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恭敬的对我福福身,“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可人都是自私的。”
说完,她便拉着瑞儿转身离去。
我怔愣的坐在那里,还没有弄清楚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可人都是自私的……
外头突然响起一片杂乱的声音,我疑惑时,苏苏已经进来了,立在床头小声唤道:“娘娘,奴婢扶您起来罢?太后娘娘突然身子不突服,倒下了。”
“倒下了?”我有些吃惊。
“是啊,突然就晕倒了,不知江神医对她说了什么。”苏苏也十分疑惑,蹲下身子为我穿了鞋,扶我起身道:“娘娘,碧月嬷嬷说太后娘娘不碍事,让我们不要进去请安了,就走好了。”
我点点头,跟着她出了广濪宫。
傍晚时,按昭江神医的吩咐,有人送了汤药来,随之送来的还有中午走时了带的香炉,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我一下午都没有用郁金草香熏了。
“奴婢叫碧月,以后每日三副都会按时送药来,娘娘吃了药,再加上香熏,眼疾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一个宫女俯在殿下道。
我知道她是太后娘娘的帖身宫女,于是笑着道:“有劳嬷嬷了。”
“哪里。”她客气的道,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我看了一会,直到苏苏请她坐下喝茶时,方才清醒过来,尴尬的低下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淑妃娘娘的孩子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
“哦,听说大胤也没有子嗣,这一回娘娘如果能一举诞下男嗣,对朝廷来说也算是有功之人了。”她不愧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几十年的宫人,比一般人的眼界高远了些,并没谈天说地,而是直指皇嗣。
我淡淡笑着,“皇嗣对于朝廷来说自然很重要,可是……做为一个女人来说,我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皇上也跟我的想法一样。”
碧月掩口笑一声,端起茶碗,摇头叹气,“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以为那孩子会成熟些,却还跟从前一样,重感情。”
“嬷嬷从小看着皇上长大,一定比我更了解皇上。”我笑着道。
她喝了一口茶,将茶碗端在手里看着我道:“那是从前,现在他变了,奴婢也看不通透了,不过淑妃娘娘,大概你也听说了,皇上与倾城姑娘之间一段孽缘成就了现在两国的局面,如若不然,夜王会是南秦的皇上,但是……当初倾城抵死为现在的秦皇保住了他的皇位,只为这一份情,太后娘娘才不忍心再让她在天上失望,看到夜王现在在大胤为君,稳定朝纲故然很好,可毕竟是远离他乡,太后娘娘希望娘娘可以尽可能多的给予皇上关爱,就当是替她老人家照顾皇上了。”
“这是自然。”我低下头道,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南宫月居然位份重要到这样地步,我一直以为他是被排挤出宫的皇子,没想到太后娘娘这么看中他。
看出我的意外,碧月笑着道:“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吗?”
“有一点。”我低头笑着。
“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淑妃娘娘的眼疾治好以后,就会看清这个世界了。”
我没有接话,细细品着她这句话的含义。
她一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慢走,苏苏你去送送碧月嬷嬷。”我跟着起身吩咐道。
“告辞。”碧月恭敬的对我了行了个礼,转身跟着苏苏出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缓缓坐到椅上,有宫女将药碗奉过来,“请娘娘趁热把药喝了罢!”
我端起碗来一口喝尽,也不觉得苦,宫女接着奉上酸梅,我吃了一颗,挥手让她退下,自己慢慢躺到温软的榻上,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祭祀的人陆续回来,南宫月回到宫里,听苏苏说了今天的事,却只是将我轻轻揽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我屏退了宫人,笑着道:“怎么了?”
他将头靠在我怀里,搂得紧紧的,一声也不吭。
我也不再问,两个人静静躺了一晚,直到凌晨该起床时,他才将我身了转过来,看着我道:“无双,我们回朝罢!”
“为什么?是宫里有事吗?”我不解。
他有些迟疑,半晌才道:“我们出来也有十天了,大胤朝纲比不得南秦,正是乱党肆虐的时候,我怕有人趁机谋反。”
来之前,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可是我没揭穿,只是笑着说,“那好罢,反正江神医说我的病已无大碍,只要按时吃药就可好了。”
“那明天我去跟皇阿奶说。”
“好。”
他无声的笑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负。
天一亮,他就起床去了广濪宫,我慢慢坐起身唤苏苏进来为我梳洗,她看到我肿肿的眼睛问,“娘娘昨晚没睡好吗?”
我低头笑了笑,“昨天祭祀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苏立刻显得惊讶,“娘娘怎么知道?是皇上告诉娘娘的吗?”
我摇摇头道:“皇上没说,是我的感觉。”
“哦,这样啊,不过娘娘真的猜中了,昨天听说皇上与秦皇上皇陵大打出手了,好像是秦皇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倾城?然而皇上说不是,后来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就争吵开来,两个人在倾城姑娘的坟前大打出手。”苏苏一边说,一边扶我起床,我淡淡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扶着我在妆镜前坐下,怯懦的看着我,“娘娘,是奴婢说错话了吗?”
“没有。”我笑着道。
“那娘娘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没有一点血色。”她担忧看着我,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尴尬的道:“是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罢!”
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又捡了些宫里的趣事说给我听,“你知道吗娘娘,昨天见到的云湖姑娘,听说要被太后娘娘封为贵妃了,倾城姑娘原本是南秦的贵妃,但是她死后,贵妃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可是听说这云湖姑娘的身份特殊,这一次封她做贵妃,只是因为太后娘娘想要她的孩子,南秦皇嗣没有男嗣,只有一个长姬公主,大臣们以此做文章,为了堵住众人的口,太后娘娘才下此旨意,听说秦皇也答应了。”
我搁在腿上的手焉地收紧,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苏苏吓了一跳,退开一步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额上冷汗涔涔,扶着额角道:“没事,刚才走神了。”
我将手肘搁到桌子上,闭眸养神,当她说到云湖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女人的影子来,可她……长发凌乱,半张脸都残破不堪,这怎么可能是云湖,可我灵魂的下意识里,分明就是在告诉我,这就是云湖。
我靠了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苏苏给我倒了杯热茶,我喝了一口,缓和了下情绪。
苏苏也不敢再跟我说什么,默默的梳了头,选了一套绯红宫装给我换上,“我们大胤讲究素雅,可是南秦皇室嫔妃全都是大红大紫的,十分华丽,昨个儿宫里又给娘娘送来了几套新制的宫装,奴婢见这套绯红的挺好,不如给娘娘换上试试?也喜庆些。”
我没说话,点头应允,她高高兴兴的给我换了宫装,赞叹道:“娘娘真漂亮。”
说着便扶我出了寝宫,随意吃了些东西后,我便吩咐苏苏去取紫晶佛来,苏苏一面应着,一面进去取来交给我,“娘娘最近是怎么了?行动都要带紫晶佛?”
“可能觉得安心罢!”我淡淡笑着,缓身在榻上躺下,可能是怀孕的关系,我总是觉得很累,别人有的害喜呕吐等反应,我一样都没有。
苏苏把碧月送过来的香点上,又将火盆向里挪了挪,直起身,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她愣了一下,“长姬公主,静嬷嬷。”
薇静回过神来,忙道:“哦,公主一定要过来,真不好意思,我已经让她尽量不吵到娘娘的,苏苏姑娘,你就让我们……”
她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是乞求一般,我心上凌厉的痛,像是针扎一样。
“这……”苏苏为难的看着我。
我坐起身道:“快进来罢,苏苏奉茶。”
“可是……”苏苏知道我有意让她回避,还想再说什么,我扬手打断她道:“还不退下。”
看我变了脸色,她这才咬着唇退下去倒茶,十分委屈。
我笑着招招手,“长姬,过来我身边坐。”这一次,长姬不像前几次活泼,小心翼翼的坐在我旁边,不敢坐得太近,看得出来薇静来之前提醒过她什么。
我显得有些尴尬,歉意的对薇静道:“我的丫头担心我的身子,护主心切,无意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嬷嬷不要跟她计较。”
薇静并不接话,沉默了半晌道:“娘娘穿绯红真好看。”
我一怔,拉拉身上的宫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听说南秦后宫喜大红大紫,我也只是入乡随俗而已,让嬷嬷见笑。”
“哪里,娘娘不用这么客气,奴婢只不过是个下人,当受不起。”她低下头道,语气十分恭敬。
我笑了笑,怜爱的抚摸着长姬的柔软的发,“你虽然是个下人,可是看得出来皇上和太后都十气器重于你,并没把你当下人看待。”
长姬受到爱抚,不自觉得把身子靠进我怀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忙抽身坐好,我奇道:“怎么了?过来。”
长姬怯懦的看了一眼薇静,小声的道:“静说不让我太缠着你,怕你讨厌我。”
她怯懦的口吻让我心疼,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搁到腿上,怜爱的搂在怀里,“我怎么会讨厌你呢,爱还来不及,真希望将来我也能生一个像你这个懂事可爱的孩子。”
“你有宝宝了吗?”她天真的问道。
我低头笑了笑,把她的小手放到我肚子上,“对呀,它还很小,在我肚子里。”
长姬摸到我凸起的肚子,有些兴奋的道:“真的呀,静,你来摸摸看,无双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薇静只是淡淡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长姬兴奋的自己玩了一会,又显得有些失落,“你有了孩子,就会忘记长姬了罢?”
“怎么会?长姬这么可爱。”
“小宝宝她好幸福,生下来有娘疼。”她认真的说道,将头靠在我怀里,就像南宫月每次受伤时将头靠在我怀里一样,我轻轻搂着她,哽咽的道:“长姬,你想娘吗?”
她认真的点点头,“嗯,十分想,昨天第一次去墓地里看她,她一个人的坟孤伶伶竖在那里,周围是气派的装饰,还有守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娘好可怜,一个人住在那里。”
她的天真的说着,我终于接不上话来,只能紧紧的搂着她,对薇静道:“你家公主生前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薇静笑着道:“我家公主总说她罪孽深重,可其实……她才是最可怜的人,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
她顿了顿又道:“娘娘,你穿红色宫装真好看。”
她再次说道,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突然想到什么,“是……倾城喜欢穿红色?”
薇静点点头,“是啊,我家小姐喜红色。”
“我……”我尴尬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怪不得她进门时便表现得有些异常,我也开始感觉到有些异样,因为此刻我分明是取代了倾城的位置,抱着她的孩子,与她的仆人温和聊天。
如果她活着,也应该是这样一幅场景罢?
我在心里想着,长姬乖巧的偎到我怀里说:“无双,你是个好人。”
我不由的轻笑,“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宫里的嫔妃都不喜欢我,她们只有父皇在的时候才会抱着我玩,可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对我很好。”
“公主……”薇静在旁喝住她。
无双用天真的眼神看着她道:“静,无双是不会对外说的。”
“公主,这些事不用对淑妃娘娘说。”
“这些不事不用对父皇说,也不用对皇阿奶说,现在,也不用对无双说,那我要隐瞒到什么时候?静。”
静的声音明显缓和了下来,“公主,以后她们会对公主好的。”
“我不要她们,我不喜欢她们,我只要父皇就好。”长姬大声的说着,从我腿上跳了下来,“屋子里太闷了,我带你出去玩。”
“公主,淑妃娘娘身子不便,不能到处跑。”薇静不好意思的道,忙过来扶住我。
我笑着道:“不防事的。“
“对,有我做无双的拐杖。“她走到前面,小手轻轻拉着我的大手,“走罢。”
我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很温馨,也没有从前的担忧,我起身跟着她出了殿门,薇静不放心,一直小心在旁侍候着。
到门口时,苏苏惊讶的上前道:“娘娘要去哪?”
“静,你就留在宫里,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奴婢也跟着去罢,娘娘一个人怎么行?”
“没关系,有静嬷嬷跟公主,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如果皇上先回来,你就告诉他,公主带我出去闲逛了。”
苏苏犹豫着,最后躬身退到一旁。
“你放心罢,有我在她不会被欺负的。”长姬保证道,拉着我往门口走去,静对苏苏点了点头,快步跟上来。
苏苏担忧的站在那里,长时间不肯退去。
隆冬时节,园子里的花草都败落了,只有一片梅园里的梅树开得正好,娇艳欲滴的红梅,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长姬走得很慢,体帖我行动不便,“无双,你喜欢兰花吗?”她问
“喜欢。”
“我母妃也喜欢,昨天我特意准备了兰花,好多好多,围了整个外陵。”她夸张的用手比了比,然后看着我的脸道:“只可惜昨天你没有去,昨天父皇与夜王打了起来。”
她的声音明显落漠了下来。
薇静走上前道:“公主,不要说了。”
“静,我从来不觉得无双是外人。”
“那也不能说,这些事不该是你小孩子家操心的。”薇静厉声道,一边歉意的对我道:“不好意思淑妃娘娘,她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别见怪。”
“不会的,那他们为什么打起来?”我忍不住问道。
长姬道:“好像因为母妃,父皇与夜王吵了起来,夜王说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父皇,母妃也不会死,父皇说他诈死,我也不懂得,反正他们吵得很凶,最后干脆大打出手。”
“公主,不要再说了。”
“你让她说。”我冷声道,表情异常严肃,薇静看了看我的脸色,隐忍着退到一旁。
长姬接着道:“父皇还提到你,说如果被他查到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不会罢休,夜王说你只是跟母妃长得像而已,决对不是我母妃。”
说到这里薇静突然冲上来捂住她的口,“长姬,不要说了,再说我要生气了。”
长姬看了她欲发怒的表情,终于怯懦的低下头,“好了,我不说了。”
我怔愣的站在那里,“静嬷嬷,倾城公主是怎么死的?”
静迟疑的道:“淑妃娘娘,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家公主当年……死在奴婢的怀里,所以……虽然看到您也会觉得是公主死而复生,但是……那种几率很小很小,皇上与夜王之间的恩怨也是日久天长的,娘娘不必为这件事忧虑。”
很明显的,她想将这件事情抹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又觉得她好像想让我知道点什么?
“奴婢扶您走罢,去前面梅园坐坐。”她上前掺扶住我,长姬在另一边拉着我慢慢走着,这一次,她没再说话,只是很安静的走着。
她们带着我在梅园里的一个石桌边坐下,周围是淡淡的梅花香,有落樱从树上缓缓飘落,薇静从怀里掏出一串水晶珠子道:“这是我家公主生前用过的,前几天看娘娘出来总喜欢抱着水晶佛,也是向佛之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送给娘娘罢,也算是这次来奴婢给娘娘的一点心意,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我向她点点头,手里细细的抚摸着那串珠子,渐渐摸到下面一块比较大的坠子。
“是紫晶雁。”她补充道。
我微微笑了笑,“虽然我看不见,但一定很漂亮。”
“有江神医在,娘娘很快就能看见了。”
我脸上露出落漠的神情,“只可惜,看不到你们了,我可能要走了,再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你要走了吗?”长姬拉着我手,紧张的问。
我笑着摸摸她的刚刚齐肩的头发,“是啊,要走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确定,可能会再回来?也可能再也不会来了。”我遗憾的道,突然有些不舍,紧紧的抱住她,“长姬要听父皇的话,要听静嬷嬷的话,长大了嫁个好人家,幸福过一辈子。”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问:“那我能去找你吗?”
“这……”我有些为难,却不忍心让她伤心,最后还是薇静上前道:“公主,放心罢,如果你与淑妃娘娘有缘,还会再见的。”
我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有缘是什么意思?跟着点点头道:“对,等你长大了,欢迎你去大胤找我。”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罢。”
“皇上……”薇静居然站起身道。
跟着,长姬也撇开我跑过去,“父皇,你怎么也在,我带无双出来玩。”
“你应该叫她嫂子。”他语声淡淡的道,听得出来有一丝疲惫,我站起身,“臣妾见过皇上。”
“免礼,坐罢。”他并没架子,客气的让我坐下,自己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不知怎么?刚才听说了长姬的话,再见他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默默低头坐着。
长姬笑着道:“我叫无双她最喜欢,对罢无双。“
“对。”我笑着点点头,他沉闷的笑一声,有些无耐的看着她,“你呀,都是朕把你惯坏了。”
“父皇哪里惯我了。”长姬笑着道,默默靠到我身边,我的手很自然的就搂着她,“小公主自小没有娘,看得出来皇上很疼她,想要把她缺失的都补回来。”
他看着我,良久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惶惑的低下头去。
薇静笑着对皇上道:“是啊,皇上对小公主太放纵了,她今天在淑妃娘娘面前胡说,奴婢拦都拦不住。
“她都说了什么?”他的语声低沉,似乎是刚刚睡醒般庸怠,有种男性特有的古磁性嗓音。
“她什么都没说。”我急着打断道。
秦皇转头看我一眼,若有所思, “听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
我摇摇头道:“或许罢。”
南宫月只说要走,还没告诉我确切时候,想必他已经跟秦皇说过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我心里暗暗思符着。
他再一次沉默了,我无措的坐那里,突然觉得手被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手碰触,我浑身一震,他已飞快的抽走了我手中的紫晶雁,“这是……”
“是奴婢送给淑妃娘娘的。”薇静抢着道。
我话到嘴边重新咽下,秦皇笑着道:“哦?是吗?”
他目光在薇静的脸上扫视一遍,然后站起身道:“你过来朕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不防今天就带你一块转转罢?闲着也挺无聊的。”
薇静与长姬一左一右扶着我起身。
“父皇,带我们去兰花房。”长姬叫着道。
“兰花房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去看芙蓉园。”
“芙蓉园?”我有些惊讶,“冬天也可以开花吗?”
“是皇上特地命人培育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静在一旁代答,我突然想起大胤的芙蓉园,想到苏苏说的,倾城公主最爱芙蓉花。可是刚刚……长姬分明说,她母妃最爱的是兰花。
“啊……”我出神的时候跘到自己的脚,身子向前跌去。
“娘娘……”
“无双……”
我紧紧闭着眼,等待撕心裂肺的痛,可是没有,我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秦皇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没事罢?”
“没事。”我尴尬推开他,脸上和片滚烫。
我的手被他大掌抓住,“这里地面不平,你眼睛看不见不方便,就别顾什么礼仪了。”
他不容分说将我抱起来,双脚突然腾空,我吓得抓住他衣襟,“皇上……”
我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然后默默的抱着我往园子深处走。
身后,薇静拉着长姬慢慢跟着,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我突然觉得很别扭,在他怀里挣扎着,“皇上,还是放我下来罢。”
“你怕被他看到怪你吗?”他笑着道,声音里的冷漠与先前的温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我无言以对。
他笑着道:“怎么了?是朕说的话让你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只是突然感觉奇怪。”
他笑了笑,平稳的抱着我缓缓走在落樱嫔纷的园子里,我低下头,便能闻到他身上男子独有的阳麝味道,与南宫月身上的味道很像,因为都有龙涏香,又很不同,因为他们一个钢毅,一妖邪,“你叫姬无双对吗?”他问。
“对。”我点点头。
“怡香院的头牌歌妓……”他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着,我有些尴尬,“是啊,臣妾不过是柳巷出身。”
“你何必敏感,朕又没在乎你的身份。”
“看得出来,按理说,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叔叔,可是皇上现在这样抱着我……完全没把皇室礼节放在眼里,秦皇果然是不拘小节。”
“哈哈哈……”他高兴的笑起来,低下头道:“别叫叔叔,怪异。”
他低头说话的时候,嘴唇帖着我的耳朵,有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全身,我不由自主的缩了下头,他轻笑,告诉我:“我叫南诺天。”
“南诺天……”我低低咀嚼着这三个字,总觉得在哪听过。
他走到一处地方,突然将我放下来,转身对后面两人道:“你们进去罢!”
“父皇不来吗?”长姬仰着头问。
南诺天温和的弯下身子冲她笑道:“父皇还有事情要忙,你们进去罢!”
他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拍了拍,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我说,这那么走了,我感到漠明其妙,脸上浮现讪笑。
长姬过来牵着我的手,“我们进去罢,父皇他总是这个样子,玩到一半就走了。”
薇静跟在旁边没有说话,默默掺扶着我。
冬日的芙蓉园,连香味都是冷的,我低着头,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若有所思,长姬兴奋的给我讲着好玩的事,最后见我一言不发,不禁有些失落,“无双,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明天就要走了,有些舍不得。”我淡淡笑着,伸手接了一片花瓣,清新甜香的味道迫入鼻间。
薇静却什么都没说,扶着我逛完了园子,他们又把我送到宫门口,临走时,她将刚才南诺天从我手中拿走的水晶雁重新戴到我脖子上,“娘娘好好戴着它,会保佑你的。”
“谢谢。”我低下头道。
“娘娘保重。”
“无双再见。”
薇静拉着长姬渐渐走远,苏苏的声音从身后响想,“娘娘,你总算回来了,皇上早就回来了,见娘娘不在便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好吓人。”
我转过身,“我让你说我去逛园子了你没说吗?”
“奴,奴婢说了,可是皇上还是很生气。”苏苏怯懦的说着,抬头注意到我脖子上的紫晶雁,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平安符。”我脱口而出道,说完,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苏苏不再发问,扶着我进了殿,殿里的气氛很沉重,打一进门,我便感觉有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我,不知何时,苏苏已放了手,我听到门关闭的声音,我独自站在殿中央,凉气透过青灰色地砖慢慢传便全身。
他轻柔冷俏的声音:“去哪了?”
直觉这是鬼魅。我身子猝然凉了一下,语声颤抖,“皇上,臣妾刚才陪长姬逛园子去了,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脚步声,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手臂有力的箍住我的身子,喧誓着占有,而语声却是温柔的,低得仿佛听不见,“朕不想你再见她们。”
脸上讪笑慢慢湮去,我平静的道:“明天不就走了吗?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你遗憾吗?”
“不,臣妾只是很喜欢长姬那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已也快当母亲了,看到她没有母亲就忍不住想要加倍的疼她。”我轻轻将头靠到他肩上,“皇上,我们走罢。”
这个倾城活过的国家,藏着太多秘密,来到这里后我分明能感受到南宫月变了,变得敏感脆弱,他突然的怪异让我受不了,心里恐惧万分,而我最近时常做梦,那些梦境缠缠绕绕,瑰丽漠明,却分明是一出天人两隔的悲剧,这不是好兆头。
他轻轻在我脖子上吻着,“好,我已经跟皇阿奶辞过行了,明天一早就上路。”
我点点头,长叹一声。
他抱起我往床边走去……
晚上,我沐浴在洒了南秦特有芷兰香的沐桶里,轻轻闭着眸。
“娘娘,奴婢给娘娘请安。”苏苏跪在湿地上请安。
我睁开眸,身子掩在氤氲的水气中,看不出表情,“苏苏,本宫自打进宫就是由你服侍,也敬你三分,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仍是奴仆,没有本宫的命令擅自做主赶走客人,你可知罪?”
苏苏显得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跪在地上道:“娘娘冰雪聪明,奴才怎么敢欺瞒皇上,得罪客人?只是……”
“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吗?”我打断她道。
“这……“她面露难色。
我冷笑一声道:“苏苏,事到如今你还没瞒我?”
“不是的不是的娘娘,自打皇上把奴婢拨给娘娘用,奴婢就一直对娘娘忠心耿耿,可是皇上……皇上到底是主子,他下令,奴婢怎么敢不从?”
“他说什么?”我搁在水下的手不禁收紧,心也提了起来。
“皇上说以后长姬公主来找娘娘,不是,是不论南秦宫中谁找娘娘,就连太后娘娘召见,也全都推掉,今天如果不是……娘娘执意要去……”
“你还会把她们赶走对吗?”我冷笑着道。
苏苏抬头看着我,惊慌无措的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我冷哼不语,长长叹了一口气,上次在房里,听着苏苏赶走薇静和长姬,我便知道一定是南宫月说了什么,要不然苏苏不会这么大胆。
可是南宫月为什么要这么呢?我十分不解。
“算了,扶我起来。”我良久才道,慢慢从水里站起身。
空气的凉意袭来,我浑身泛起凉意,肌肤起了一层微小的颗粒,苏苏将一条干净的白狐裘痰给我披上,我一手抓住毯子,转过屏风往寝室走去。
苏苏站在原地不动,突然叫了我一声,“娘娘。“
“怎么?”我转身看着她。
她张大嘴,显得十分惊异,“您……您的眼睛能看见了吗?怎么?轻而易举就躲过屏风?”
直到这时,我才警觉过来,伸手放在眼前晃晃,是有光影可以看到的,比从前看到的更加清晰些,甚至可以看到屏风上淡淡的蓝色。
我高兴的笑起来,“苏苏,江神医的药真管用。”
“娘娘真的能看见了?”她兴奋的跑到我跟前,“那么您能看见奴婢吗?”
“只是一个影子。”我顿了顿,如实的说道。
她没有太过失落,笑着道:“还好,这才用药几天就有这样的成效,再过几天,娘娘一定就能复明了,奴婢扶您,这个好消息皇上听了一定很高兴。”
帘幔低垂的房间里,苏苏高兴的禀报睡在床上皇上,“皇上,娘娘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影子了。”
南宫月的身子腾的从床上起来,“真的吗?无双。”
“真的。”我笑着道,慢慢走到他身边,臣妾现在可以看见略微的颜色和人影。”
他将我抱到床上,“那你可以看到朕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吗?”
“当然是锦黄喽。”我笑着道。
“太好了,哈哈哈。”他高兴的大笑,光着脚下床抱着我在屋子里旋转,“无双,无双,我们明天就回大胤。”
我笑着,脸上不自觉得暗了暗,我想起了另一个温柔的怀抱。
“皇上,秦皇是皇上的皇叔对吗?”我小声问道,他停下来,低头看了看我,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不要提他。”
我讪讪的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他回去在床上坐下,抱着我道:“无双,朕与他之间的过节是你所不能理解的。”
“为了倾城吗?”我冷笑着道。
他顿了顿,道:“就算是罢?天色不早了,我们睡罢,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他抱着我慢慢躺下,我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他抱着我,一夜无语。
第二天早晨,出行的队伍已早早准备好,太后娘娘亲自送到宫门外,“月儿,等孩子出生一定要来住告诉哀家。”
“我会的皇阿奶,你回去罢。”
长姬拉着我依依不舍的道:“无双,等我长大的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大胤找你。”
“好啊,你一定要来。”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隐约已可以看到一个可爱女孩的样子,我在心里叹息一声,漠明的有些伤感。
她摸了摸我的肚子,“无双,你的孩子真幸福。”
我突然觉得喉头发紧,有些哽咽,紧紧把她搂进怀里,“我也希望可以是你娘,长大了一定要幸福。”
她用小手抹了抹眼泪,“再见。”
说完便躲到薇静身后不肯出来,静嬷嬷笑着道:“娘娘保重。”
“保重.”
我披着御寒的狐裘,在宫人的掺扶下来到南宫月身边,孝文太后看到我,只是微叹一声,“皇上今天有要事不能过来相送,你要保重身子。”
“太后娘娘也要保重。”
“姐姐……”身后一个清伶的女声介入,我身子微微一震,是她。
云湖携瑞皇子慢慢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夜王,见过姐姐。”
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南宫月说:“她不是你姐姐。”
“是不是臣妾的姐姐夜王恐怕说了不算。”云湖笑着道,一双美丽的眸子紧紧盯着我,我低下头。
孝文太后脸色沉了下来,喝道:“退下。”
“那夜王与姐姐一路保重,希望姐姐可以为夜王陛下生个皇子,那样,就有好戏瞧了。”她笑着道。
孝文太后这次脸色真的变了,大声道:“还不退下在干什么?云湖。”
云湖被太后指责,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仍旧笑得灿烂如花,默默带着瑞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南宫月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身子的颤抖,他在怕什么?不过是云湖一句玩笑知而已,我静了静心,突然发现颤抖的不只他一个,还有我。
我也怕。
“你们走罢。”太后娘娘换了副和谒的口吻,但明显已较从前生硬了,她转过脸,刻意避开我的脸。
我躬身对她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再见。”
我与南宫月上了车,马车缓缓往宫门驶去,长长的仪仗后头,我听见长姬心痛的哭声,我手抚上胸口,隐隐作痛。
南宫月无声的将我拉进他怀里,“别太在意云湖的话。”
“她是什么人?”
“她是个身份特殊的女人?”他叹着气道。
我笑了笑,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说她的孩子是梁王的,如今被秦皇过继做义子。”
南宫月摇摇头,苦笑一声,“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没人知道,可能知道的人只有她自己。”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一齐聚拢过来,想要帮我冲破脑子里的阻碍。
我摇摇头。他立刻紧张起来,关切的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努力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趴到他怀里,走罢,走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也不再去打听云湖的事。
回到大胤,宫里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南宫月应我的请求放出了贵妃和云妃,皇后娘娘听说我的眼睛已经成功快要复明,也十分高兴,找了一天下午约过去一道用膳。
我因为长路跋涉十分劳累,便让苏苏去回说身子不适,改日再约。
当时没想什么,晚上苏苏来为我添茶时担忧的道:“娘娘推了皇后的邀约不怕娘娘怪罪吗?”
“要怪罪也不止这理由的,我怕她饭里有毒。”我笑着道,伸手看着光影下里那些长长的影子。
我的眼睛正一点点恢复,现在已经比前几天有更大的进步,不光能看到颜色,人的轮廓都渐渐清晰了起来。
看来江神医说的果然不假,我的眼睛之所以会盲是因为中毒,解毒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苏苏倒茶的动作停下来,诧异的看着我,“娘娘。”
我笑着道:“怎么?吓着你了?”
“没有。”她重新低下头,将杯子里续满水,有些迟疑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是纣国公主,想必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置可否,语声淡淡的道:“苏苏,你进宫多久了?”
“很久了。”
“你见过死人吗?”
她再次被我的话吓到,手指颤抖的把茶捧到我面前,“奴婢……没有。”
我冷笑,并不接茶杯,“放着罢,本宫不渴。”
她听话的把茶杯放下,我接着道:“如果你没有见地死人,是不会明白死去的人心中的不甘的,如果不死一回,是看不透这个世界的。”
苏苏看着我,眼睛越睁越大。
“娘娘,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如奴婢去叫太医来给娘娘瞧瞧罢?”她询问的道,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
我突然笑起来,显得十分高兴。
她吓得后退一步。
半晌,我才止了笑,转身看她一眼道:“苏苏,你觉得本宫有病吗?”
“奴婢不敢。”
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起身进了内阁,她站在原地看着我,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恐惧。
夜幕笼罩了大地,大胤国的夜与南秦没什么不同,我命人在殿里熏了兰香,又着人撤下过于厚重的帘幔,换成轻薄的绢纱,白色与粉色垂幔中间加一层珠帘,人来时有叮当声响。
连床幔也换成鲜艳的腥红色。
原本因为我目盲而撤下的繁杂摆设也全都搬了出来,我站在殿里,手指抚摸过因搁置已久而变得透凉的楠木翔鸾屏风,它仿佛也在埋怨着主人的抛弃,我轻轻问道:“皇上呢?”
“在……皇后娘娘那里。”苏苏犹豫的道。
“皇后娘娘病了吗?我接着问。
“没有。”
“那就奇了,皇上从前没特别重要的事是不会去中宫殿的。”我歪着头想,转头看向一旁的苏苏,她的身子明显缩了缩。
我笑道:“本宫只是看你一眼,你怕什么?”
“娘娘的眼睛像是正常人一般灵活。”
“只是一些影子而已。”我笑着道,“还是,你有什么瞒着本宫,心虚,所以才会害怕。”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她咚的跪到地上,显得十分慌乱。
我笑着道:“只是说着玩的,起来罢!”
她惶惶不安的站起身,我伸出手,“扶我回去休息罢。”
她抬起头,又是一脸惊异,自从我能看到些影子后,就极少再扶着她的手走路,大多数时候是她在前面带路,见我递出手,她忙不迭的接过去,小心扶着我放回寝宫。
我独自躺在床上,闻着屋子里淡淡的兰香味发呆,鸾帐外珠帘响了一声,我欠起身道:“是谁?”
外头没有回答,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到帐子上,随即是他低哑的声音,“皇后病了。”
“哦?果真病了?”听出是谁,我便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去。
南宫月掀了帐子坐在床边,看着我的脸道:“你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嗯,似乎又看得清晰了些。”
“那就好。”他道,脱了靴子与外袍上床来,我身子向里滚了滚,自动让出了位置,我们像是老夫老妻般,已经十分熟悉彼此的存在。
他在我身边躺下,很自然的把我搂进怀里,我趴在他身上,手指轻轻在他胸肌上描绘着,“皇后娘娘是什么病?”
“风寒。”
“不是怀孕了吗?”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异,“你……”
“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嘻嘻笑起来,趴到他身上,“皇上,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出世了,帮他取个名字罢?”
他沉默了半天,叹一声,“你说的不错,皇后是怀孕了。”
我直起身子,显然也被自己的乱猜吓了一跳,竟然猜准了,“是皇上的药不管用吗?”
他苦笑着摇头,“自从你进了宫,朕就鲜少去她那里,现在有了三个月大的孩子,你说会是谁的?”
我恍然哦了一声,淡淡的说一句,“那就只能死了。”
南宫月搂着我的手突然松开来,他推开我,“你……你说什么?”
“那就只能死喽?皇上,她身为皇后却做了这样乱伦败德的事情,除了死还有什么活路?”
他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道:“今天苏苏去勤政殿禀报,说你有些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
“臣妾很好,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天真的道,看到他越紧张,我心里便越觉得好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似乎容入了另一个灵魂,或者,那便是真正的我,我不由自主的改变着。
可能连我自己都觉得惊奇,但是这种思路清晰,一语中的的感觉又超呼想像的惬意,
我总觉得,是瞑瞑中有人在左右着我的思绪。
“皇上,臣妾刚才说让您帮孩子取个名字。”我岔开话题道,他轻叹一声,搂着我,“朕早就想好了,就叫明儿罢!”
“明儿?”我疑惑,仰头看着他。
他点点头道:“明儿,光明,不好吗?”
他低头询问我,我摇摇头,“挺好的,光明,明天,将来。”
他笑了笑,将我抱得更紧些,“或许你说的对,皇后娘娘是该死了,可是……纣国的后人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他们借由这件事情起兵,到时国中又是一次动乱,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忧愁。
我默默听着,一语不发,他也觉出我无意评说,于是道:“睡罢,这些都不用你来操心。”
我乖乖的闭上眼,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涏香味安心入眠。
夜的黑暗中,光明显得格外显眼,漆黑的床帐中闪着滢滢的紫光,照亮一段纤细的美颈。
南宫月欠起身,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若有所思。
装饰奢靡的宫殿里一个人都没有,早晨的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点点金光,草叶上凝结着露珠,鸟儿停在窗边歌唱着不肯走,仿佛鸟儿是有灵性的,也觉察出这一天的与众不同。
我光着脚走下床,冰凉的地板刺激着神经,我异常兴奋,对一切都是新奇的,白色的纱幔,紫色的水晶珠帘,腥红色的帐幔还残留昨日温存的气息,暖而馥郁,我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寝宫转着圈,连脚下的冰凉都觉得是种享受,我看到一旁贞静的妆台,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望得出神。
原来我长得是这个样子,我的眼睛是美丽的凤眼,即便不笑也给你媚惑的感觉,我的脸形是小巧的鹅蛋脸,额头饱满,下巴尖俏,小巧而高挺的鼻子拥有完美的侧脸。
这就是姒倾城,这就是姬无双。
我手指抚摸着我的肚子,轻轻笑了,“明儿。”
苏苏端着热水进来,唤我起床,一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我,吓得睁大了眼睛,“娘娘,你……”
“我复明了。”我温柔的看着她,苏苏五官不算太漂亮,但却生得白净,一副小巧依人的样子。
她眼睛放出一道光,立刻放下脸盆跑过来,“真的吗?能看见奴婢吗?”
“能看见你每一根发丝,每一处肌肤。”我笑着道。
她听到这个喜讯,也顾不了礼仪,跑出去告诉早上正忙着打扫的宫人们,然后又派人去告诉正在上早朝的皇上。
不一会,南宫月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无双,你看得见了?”
我站起身,笑盈盈的走过去,“臣妾见过皇上。”
他伸手扶我起来,抬眸的瞬间,我才发现,这个与我温存并且孕有一子的男人如此俊美,眸子里温柔可见,五官有种夺人心魄的忧雅。
“皇上……”我轻轻叫了一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突然笑起来,一把将我抱起来,在屋子里转着圈,“无双,朕真是太高兴了。”
我靠在他怀里,是呀,倾城的幻影已经消失了,南秦的梦,秦皇的暗示也都消失了,就让我好好做夜王的妃罢!想起那天下午,他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身后,紧紧箍着我身子的的情景,我至今还觉得战栗,那是一种接近死神的威逼,我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我背叛他,离开他,他便会像那天一样和我同归于尽。
他有这种架势,也大有这种痴狂。
我扶住额角,有些晕眩,他放我下来道:“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
他还是不放心,转身吩咐宫人喧太医过来,直到太医说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又叮嘱我不要乱跑,在宫里好好休息等语,然后便被宫人叫了去。
盲了那么多年,突然能够看见这个世界,我兴奋异常,根本睡不着,从床上坐起身道:“苏苏,为我更衣。”
苏苏笑着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瓶刚刚采下的的芙蓉花,摆在妆台上道:“这是贵妃娘娘着人送来的,说恭贺娘娘重见光明,说怕娘娘见到自己不喜欢就不进来了,另一个,云妃娘娘送了几匹宫里新样式的宫装,也是让娘娘收下就好,不敢进来打扰娘娘休息。”
她拍拍手,外头的宫女端着拖盘进来,里头盛着色彩鲜艳的宫装,我趿了鞋走过去,挑起衣服一角,突然想起什么道:“去找一身绯红色的宫装。”
“绯红?对了,在南秦时太后娘娘赏下的衣服也都带回来了,不如就穿秦装如何?”苏苏建议道。
我想了想道:“好,去取来。”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看自己穿绯红宫装的样子,听说那才就是倾城的样子。
苏苏取来宫装,又将我头发放下来,“奴婢给娘娘再梳个样式罢,妆容再略改下,这样才能与这件宫装的华丽气质相配。”
我点头应允, 默默坐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苏用一双巧手为我盘了精致的发髻,插上数根黄金长簪,鬓边垂落的发丝轻柔多姿,略过脸庞时有些痒,我偏过头,正好对上苏苏出神的目光。
“怎么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