁开眼极不悦的道:“什么事大惊小怪,谁在外头吵?”
她庸懒的打了个呵欠,宫人小心翼翼扶侍着,掀了帐幔道:“娘娘,是小桃姐姐,一大早吵着要见娘娘。”
听说是小桃,芷宣也好像是醒了过来,立刻来了精神道:“快让她进来。”
“是是,”宫人转身出去,不一会,只听门崩的响了一声,小桃从外推门而八,惊魂未定,跌跌撞撞来到她床前,禀道:“娘娘,事成了。”
闻言,芷宣愣了三秒,也不顾地上冰凉,亦脚下了榻,兴奋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口里喃喃念着,“那老疯子果没在没有骗本宫,太子现在一定满身的红疮天花,小桃,他怎么样了?你看着像天花吗?”
她转身拉着她的手。
小桃还没能从刚刚的惊吓中醒过来,她确实是没见到过这样的神奇的药,昨天晚上太子身上的红疹明明都快好了,可是用了药,第二天,太子脸上也出了满满一片的红疙瘩,肉眼看上去很像天花。
她定了定神,断断续续的道:“像,很像,几乎分辨不出,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做?”
芷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吩咐道:“先更衣,本宫要先去看看那孩子的凄惨模样,再去跟皇上禀告此事。”
小桃笑了笑,扶着她坐到妆镜前,打算梳头,可是她却拦下道:“不用梳了,弄得越乱越好。”
小桃愣了愣,小心询问着:“那……娘娘今天要穿什么衣服?”
“随便找一件就好。”
小桃依着她的意思去柜子里找了一件素色的衣服给她换上,两个人又去看了一眼太子,接着,昭仪娘娘就乘着轿子前往大殿,此时皇上正在上朝时间,听王公公禀说苏昭仪求见,正在上朝的冷珏也有些疑惑,沉下脸道:“她有什么事,直了朝再说。”
王公公面露难色,当着大臣的面不好说,为难的道:“皇上,事情很严重,请皇上出去再谈。”
“到底是什么事……”
而这时,在外面等不及的昭仪不顾侍候的阻拦,冲进来道:“皇上,皇上快救救太子罢……”
她长发凌乱,妆也没化,就那样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将一干大臣们惊吓得连忙转身避嫌。
芷宣一路冲到宝座前跪倒,哭哭啼啼的道:“皇上,前天因园子里桂花开得好,臣妾就带着太子去园子里赏花,结果回来后奶娘回禀说太子花粉过敏了,臣妾便想着从前在储秀宫时蓝妃娘娘曾经也过得过红疹,对花粉过敏,于是臣妾就让人去她那里取了药,奶娘帮太子上了药,今天晚上臣妆还去看过,当时好好的,可是刚才,刚才……”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索性用帕子掩了脸哭起来。
冷珏见事态不对,起身下来扶起她道:“刚才怎么了?太子现在人呢?”
“太子在宫里,可是……”
“可是什么?你快说呀!”他紧紧握着她双肩,芷宣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了,可是事到临头,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她战战兢兢的道:“太子……用了蓝妃娘娘的药,现在浑身长满了痘,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一早起来,众人就发现奶娘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奴婢正命人四下寻找呢?”
闻言,冷珏怔愣的站在那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如果孩子有什么事的话,他怎么去跟倾城交待?
王公公经验十足,见皇上沉默,此时上前询问道:“昭仪娘娘,请问太子身上的红疹脸上有吗?”
“有,浑身都有。”
闻言,王公公徒然变了脸色,惊呼一声,“不好,皇上,听症状太子得的并不是普通的过敏症关,而像是天花呀!”
“天花?”冷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把将苏昭仪推开,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王公公看着还愣在那里苏昭仪主仆二人,小声道:“娘娘,我们快过去看看太子罢。”
“好好。”芷宣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急忙追上此时已经走出大殿的皇上。
“皇上,皇上,你等等臣妾……”
她追在身后道。
路上,冷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办了一件极蠢的事,那就是没有把太子放在自己身边好生养着,如果太子在他身边的话,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天花一说,他不是没听过,听说得了天花九死一生,如果月儿有什么事的话,他该如何面对倾城还有放心将孩了交给自己的南宫月?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来到了太子安歇的房间,听不到一点哭声,甚至连喘息声都没有了。
他走过去,看到浑身长满水痘一样东西的月儿,心痛的低吼一声,紧紧将他抱进怀里,“来人哪,快宣太医。”
“臣妾已经命人去叫了,一会就来。”
此时,跟进来的芷宣道,她怯懦的看着愤怒中的皇上,不敢靠近。
冷珏抱着孩子,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看着她,“太子生病,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我,我……”芷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他脚下,抓着他的衣角道:“皇上,臣妾先开始时真的以为只是一般的花粉过敏,并没在意,而且去跟蓝妃求了治过敏的药膏,诺,现在药还在这里,臣妾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如果早知道的话,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去告诉皇上的。”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痛失了孩子的人是她自己。
冷珏拿着药在手里看了看,甩开她的手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奶娘人呢?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辞其咎。”
“臣妾也正在找。”芷宣道,连忙回身对小桃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多派些人去找奶娘回来?”
小桃此时怯懦的低下头,并没回答,而是跟着她一起跪到皇上面前,”启禀皇上,娘娘,奴婢今早上就派人将整个宫里搜了个遍,可是仍旧没有发现奶娘的人影,如果奴婢猜的没错的话,奶娘现在已经不在宫中了,她畏罪谴逃了。“
“什么,你这个狗奴才,现在她走了,皇上怪罪下来你让本宫怎么办,皇上,这么大的责任臣妾可担不起……”
她转而对着皇上道,深深拜倒在地,以额触地。
小桃也跟着拜倒
此刻,冷珏一心在孩子身上,无暇理会她们,听到这些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们下去罢,别在这里吵着太子。”
“可是皇上,这件事不说清楚臣妾可当不起这个责任。”
“下去……”冷珏冷冷的发了话。
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这才恭敬退下,走过王公公身边时,芷宣有意无意的看了王公公一眼,那眼神饶有深意,王公公低下头,避而不见。
芷宣眸中划过一丝恼意,但碍于身后的皇上,也无法,只得含恨出了房门。
身子刚刚拐过回廊,芷宣就忍不住低低骂道:“收钱的时候就照收,出了事就一语不发生怕连累自己,哼。”
她冷笑,气哼哼的站在廊亭子里。
小桃忍不住上前劝道:“娘娘,这亭子四面露天环空,不是说话的地方,娘娘还是小心点,现在正是非常时候,大意不得。
听到这话,芷宣方才收敛了些,回身坐到石栏一侧的长椅上,喘着气,气了一会,她才想起了什么,叫来小桃道:“我问你,我说的话你有没有照做,跟底下人都交待了吗?”
“娘娘放心罢,小太子生病的事只有双喜和奶娘知道,现在奶娘已经走了,双喜这丫头这两天也挺老实的,谅她做不出什么事。”
“那昨天关押那疯女人的人呢,他们打点过吗?”
“那两个人只知道 疯妇是个疯子,并不知道她过来跟娘娘说什么,娘娘就放心罢,万无一失的,只要那疯妇的药没有问题,伤不到太子的性命,一切都好说的。”
闻言,芷宣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一脸忧虑的道:“本宫也不敢十分肯定那药是不是没事,可是看昨天仅一夜的功夫,太子就浑身长满水痘,本宫也十分担心,万一太子有什么事的话,不光蓝妃难辞其咎,就连本宫也一并会受到牵连,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桃点点头道:“娘娘担忧的是,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只得祈祷那药没事了。”
她说着,便叹了口气。
芷宣转头看她一眼,安慰她的同时也安慰自己,“你也别想的这么糟糕,我就不信我苏芷宣的命运会这么悲惨,好不容易混到了今天却发生这样一件事,呵。”
她极力装作轻松,可是头上不住落下的冷汗出卖 了她。暂时也顾不得什么苏芷宣还是苏倾城了,小桃想要上前提醒她,可是她看那烦闷的样子,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
芷宣不安的坐在那里,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过了片刻的功夫,有三四个太医匆匆跑过来,看到她坐在这里,忙停下来行礼,“微臣见过娘娘。”
“你们快进去罢,太子跟皇上在房里等着呢?”芷宣招呼着,没敢太耽搁,匆匆忙忙催着他们进殿。
“那,微臣们就去了。”
四个人又一路小跑着走了,小桃看着前边身影,有些担忧的道:“不知道太子的情况怎么样?”
芷宣转身看她一眼, 没有接话,兀自叹了一声,听到这声叹息,小桃方知自己失言了,忙低下头退到一旁。
对于这些,芷宣已经无暇顾忌了,她心里同样着急,这孩子虽我不是她的,可是她十分清楚孩子皇上心中的地位。
如果真的像那疯妇说的,太子可以无事的话那就是万幸,若真的有事,那么她也不会坐以待毙,一切都是蓝妃的错,是她的药害太子得了天花,并且,奶娘失职之罪已经畏罪谴逃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咬死了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况且,父亲大人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也稳定了,他一个内阁学士,只要在宫中上下托一托人,相信救她免罪还是不难的。
她这样痴心妄想的时候,几个素雅的人影也正往这边走,伴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几个人很快到了主仆二人跟前。
月瑶一身淡绿朝服,冷冷的低头看着怔住的那人,轻笑着道:“昭仪娘娘不在殿里服侍,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苏昭仪像被针扎了一样弹跳起来,丢了手里的帕子道:“臣妾……臣妾不敢进去打扰,皇上和太医们正在给太子看病。”
显然,皇后娘娘是闻风而来的。
看着她惶恐的样子,月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越过她二人直接向太子寝殿走去。
“皇后娘娘慢走。”芷宣忍气吞生的在她身后福福身,既便遭了白眼也不敢得罪,一直目送着皇后一干人等拐进殿。
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公公看到她来,忙屈身一福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子的情况怎么样?”月瑶冷着脸问,担忧的看向屋里。
王公公叹了口气,看一眼站在远处向这里遥望的苏昭仪主仆二人,有些担忧的道:“不知道苏昭仪是怎么看孩子的,居然病了两天才通知皇上,她自己说是天花,太医们还没有确诊,您自己进去看看罢。”
月瑶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殿,看到坐在床边鸾榻上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皇上,月瑶的心怱的一沉,有些心疼,她走过去,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不会有事的。”
冷珏转身看是她,像是看到了一种依托般,轻轻将头靠到她身上,叹了口气道:“但愿罢,如果有事的话,朕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爹和娘如果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伤心死了,尤其是倾城……当初说要带孩子过来时她就一百个不愿意,现在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朕对不起她呀,没把月儿照顾好。”
月瑶轻轻在他肩在拍了拍,笑着安慰道:“不会的皇上,太子吉人自有天相,有这么多人保佑着他,有南宫家列祖列宗保佑着,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罢,这只是一般小孩子的天花,也不是死症,就一定治不好了。”
她小声安慰着,但是冷眼看太医一个个摇头叹气的表情,她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不由的也跟着渐渐沉了下来。
缓缓看向床上不醒人事的月儿,虽然他与她只做过几天的母子,当时她正与皇上生气,并没有认真待他,可是当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就怎么都恨不起来了,她与那个女人的仇不应该报到这无辜的孩子身上,更不该让冷珏伤心。
冷珏闭了闭眸,长叹一声。
月瑶收回目光,将他身子安放到一个厚枕上,自己走到床边亲自检查了一下太子身上的伤痕,几个太医看到她,忙低下身子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月瑶扬手打住,十分沉静的道:“你们继续给太子看病,不用管我。”
几个太医连忙应了声,转过身去认真给太子看病。
其中,陈太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月瑶看着她,语声平静的问:“怎么了?太子的病情有什么不妥吗?“
陈太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不是微臣说泄气的话,现在看太子的病情,十之八九就是天花了,而天花发病快,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加上昭仪娘娘给太子用的这药,更加重了病情,太子身上的皮肤几乎接近溃烂,情况不容乐观哪!“
听了这话,月瑶心情有些沉闷,转身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叹着气的冷珏,她皱眉低斥道:“不要危言耸听,过来说话。”
月瑶冷冷的走向一旁窗边,离鸾榻远远的。一道纱帐隔着。
陈太医小心跟过来,对她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微臣说的句句是实话,不敢有半点假话。”
“行了行了,”月瑶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说重点罢,太子究竟有没有救,救活的几率有多大?”
“这……”陈太医为难的低下头,实在不好回答。
看出他的意思,月瑶痛苦的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刚才你说昭仪娘娘给太子用药,用的是什么药,拿来给本宫看看。”
“是,药在这里。”陈太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交到她手里,月瑶将瓶子仔细打量了一遍,又打开盖子闻了闻,里头一种呛人刺鼻的味道熏得她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药?”
陈太医小声回道:“昭仪娘娘说这是从蓝妃那里拿来治红疹的药,可是据臣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药,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看来,只有给药的蓝妃娘娘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怎么又跟蓝妃有关?”月瑶疑惑着,不禁向后看了一眼,冷珏正担忧看着她,此时两人四目相接,竟然都是惶恐。
月瑶怀着复杂的心情收回目光,将药瓶收进袖里,“你去罢,就算太子的病情难治也要告诉皇上并无大碍,知道吗?”
“是的娘娘,微臣明白该怎么说。”陈太医转身出去,月瑶又停了一会才从帐子后头走出来,笑着走到皇上身边,“不碍事,只是一些水痘而已,皇上不必太担心,太医们都是天下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太子的。”
闻言,冷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跟陈太医在帘子后头那么久,说什么呢?”
“哦,是这样的,刚才听陈太医说太子是因为涂了从蓝妃娘娘那里拿来的治红疹药膏才会这样的,所以臣妾让他把药膏给我看了看。”
她从袖子里掏出药瓶给他,冷珏拿起来,照样仔细观察一遍,又打开瓶盖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皱着眉道:“这是什么药,蓝妃怎么会有这种药?”
“听说拿来时蓝妃说这是治红疹的药,可是用到太子身上便不是了。太医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皇上,此事还需要认真查起呀!”
冷珏点点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愤怒,狠狠一拳砸向椅靠,“看来是宫里有人想要害太子,真是胆大包天,这件事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再让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待在宫里,搅的后宫不得安宁了。”
“皇上,这件事就交给臣妾罢,您还有国事要忙。”月瑶自请道,对他福了福身子。
闻言,冷珏别过脸去,并没正面回答她,而是避重就轻的道:“还是朕亲自来罢,以免被人说寻私。”
听到这话,月瑶不禁在心里冷笑,原来,他连她都不相信,有些失落的同时再细想一下,也就算不得什么,反正之前的事他对她存有戒心也是应该的。
这样一想,心境就开朗了许多,她笑着道:“好罢,就由皇上亲自来查罢,臣妾就在这里盯着太子的病情。”
“恩,辛苦你了。”
冷珏点点头,担忧的起身走到病床前。
太医们纷纷让开,“皇上……”
“太子的病情怎么样?”皇上问。
月瑶在他身后对陈太医使了个眼色,于是,陈太医照之前约定的道:“太子的病情虽然来得湍急,但是并不是不治之症,经过臣等经心诊治,应该复原是没有问题的。”
冷珏点点头道:“那就好,太子就有劳你们了。”
“臣等应该的。”
冷珏弯下身子,怜惜的看着才不过八九个月大却要承受这样病痛的孩子,心痛不已,他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道:“月儿,你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父皇该怎么跟你娘交待呢?”
听到这里,月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才听他口气,仿佛真的和倾城是一对夫妻了,虽然她知道只是口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跟着痛了一下,凌厉的痛。
月瑶,是你自己太小心眼了,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苦笑的同时心依旧痛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想她已经抽不开身了,她爱上他了,这一次,是身与心全部,全部爱着他。
她看着他,轻声安慰道:“皇上还是快去忙这次用药的事情罢,这里交给臣妾罢。”
“恩,麻烦你了。”
月瑶红着脸低下头去,“夫妻之间,何必见外。”
太医等见到这样,也十分尴尬,如数低下头去,只当未闻。
冷珏又待了一会才离去,他走后,月瑶便将所有太医召到一起,她端坐在鸾榻上,目光严肃的看着底下四人,问道:“你们实话告诉本宫,太子的病情怎么样?”
陈太医十分为难,刚才是他先出声隐瞒了太子的病情,如果到时有什么不妥,怪罪下来,可是头一个先找他哪,于是,他当先一步站出来道:“皇后娘娘,就像微臣刚才说的,太子的病来得湍急,但是更迅猛,臣等几个确实没有把握可以完全医好太子的病,所以到时皇上若有怪罪,这份责任,臣实在当不起。”
月瑶知他心意,冷笑着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说只要尽力捥救拖延的话,太子还有几日可活?”
“至多半个月。”他如实道。
月瑶沉思了一会,缓缓的道:“半个月就够了。”
陈太医转身与同伴们对视,默默低下头去,他转过身禀道:“皇后娘娘,可以一夜之间让太子病情变得这样可不是一般药物可以做到的,况且那药……究竟是什么药,至今臣等几个都说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世间罕有的毒药。”
“毒药?”闻言,月瑶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她低下头想了一会,点头笑道:“如此说来,真的是有人要下毒谋害太子了?”
闻言,太医们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一脸为难的样子。月瑶冷笑,挥挥手道:“你们下去罢,太子的病情不能耽搁,现在先用可以续命的药拖延生命,等本宫另想办法,不过……如果太子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也休想脱得了干系。”
她看到同个太医同时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禁放下狠话,平时这些太医们只是知道温补,小病小痛,根本不敢用药治,更不敢下猛药,只怕拖不了干系,如今她将话放在这里,人人自危。
于是都惶恐的跪下道“皇后开恩哪!”
“皇后娘娘,微臣……”一个人忍不住开口求道。
“住口。”月瑶厉喝,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口便先一步截断,她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说话的那人,“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公平吗?太子生病为什么太医要连累其中对吗?那么本宫问你,连一个小小的毒都解不了,本宫养着你做什么用?平素太医们的俸碌并不少……”
“可是皇后娘娘……”
“再说话现在就拉出去砍头。”月瑶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炬,那人在月瑶的瞪视下终于闭了口不敢再说什么。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太医道:“臣倒是听说过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的皮肤一夜之间溃烂,但是这种药是种剧毒,而且也被禁用了,不知道有哪个胆大的居然还敢用这种药,除非是常年研究药理的,否则不会知道这药的配制方法的。”
月瑶拧眉看着他,回身坐到椅上,暂且放下心头怒火,问道:“既然你知道,那就说说看,这药究竟哪里可以弄得到。”
她好整以暇看着他,陈太医低着头,很为难的样子,“这……皇后娘娘,只是这……”
“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月瑶冷笑,脸上笑意庸懒,随意靠在椅靠上,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鸳鸯走上前去,小心的提醒她道:“公主,刚才皇上不是说不让娘娘插手此事吗?现在为什么还要管这件事?”
月瑶挑挑眉,沉默了一会,冷漠又坚决的道:“本宫只是不想让姒倾城因为这件事怪到本宫头上,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更何况……对于这件事皇上怎么会比女人心细,看得更通透呢,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让鸳鸯彻底懂了,皇上纵然再精明,可是面对都是至亲的妃子而言,他的心还是狠不下来,眼睛也不如旁边人看得通透,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鸳鸯默默的闭了口,没有再说话,悄然退到一旁。
陈太医迟疑的道:“只是那个人他早已经死了,不可能再配药了,如果娘娘还记得的话,当初,无双姑娘在宫里时皇上拨到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她的爷爷和微臣是生死之交,当初也曾一起做事,只因他中间犯了一点事,被贬职还乡,后来一直没有音讯,不过,后来得知苏苏是臣朋友的孙女之后,臣才知道那位朋友早已经去世多年了,他是不可能再配这种药的,除此之外就只有远在南秦的江神医了,不过他更不可能,听到他与皇上交情非浅,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是的,不可能是他。”月瑶也道,她低头沉思着,抬头看着其他人道:“那你们呢,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吗?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配这种毒药吗?”
她眸峰冷冷的扫过,众人将头低得更低些,“别说是知道,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种毒药呢?”
陈太医也道:“臣也只是听说过这种毒药,至今不知道这药的名字,说起来惭愧。”
月瑶失望的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行了,尽快医治罢,去看看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太子多拖延几天的,这件事本宫来想办法。”
“这……是,臣等一定尽心尽力。”
这时,外头传来昭仪娘娘的惊呼声还有哭声,“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奴才,皇上还没有下令要砍本宫的头,你们就这样欺负本宫,等日后本宫翻了身,有你们好看的。”
“皇上,这件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知道那药是什么药,是蓝妃娘娘给的,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
凌厉的哭喊声传进房内,人人惶恐,陈太医为首道:“没什么事的话,臣等自下去准备了。“
“去罢。”月瑶冷冷的道,她站起身走一小床边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太子,心内微微有些疼痛,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鸳鸯,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连死了都阴魂不散?”
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目光看着太子,可是心早已飞向了不知哪里。
鸳鸯默默站在她身边,想了想道:“公主指的是谁?”
“死去的玉贵妃,姒云湖。”
鸳鸯惊讶的看着她,张开的口还未来得及闭上,“难道公主怀疑她吗?可是她早已经死了啊!”
月瑶冷冷发笑,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深秋的景色,还有远处执意不肯走,被侍卫拖下去的苏昭仪主仆二人,笑着道:“尽管死了,可是毒药是可以留下来的,你可还记得她当初是怎么用一种卑鄙的手段置倾城于死地的吗?”
“奴婢记得,她不惜毁掉自己的容貌也要跟倾城公主对抗,结果,死在自己手里。”
月瑶慢慢笑着,长叹一声道:“所以,我们才更有理由相信她的毒能够留下来,那个女人无恶不作……只是现在可怜的是蓝妃,本宫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来害太子,倒是苏昭仪大有可能,会陷害蓝妃。”
“奴婢也跟公主一样的想法,只是现在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皇上不让娘娘插手此事,到时如果皇上认定了是蓝妃,那别说是公主,就是神仙也求不了蓝妃了。”她说到这里,便忍不住跟着叹气。
月瑶也无耐的低下头,“有时候好人不有得到好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真的那样,本宫也没有办法了,一切看她的造化罢,还有……”她慢慢转过身,看着小床上的太子,接着道:“如果那孩子争气些,可以多活些日子话,或许我还能找到证据救她,不过现在……走一步看一步罢。”
她落漠的别过脸去,眼角隐有泪光闪烁。
鸳鸯心疼的看着她,将到口边的话重新吞进肚子里,她照顾公主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她是怎么样一个人,表面虽然很坚强勇敢, 但是随便一个小小的伤害就可以让她心痛不已,刚才她看皇上的眼神,她不是没看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心里很明白,只是深爱着,又能怎么办呢?
她现在只希望一切都尽快过去,然后可以看到公主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这就够了,将来她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跟夫人有个交待。
“公主,太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罢。”
月瑶冷笑,“他又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有事,也怨不到本宫头上,本宫只是不想看到皇上伤心的样子。”
看着她嘴硬的样子,鸳鸯不禁有些心疼,“奴婢知道,都知道。”鸳鸯看着她,眸子里充满关爱,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进去罢,窗口风大,公主的身子最近也不是太好。”
月瑶不再强。转身进了殿。
一时间,太子被下毒事件传遍整个皇宫内院,下人们个个惶恐,无故被召的贤妃娘娘早已闻到风言风语,一时不信,但一时又不得不信,皇上气势汹汹的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若兰看着顶上一脸恼怒脸色的皇上,心如刀绞,不是因为他派来团团围住她宫所的侍卫的这份无情,而是因为他不信她,若兰站在那里,小声的道:“皇上,今天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虽然他对她无情,但是她不能无情。
冷珏没有说话,而是冷冷打量着她,他从未认真看过这个女人,从前觉得她太过陌生,因为蓝丞相的原因他一度不接受她,可是当他知道她性情温和,本质善良时,也慢慢接纳了她,然而没想到她是这个一人歹毒的女人,对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你知道朕为什么来?”他冷冷的道,将她的表情全部纳入眼底,他看到她脸上的冷笑,相反却没有惶恐。
难道是她心理素质极好?表现的竟然一点都看不出?
他不解。
若兰冷笑的看着他,语气依旧平静,一如先前温柔,“臣妾不知道,不知道皇上对臣妾这份恨意从何而来,难道臣妾哪里做错了吗?”
面对她的置问,冷珏低下了头,从怀里掏出那个瓷瓶交到宫人手上,并没直接面对她,“把这个拿给她看。”
宫人捧着瓶子,小心翼翼看着二人脸色,最后将它送到贤妃手上,若兰看着这瓷瓶,眼熟的很,一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这不是……“
“不是你给太子的药对吗?”冷珏揽过她的话头道,心内微痛,原以为她会说不是,没想到是这样。
若兰看着他,无从辩驳,因为确实是。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冷珏心头划过一丝痛楚,“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脸上失望的表情让若兰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瓷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停了一会,坚难的开了口道:“虽然这药是臣妾的,但是臣妾敢保证里头的确实只是治花粉疹的药膏,并不能导至天花的,如果皇上不信的话,臣妾可以当场试用这瓶药的。”
她对他道。
冷珏冷冷的别过脸去,语声冰冷,“别说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朕多说了,后宫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
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他默默别过脸去,摆摆手,几个人上前将贤妃左右架了起来。
宫女烟翠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到皇上面前求道:“皇上,这瓶药是奴婢交给昭仪宫里人的,如果要罚的话,就罚奴婢罢,跟我家娘娘无关,求求你,皇上。”
看着奋不顾身为自己救情的烟翠,若兰心头凌厉一痛,面对君王的绝情,竟然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随之而下,努力挤了丝笑容出来,道:“烟翠,皇上会彻查清楚的,我们没有罪,皇上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听到她的话,冷珏慢慢抬起头,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她,意外她怎么能那么平静,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竟一点都不紧张。
相反于她的平静,烟翠就不能跟她一样,她哭喊着膝行爬到她面前,带着哭腔道:“娘娘是无辜的,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如果娘娘真的想要害太子的话,怎么还会坐在这里等着皇上找上门来,皇上,我家娘娘是无辜的。”
冷珏看着若兰,她依旧没有哼声,平静的低头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整个人如在梦中。
冷珏沉声道:“如她所说,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话,等查清以事,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谢谢皇上。”若兰小声的道,恭敬的对他行了个礼。
临到此时,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的人并不多,王公公看着眼前这一切,蹙眉若有所思。
“来人,将贤妃娘娘关住大牢,等候发落。”冷珏道。
两个人架着兰妃出了门,烟翠哀哭着,一路跟着跑出去,被人拦在后头,几次跌倒了再次冲上去,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殿里一场闹剧过后只剩空寂,房间里还弥留着兰妃身上杜若香味,桌子上,是她未做完的针线活。
冷珏轻轻将那刺秀拿在手里,上面绣的是一双并蒂莲花,他沉思了一会,喃喃的问自己:“难道真的是她吗?这世界真是残忍。”
此时,一直在旁没有开口的王公公小声的道:“皇上,事有蹊跷,如果真是兰妃的话她不会这么平静的。”
“可一切罪证都指向她。”
“兰妃并不是那样的人哪!”王公公想要为兰妃说话,他看她刚才倔强的样子,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会为自己求饶的,但是她太傻了,不明白侍候君王的道理,人到气急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的。
尽管他很想帮她,可是伴君如伴虎,他自己力量微薄。
冷珏沉下脸道:“不用多说,这件事朕自会处理的。“
“是,皇上,奴婢多嘴了。”王公公小声道,恭身退到一旁。
时至中天,外头依旧寒冷,冰天雪地中一切都是荒芜的,太子事发之后人人自危,不敢再在外行走,宫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
这与即将到来的春节气氛一点都不相宜,门头高高挂起的红灯也显得寂寞,兀处在风中打着冷战。
一个宫女端着药正从长长的回廊向大殿走去,风吹起她的衣服,露出里头一片白色中衣,雪绸的缎子,自是上好的了。
她神色匆匆,盯着药碗的脸上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月瑶站在熏暖的殿里,看着外头一片清冷的迹象问道:“兰妃的案子怎么样了?有眉目吗?”
“听说皇上已把兰妃和苏昭仪一并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似乎十之八九……是要一并处罚了。”鸳鸯说着,怯懦的看了僵直的站在那里的皇后一眼。
月瑶微微笑了,眼底笑意冰凉,十分讽刺,“我就知道。”
鸳鸯不解的看着她,手里拿着披风上前为她披上,“公主,你打算怎么办?太子的病情现在看来不容乐观,几个太医束手无策……”
月瑶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听到门外脚步声,于是转过身,看到杏儿正端着药碗进来,她躬着身子道:“皇后娘娘,药熬好了,是否现在就喂太子服下?”
月瑶走过去道:“我亲自来。”
她转身走到帘幔后,凤榻上,太子还在昏迷着,他的小脸因为病痛而饱受折磨,连睡着都皱着眉,十分痛苦。
月瑶轻叹一声,心有些痛,她弯下身子替他擦擦头上的汗,接过杏儿递来的药碗吹凉,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但是药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月瑶无耐的蹙了眉,低头喝了一口药,用嘴喂到太子口中。
看到这一情景的鸳鸯忍不住在旁叹息,她知道,公主还是放心不下太子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其实在她的心中,太子早就跟自己的孩子无异了,一方面是由于她自己没有孩子,另一方面,她确实爱着皇上,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想到这些,鸳鸯的脸上露出一抹怜惜的表情。
杏儿拿着托盘悄然退到她身边,同样看站这副画面,但是她的表情却是不同的,她目光冷淡,还有些失望。
鸳鸯漫不经心的转头,突然看到她异样的表现,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杏儿低下头,苦笑着道:“没什么,只是看到皇后娘娘这样伤心,我也有些难过,不禁想到已经去世的夫人。”
提到故人,鸳鸯也跟着叹了一声,安慰的道:“小声点,公主这两天心情不好,还是不要让她想起从前的伤心事了。”
杏儿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她看着公主的样子,仿佛眼睛里只有公主一人,于是她闭了口,不再说话,低头站在那里静候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后娘娘将碗里的药如数喂到太子口中,她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帮他擦掉嘴边的药渍,微笑着道:“真是母后的乖儿子,喝得一滴都不剩,对呢,这样病才好得快。”
她脸上闪着慈爱的光,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孩子,轻柔的生怕弄疼他。
杏儿悄然上前,将托盘高举过头。
月瑶随手将碗放到托盘上,站起身擦擦嘴角,一抬眸看到她,才想起来,笑着问道:“这几天都不见你了,杏儿,你去哪里了?”
闻言,杏儿脸上划过一道慌乱的表情,笑着道:“哦,奴婢这几天身子不适,在房中养病。”
“哦,是吗?”月瑶笑笑,不以为意走到帐幔外头,端过茶碗漱了口,又走到妆镜前补了妆,才转头看着她道:“对了,本宫有一件事想问你。”
“娘娘请问。”她小心跟过来,将身子压得更低些,鸳鸯也有些不解,站在一旁看着二人。
月瑶回身在椅上坐下,看着她道:“本宫记得你来北齐之前,有一阵子因为母后的死很伤心,那个时候,云湖公主在哪里?“
突然提到已经死去的姒云湖,杏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笑着道:“公主怎么突然想起云湖公主了?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恩,有那么点事要弄明白。”月瑶淡淡的,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杏儿抬头看她一眼,整理了下思绪,小心回道:“那时候,云湖公主与倾城公主闹的正凶,,后来获罪被打入留芳殿,这些……公主不是知道的吗?”
月瑶用手撑着额角,笑笑道:“哦,时间长了,本宫有些不记得了。”
鸳鸯在旁插话道:“公主还在怀疑云湖公主吗?她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涉及到这件事当中呢?公主多心了。”
她说着,便掩口笑了笑,月瑶也笑了,“她是个懂药理的,当初那么毒的药都研制了出来,所以我想……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就算知道,可是她已经死了呀。”她无耐的道,转头看着有些怔愣的杏儿,推推她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杏儿突然被打扰,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从前的事愣了神,公主,这里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告退了。”
她对月瑶福了福身,月瑶撑着头坐在那里,摆摆手道:“下去罢。”
杏儿恭身退下去。
鸳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最近几天杏儿越来越恍惚了,似乎有什么心事?”
“哦,是吗?”月瑶笑了笑,不经意间侧眸看到镜子里自己的侧脸,突然吓了一跳,站起身。
鸳鸯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心询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月瑶回想刚才看到镜子里的样子,竟然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她捂着胸口平息了一会,才摆摆手道:“没什么。”
鸳鸯疑惑的看着她,但见她不想说,于是也就不再问。
月瑶惊魂未定坐在那里,转头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有先才的感觉了,她蹙着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不知道为何,刚才猛然看到镜子里的侧脸,她竟然觉得自己像姒倾城?是幻觉罢,她这样安尉着自己,可是刚才那一眼明明十分像。
只是那一眼,就让她浑身一震,她摇摇头,不愿做那个女人的影子,一点都不想,想到这里,她突然站起身道:“皇上在哪里?”
“在勤政殿,听说蓝丞相进宫了,可能正为兰妃的事情向皇上求情呢?”
“真是上糊涂,这个时候求情不是火上添油吗?”月瑶皱眉道,转身走到门口,“取我披风过来,我们得去皇上那里走一趟。”
“是公主,”鸳鸯转身去内殿取了她披风过来,月瑶走到门边,吩咐宫人道:“你们好生照看太子,不要让外人进来,如果有急事,速到勤政殿回本宫。”
“奴婢遵命。”宫人对她福了福身。
月瑶乘着轿子来到勤政殿,王公公守在门口,遥遥看到她身影,便匆忙迎了过来,请了安道:“娘娘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蓝丞相入宫了?”月瑶道,一边担忧的朝紧闭的殿门看过去。
王公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皇上和丞相单独在里面,奴才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小心扶着她往前走,月瑶没有哼声,只是脸上神情变得更加担忧起来。
到了门口,王公公正在朝里通禀,突然门打开了,蓝相一脸愤怒的从里面出来,气得胡须颤抖着。
“真是昏君……昏君,我朝不久矣。”
他连语声都颤抖着,一转身,看到站在那里的月瑶,也显得有些惊讶,怔了怔,脸上有种豁出去的肆然,语气冷硬的道:“皇后娘娘。”
身子只是微低了低,算作行礼。
月瑶朝里看了看,对王公公行了个眼色,王公公十分明白的将门关上,月瑶对丞相道:“蓝丞相这边说话。”
蓝相本来以为她会生气,可是没想到她非但没生气,还对自己态度和善,一时间,脸面有些下不去,讪讪的红了脸,也不能推拖,只得跟着月瑶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王公公则小心站在一旁把风。
鸳鸯不远不近站在一旁听吩,她小心翼翼看着皇后娘娘的神色,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蓝丞相,自从女儿入宫,他也有去探望过,中间听说皇后娘娘人不坏,当然,也听到皇后娘娘不可小觑之类的话,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顾不得别的了。
月瑶站在廊下,眺望着远方出神,蓝相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性子急的他按耐不住,躬身对她一福,直白的道:“娘娘有话请讲。”
“蓝相担心女儿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但是无故来皇上宫中出言不逊本宫不能容忍。”她说这翻话的时候语声是淡淡的,并没有生气的迹像,可也不像是开玩笑。
蓝丞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一向性格直爽的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脸色紫胀的道:“臣对皇上忠心,可并不代表可以容忍皇上做错事。”
“皇上做错事还是做对事并不是由丞相大人决定的,君臣有别,丞相大人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罢?”她顿了顿,看到头渐渐低下的蓝丞相,接着道:“万事都有个因由,如果本宫猜的不错的话丞相这次进宫是为了令千金的事罢?”
她抬眸看着他,淡淡的眸峰闪着幽幽的冷光,蓝相低着头,没有接话。
月瑶冷笑三分,“那就说明是喽?丞相大概还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兰妃获的可是死罪,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丞相大人就算是动用所有的关系与皇上为敌也不可能救出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