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师父是个危险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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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收个兔子做跟班

送走了青竹,北焰急忙翻开怀里的那本箓籍,平平无奇的书封和书名,真的能书写尽天界神仙之事吗?北焰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人,从第一页一页一页的看过去,前几页都是写些什么上古神祗,还都只是大概写个名号,主属何人,司何事,居何处,都只有两个字概括:不详。

北焰只看了几页,便已知自己对此书内容实是有些期望过高了,内容极不靠谱,大抵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北焰正欲往后再翻几页,突然有人敲门。“咚咚”两声后,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娃娃脸来。原是那兔妖要进来,北焰看着他,问道:“你这兔子,是找我吗?”

兔妖尴尬的笑了笑,慢腾腾的挪进来,然后反手慢慢关上门,继而又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道:“小青竹不要与我睡一个屋子,将我赶了出来。我那兔子洞也被人掘了,这道观的房间,只有你这一间还没住满,只好来跟您这位大妖挤挤了。”

“哦。”北焰又低下头去看书,并没有过多反应。

兔子愣了一下,看来是没有意见的,便走向了房间另一边的一处床榻。但是这兔妖实在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妖,在床榻坐起躺下坐起躺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你我已经相识了,但我好像还未自我介绍一番,小妖名为白洛,洛河的洛。是个兔子精,在这玉清山四百多年了。看您这么厉害,定是一位修行了很久的大妖吧?”

北焰仍旧翻着书,试图从这本内容泛泛的书中找到关于昭华神君经天纬地的仙史,听到兔子问话,便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么大妖,我虽不知自己的年岁,怕是修行时日还没有七百年呢,应是不如你的。”

一开始对话,白洛这只聒噪的兔妖便停不下来了,忙坐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把胡萝卜,放在面前的榻上,摆成一排,然后从一头拿起一个开始啃,边啃边问:“你为何不知自己年岁啊?”

听着一边“咔擦咔擦”的声音,看着手里翻到底的书,北焰有些烦躁,便没有回答。

而另一边的白洛,还浑然不觉,啃完一根又一根,上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他却又问了起来,“你不知自己的年岁,那你可知自己生辰?不然等你将来想办个寿辰,都不知是哪天,也不知是多少岁的大寿,岂不是很遗憾?”

“哎,对了,你来人间多久了啊?”

“你吃什么?吃不吃胡萝卜?”

“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不知自己生辰啊?”

“你是不是没见过你的亲生父母啊?其实也没关系,我也是没见过自己的兔子父母,从我记事起,就是一只孤苦伶仃又可爱的兔儿。”

北焰觉得,这兔子甚是聒噪。

“嗝”,啃完了一排胡萝卜,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气,白洛吓得打了个嗝。看着北焰凶狠的眼神,白洛默默的闭上嘴,沿着床榻滑下去,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走,突然听到北焰阴测测的问道:“兔子对狼有发自本能的恐惧,那你可知,我是什么妖?”

白洛努力将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胡萝卜咽下去,战战兢兢的问道:“莫不是您也是只狼妖?”

北焰不说话,只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待将那兔子逼到无处可退之时,才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是狼,但我是一只专吃兔子的狐狸。”

胆小的白洛瞬间吓得魂神俱灭,呆呆的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待它终于神游完太虚,三魂六魄归位之后,看到蹲在他面前的北焰嘴角的坏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北焰好笑的说道:“你白日里对着那些凡人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跟我独处就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白洛喘了口大气,说道:“那怎能一样,你若真是只狐狸,以你的修为随时便可杀了我。而那些凡人不同,他们没那个本是杀我,而且也不会杀我,只能仍由我戏耍。”

北焰想起白天在禅房时对着兔子的一点不寻常的猜测,便想着,能不能信他?师父说过不可轻信于人,那这兔子究竟可不可信?思索再三后,想着,反正这兔子也打不过自己,若是不可信,杀了便是。

这般想通后,北焰说道:“我真身确实是一只狐狸。师父为我取字‘焰’字,便是因为我毛色赤红如火,乃是一只赤狐。”

看到白洛又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后,北焰才笑着说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小爷我修的是仙道,不轻易杀生。”

白洛的兔脑大概是运行了一个周天,神游了整个三界后,愣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北焰的大腿说道:“老大,你以后就是我老大。我就是您的小弟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狼我绝不打狗。以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有危险我也活不了的,所以您放心,您的真身我绝不泄露,如有违背,让我天打五雷轰。”

说着,白洛还偷偷瞄了一眼窗外,想着应当不会这么巧。果然,半天没有听见有打雷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接着向自己的新老大表忠心,“老大,我很能干的。您在人间历练就可以都交给我了,我在人间七百年,自是熟得很,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的。”

北焰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兔子,很是无奈。告诉了别人自己的狐狸身份,竟平白收了个小弟,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不说出去了。北焰挑了挑眉,问道:“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你?”

白洛点头如捣蒜,“您问您问,这人间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好,我问你,你可知道那老头儿说的秘箓在何处?”

白洛一愣,没想到北焰竟然直白的就问起了这个事,不知道怎么答,只有些慌乱的看着北焰。

北焰看他神情,只以为他是不知道,便扬了扬自己手中已经看完的箓籍,接着问道:“那好,我接着问你,为何这本箓籍之中,没有关于我师父昭华哪怕一字一语的记载?”

白洛不知如何作答,不知从何说起,北焰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犀利。

“这人间可有供奉上清三华的道观?如果有,在何处?如果没有,为何?”

“上清三华,为何有关记载却只有重华和莲华两位神君,少了一位没人觉得不对劲吗?”

看白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惴惴不安的抱着自己大腿,回过神来,方觉自己这无名火发的有些过了,便放缓了语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曾在大荒边界的人间听到过传言,那里的人说,大荒什么也没有,无花无果,无风无雨,无人,无神,无魔。那是个被三界之人遗忘的地方,世人称这种地方为‘化外之地’,若是那里有人,也必定是大奸大恶犯了大错,被流放判刑之人。我不相信,所以我只是想知道,师父究竟是什么人,犯了何错。”

白洛看着突然消沉下来的北焰,明媚的脸上尽是哀伤,心下唏嘘。叹了口气,放开北焰的大腿,靠座在床榻边的地上,缓缓开口,“我听过大荒这个地名,也听过昭华神君这个仙号,大概是在六百年前。”

北焰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便把自己的疑问都说出来,并没有期待白洛能回答什么。却不曾想到,原来他苦寻不得的答案,在这个兔子这里,于是听到白洛说知道当年一些往事,便震惊的看向他,急切的想听他说下去。

白洛冲他笑了笑,拍拍身旁的地面,说道:“狐狸老大,来,坐。坐下慢慢说,毕竟说来话长。”

北焰坐到白洛身旁,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白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本来也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但是你告诉了我你的真身,你一个狐狸竟然都能轻易信我,我便投桃报李,将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你。但是六百年前我才是只一百多岁的小兔妖,所以知道也不多,虽说比你手上那本箓籍里的多些,但真假还未可知。”

“无妨,你说便是。”

“魔妖黑垩做了魔界长老,因为他真身乃是一只黑背狼妖,因此妖界狼妖便开始横行肆虐。我父母似乎也是死于狼妖之手,六百年前,我从洛河逃难至上丘,那时我还没有定居在玉清山,只是四处打洞逃避狼妖。

有一日,我出了洞,打算找点吃的。听到几个雉鸡精在窃窃私语,便偷偷听了一点,雉鸡精最是八卦,所以他们所说大多都不能信,我听完也就没当回事。直到昨日听你提前大荒,才想起来。

他们说天界有个昭华神君犯了大错,被流放大荒了。犯了什么大错尤为可知,只知当时雉鸡精他们很恐慌,说魔界派了狼妖四处封口,不许任何妖魔提起此事。似是天界也下了封口令,一时之间人人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什么。

于是渐渐的便没有人再提起大荒这个地方,甚至开始四处拆除昭华神君的神位,派人修书,自此上清三华的道观日渐衰微,后世之人看到的箓籍里也便少了一人。再后来,人们便压根不知大荒此地,更不知天界曾有过昭华神君此神。”

听完,北焰顿时不知要如何是好,他如今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从何查起。

白洛看着陷入纠结的北焰,劝道:“老大啊,你想一想,且先不论当年昭华神君犯了何错,单就天界和魔界的态度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若是天界觉得难堪,所以不让人提起也还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连魔界也下了封口令?既然当年人人不敢言,那如今也应该没有可言之人了。你既然修仙,其实你完全可以暂且忍耐,得证仙道后你便可以亲自去天界问了啊。你不是说重华和莲华两位神君是你师叔嘛,他们应该可以知道很多吧?”

白洛看北焰似乎被说动了,顿了顿,接着说道:“天界和魔界皆对此事讳莫如深,所以当年也有过很多猜测,其中有一个猜测便是:昭华神君乃是魔界探子,被天帝发现后禁于大荒,而魔界自然维护她,试图救回自己人,便也是不许随意议论此事。”

北焰心知,这个猜测一定是假的,便对白洛说道:“这是假的,师父不可能与魔界有瓜葛,往后不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