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楠联系好了江口村民体检之事,就叫司机开车送她到龙翔化工厂,林若楠到那里时,龚小龙正在指挥员工清理废墟。
林若楠待龚小龙收拾停当时,把他叫到一边,告诉了他江口村发生的事情,并告诉他清早,几百号人到乡政府院子里请命之事,龚小龙听了,哭丧着脸说:“林乡长,你也看到了,昨天着火,漏气,我起码损失了近三四百万元,投资虽然一个亿,但其中银行贷款就有一千多万元,这个时候哪能凑足赔偿的钱呀!”
“我今天先与通个气,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这个事情已惊动县领导,即使我不出面来处理,县里也会派工作组人员来处理的,等省专家组到了这里调查、鉴定之后,自然会做出处理结论的,你这边即要收拾好自己摊子上的这档事情,也要对此事做好妥善的答复。”
林若楠与龚小龙详细的分析了他的企业将面临的状况。
龚小龙听了,心里更是烦躁不堪,他从海州搬到甘宁县来,原是海州市当地政府一再责令其更新设备所迫,海州是一个发达的沿海城市,对于化工企业的规模、档次都要求很高,龙翔的机器设备原是转让的别人旧机器,实际花费费用不到800万元,但龙翔公司却一致对外宣称6000万元,因为此套机器设备新购置市场价为6000万元。但到龚小龙手上时,该机器的使用期已快满,故原厂主就按折旧价转给了龚小龙和程翔。按照海州市对此类企业机器设备规格档次要求,多次给龚小龙他们下达通知,要求其更新换代,否则予以强行关闭。但更新该机器设备需要投入5000多万。龚小龙不想在此方面投入过大,当听说中、西部地区对此类化工企业没有像海州整治的这么严格时,便动了搬迁之念,想省下那笔更新设备的成本,而且他还听说在中、西部地区投资建厂,当地政府会在土地、税收方面给予大量的优惠,且这劳动力廉价,这让他的搬迁之念更加强烈。也恰在那时,甘宁县在海州召开了签约招商引资工作会,综上一切机缘,龚小龙就把厂子搬到甘宁县来了。
原本来此后,一切顺风顺水,哪想到还不到半年,却出了气体泄漏之事。其实当时在海州时,检查团的人员就给他提过醒,他这机器设备已开始老化,生锈,使用年限一到就容易发生气体泄漏之事,没想到不到半年时间,果真应验了那专家的话。龚小龙不敢把此事告诉林若楠他们,他在把机器搬迁到甘宁县来之前,专门对所有机器喷撒了新漆,这让人在外观上看起来像是新购置不久的机器,他对当地政府号称投资一个亿,其实包含了这套旧机器虚报价格5000多万元折合而成,实际上他真正的投资是4000多万元。他没有想到当地政府如此看重他的企业,到了这个份上,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林若楠。既然当初欺骗了,那也只能欺骗到底。
林若楠走后,龚小龙私下开车到江口村附近转悠了一圈,状况确实如林乡长所描述的那般,这让龚小龙心里更加发虚,他接手这个企业以来,第一次发生气体泄漏事故,原来只听闻过,现在自己亲眼所见,且是自己开办的公司所致。一夜之间,成片绿树,青青禾苗就被一阵浓烟熏成枯枝黄叶。
第二日,江口村的村民纷纷涌向了县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均已排除了中毒的可能。
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事件引起了甘宁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第二日下午,县委书记赵季阳又带了相关人员赶到龙翔化工厂召开专题会议,全面部署调查这一突发的事故原因、隐患排除等,当场成立事故调查组,由质监牵头,安全监督局、环保等相关部门配合,在本周内拿出事故的调查结果;对企业压力管道、压力容器等进行全面排查;在安全条件下,帮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会上还提出由县环保局牵头,对园区空气进行监测;陂龙乡政府对周边2-3公里范围内群众有无中毒情况进行排查。
会议明确要求成翔化工厂全面停产,整改结束后,报县安全监督局。由县安全监督局组织公安、消防、质监、环保、园区管委会和相关专家联合验收后,符合安全生产条件,方可恢复生产。
一周后,聘请的省里专家做出结论,江口村禾苗、绿树枯黄为龙翔化工厂气体泄漏所致,泄漏事故的原因是因为设备使用年限太久,本身的缺陷所致,专家提出建议,要彻底杜绝此类事故的发生,必须淘汰现有设备,机器。县委根据专家的结论,责令龙翔化工厂停产整改,直至设备更新,完全符合安全生产的需要。
县委的停产通知,让龙翔化工厂深陷泥潭,想撤走已不可能,征地、建厂房、宿舍楼、办公楼等已投入了三千多万元,但要继续开工,必须更新设备,而更新设备必须要再投入5000多万元,龚小龙原本建房就向银行贷款了一千多万元,哪里再能集资5000多万元购置新设备。龚小龙、程翔现在是骑虎难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千万的固定资产压在那里不能带来一分钱的效益,简直就是让他在烧钱。
林若楠又三番五次找到他,向他追讨受灾村民的损失,按照受灾面积的预计收益进行赔偿,他要赔偿当地村民共计320万元。
龙翔公司把资金全部压在固定资产投资上,流动资金又都积压在货品上,根本拿不出钱来进行赔偿,所以林若楠每次前来催要,龚小龙也只能以种种借口推托。推托多了,龚小龙自己都过意不去,林若楠来索要赔偿款,龚小龙无法用强硬的语气拒绝她,因为他知道赵哥喜欢她,在他的内心里,他也把林若楠当成了他的嫂子,尽管从来没有称呼过。在这种尴尬情况下,龚小龙就与程翔商量,暂避风头,讨几日安宁,于是跟副总蔡琛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连夜偷偷返回了海州。
龚小龙、程翔离开了龙翔化工厂,手机也打不通,这让林若楠很惊诧。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结局。她承诺了江口村的村民,一定代表他们向龙翔化工厂要回赔偿款。现在,龚小龙和程翔居然不见了,问留在公司里的其他人员,他们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知道。
江口村的村民迟迟得不到赔偿,非常生气,现在又听说老板都跑了,更是怒不可遏,他们再也不听信当地政府的承诺,决定自行解决。由钟轨安、李道荣等领头,带领数百名村民,拿着棍子、锄头团团围住龙翔化工厂,不顾数名门卫的拦阻,强行冲撞进去。
进了公司大厅,手持棍子,立于最前头的钟轨安怒气冲冲地问吧台处服务员:“你们老板呢?他在哪里?叫他出来,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叫嚷道:“你们老板在哪里?叫他出来,再不出来,我们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我们老板不在,去海州筹款去了。”吧台处的接待服务生应变地回答道。
“狗屁,筹款?筹他妈的鬼,我看是逃了,你在这里哄三岁小孩呀。”村民李安骂道。
“老板不在,我们就把这砸了!看他妈的还敢办这个害人毒气厂么?”
“对,砸了它,砸了它!”村民不断的响应,情绪越来越激动。
“砸--”钟轨道一声喝令,其他村民们纷纷提起手中的棍子,准备打、砸。
“谁敢砸,我费了谁!”龙翔化公司的副总经理蔡琛手持铁棍,带着四十多名手持铁棍的男子从外面飞步跨进大厅,排成两排弧形。蔡琛是龚小龙安排留在龙翔化工公司这边的负责人。当蔡琛听到门卫说,有数百名村民冲破关卡,强行闯进公司时,他连忙拨打龚小龙的单线电话,向他汇报这里的情况。龚小龙听说数百名村民冲进了他们公司,要打、砸厂房和设备,就连忙下令,要蔡琛紧急召集厂里老员工,拿出电棍与村民对抗,坚决要保护好公司里的机器、设施。
江口村村民看到龙翔化工厂的老板不仅不出来,而且还派数十名员工手持电棍来叫阵,更是怒不可遏,村民仗着自己人多,并没有被喝制住,反而是更加喷火的怒吼道:“砸--”。村民提起棍子见东西就砸。
蔡琛下令:“打--”。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乒乓”声、叫骂声、哭喊声、哀嚎声、嘶吼声……响彻大院。
林若楠他们赶到时,现场正在进行激烈的混战,已有两三个人倒地痛苦抱头,卷曲在地上呻吟……
群架很快被赶来的乡干部强行制止,受伤的村民和员工也被乡干部他们紧急送往了医院救治。
江口村村民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打伤住院,这件事情更激怒了江口村民,江口村民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纠集四、百号人,浩浩荡荡前往陂龙乡政府。
林若楠还在睡梦中,乡干部张功柱就惊慌失措跑到林若楠住房,“咚咚咚”地敲门。
“林乡长,不好了,江口村几百号人跑到乡政府院子里来闹事了。”
林若楠被吵醒,惊得从床上弹起,她连忙脱掉睡衣,换上衣服,拉开了大门。
只见院子里站着、坐着黑压压的一片村民,他们在底下喧嚷地叫骂。林若楠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乍演变成这个样子呢?
林若楠见此景,连忙走到义愤填膺的人群当中去。江口村民看到林若楠过来了,纷纷怒斥道:“林乡长,你说龙翔化工厂污染事情怎么处理,现在他们的员工还把我们村民打伤住院,这又如何解释?”
林若楠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乡民们,对于龙翔化工厂污染事件,我代表乡政府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歉意,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情,我也非常难过,请你们相信,我们正在积极想办法,请你们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给予妥善解决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上次你说,赔偿款你们乡里会代表我们村民向公司要回,但到现在的,我们非但一个子儿也没有得到,现在我们的村民还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给打伤住院,这是何道理?”人群中有人手指林若楠,怒斥道。
“是啊,凭什么相信你,龙翔化工厂是你引进过来,你跟他们同穿一条裤子,根本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你跟龙翔化工厂是一伙的,他们跑了,这理赔款,就由乡政府来赔偿。”
“就是,这厂子本来就是乡里引进过来了,我们理应找当地政府。”
“林乡长,上次你是怎么对我们说的?我们是相信你,所以当时我们才没有去找龙翔化工厂的麻烦,你说?你怎么说?现在他们还把我们的人给打伤了。”
林若楠一时语塞,几日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对村民代表说,一定会帮他们要回赔偿款的,现在非但一分钱没有要到,而且江口村的村民还被龙翔化工厂的员工给打伤了,虽然龙翔化工厂的员工只是奋起保护自己的机器和设备,但刀棍无眼,冲突混乱中,几名村民还是被打伤住院,虽然龙翔化工厂也有员工被打伤,但伤势均没有江口村村民严重。据医院那边消息反馈,江口村伤势最严重的一名村名还被打断了两根肋骨,需住院一个来月。
呆立了一会,林若楠说道:“乡民们,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听说龙翔化工厂的老板不见了,心里一定非常焦急,但请你们放心,老板一定不会跑了,怎么说他在此也投资了几千万资金,不可能就因为这几百万元款项而放弃,我想他们肯定是筹措资金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关机暂避几天风头的。”
“林乡长,你哄小孩啊?这老板都出去几天了,是暂避风头吗?我听说他运过来的机器设备都是些破铜烂铁,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我看你就不用再替他遮掩了。”人群中有人不屑的反驳道。
“龙翔化工厂的机器设备并不是破铜烂铁,只是使用期快到,一些零部件可能开始老化,没有及时更换而已,对此,我向大家道个歉,因为我们督促跟踪服务不到位,也因为我们对此问题的认识不足,导致这样意外事件的发生。”林若楠立于人群中解释道。
人群中有一位八十来岁的老者拨开人群,来到林若楠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林乡长,其他的我不说,你是陂龙乡的乡长,你所作所为,得对得起大家,对得起当地的老百姓呀,龙翔化工厂生产什么?这样的企业是有毒的企业呀,你引进这样的企业对得起大家吗?为了所谓的财政税收,你置青山绿水于不顾吗?你自己看看,那田成什么样了,那山成什么样了?这厂子排放得是什么东西呀?啊,我问你?你是罪人啊,你是我们甘宁县的千古罪人啊!”
“是啊,是啊,你们就知道税收税收,你们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吗?你们这些当官的真该千刀万剐!”
“这是什么企业呀?黑心企业,你们乡政府也是帮凶,是同犯!”
“林乡长,我们听说这个企业是你引进来的,你引进这样的企业,真成了我们甘宁县的千古罪人,是我们甘宁县人的耻辱!”
林若楠听到这些激烈的言辞时,心里非常难过,眼泪都要委屈了,三十多年来,林若楠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批判自己,从小到大,自己在老师、同学、家人、朋友、领导、同事眼里一直是一个品性非常良好的人,现在转眼之间就被江口村的村民骂为千古罪人。虽然村民所说的言论过于偏颇,但龙翔化工厂运来的机器设备,自己确实没有请专家们到此进行专项检测,这也说明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职,当初环保部门到厂子进行检测时也没提出异议,自己就以为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哪知道出了事后,才知道龙翔化工厂机器设备早到了该更新换代的时候。
但林若楠还是控制着自己极度难过的情绪,耐着性子地解释道:“大家请放心,这个厂子并不是什么毒厂,这次污染事件的发生,只是一个意外,当然我们也有责任,因为我们没有督促他们早点更换设备,否则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后果,对此,我真诚地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啊?出了事情,难道说一声对不起就了事?这也太简单了吧?”
“是啊,对不起,有什么了用啊,我们要的是结果,你乡政府到底给我们一个什么说法?现在我们还有村民被龙翔化工厂打进了医生?你们怎样主持公道?”
“如果你们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我们江口村的村民,会再次联合起来,把龙翔化工厂砸个粉碎!”
“对,是要砸个粉碎,这样的厂子,我们要砸它个稀巴烂。”
……
林若楠的真诚道歉,反而激起了村民的更大反感,林若楠立于人群当中,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感到非常的孤立无援。所有的村民都围攻着林若楠,手指点点指着她。
“大家冷静点,冷静点,砸厂根本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希望遭受的损失,我们能够弥补过来,希望引进的企业没有任何污染和潜在的隐患,希望陂龙乡能够富裕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现在正在积极想方设法与龙翔老板联系,我们也希望这个问题早点得到解决,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林若楠还是试图做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但林若楠的声音很快被村民们喧嚷叫骂声给淹没,村民们不仅不回去吃饭,而且还全部涌进了乡政府食堂,他们放言说,乡政府一天不给他们拿到钱,他们就在乡政府坐、吃一天,一个月不拿到钱,就坐吃一个月。食堂里炒得饭菜,陂龙乡政府的干部没有吃到,全部都被村民给吃了。
乡里干部见此现状都很气愤,但看到林若楠对待村民客客气气,心中有怨却也发作不得,只好无奈走到外面饭馆炒菜吃。
食堂里的炒菜师傅见此景,担忧地问林若楠:“林乡长,食堂里天天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呀?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不要说开支,就是一天炒这么多的菜,人都会累死,这样下去不行啊。”
林若楠说先弄了第一顿再说吧,毕竟村民们情绪这么激动,从情理上也是可以理解的。炒菜师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直埋怨林若楠太过迁就。
那天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村民们才返回了江口村。离开前,他们说,每天都会派几十来轮流静坐的,直到问题得到解决。
几百号村民离开了乡政府院子后,其他乡干部都纷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林若楠跟前。此时,林若楠则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背影发呆,江口村民闹腾腾的吵了一天,林若楠感觉头都大了,李朝政到县里开会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林若楠一个人顶着。虽然也偶有其他班子成员和乡干部出来劝架,都村民们根本不予理会,矛头依然直指林若楠,大骂她胡乱作为,为民造恶。
“林乡长,我们对江口村村民不能太软弱了,他们这样天天吵到乡政府闹事,搞得我们怎样去工作呀,这简直是扰乱公务。”旁边的一名乡干部说道。
“是啊,他们哪能动不动就纠集一伙人闹事的,你看他们这样群体闹事,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们对此行为再不严厉打击,他们更是无法无天了。”又有一名乡干部担忧的说道。
“是啊,我们不能太纵容这种闹事行为了,如果我们老这样听之任之了,以后一有什么事情,他们就纠集几百号人来打闹,合理的不合理的,一并提出来,我们答应不?”
林若楠听了,心里更加烦闷,刚刚村民吵得都已经够让她头痛,现在乡干部们又有埋怨她之意,林若楠感觉自己夹在其中,两头不是人。林若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言发不发离开了大门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拨打龚小龙的手机,但依然是关机,林若楠接着又拨打赵飞的手机,问他,龚小龚与他联系过吗?
赵飞扬在手机里很惊讶地说道,他不是一直在甘宁县吗?他几时回了海州呀?
林若楠在手机里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飞扬,赵飞扬听了,甚感吃惊,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前怎么没见你打个电话过来呀。
林若楠说自己这些天忙得是晕头转向,焦头烂额,她说知道赵飞扬公司在欧洲市场开发遇到了麻烦,就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哪知这个事情愈演愈烈,闹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最关键的是龚小龙和程翔不知去向,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
赵飞扬看到林若楠这头心焦万分的样子,忙安慰道,说他会在海州发动一切朋友寻找到龚小龙和程翔踪迹的。
江口村民与龙翔打群架之事被闹到了县里,县公安部门、政法部门成立了“6.11斗殴事件”调查组,专门调查处理此次群殴事件。
两名打伤住院的村民,谁也说不清自己究竟被谁打伤,只知道在混乱之中,不时的有棍棒落在自己身上,其他村民和龙翔化工厂员工,也各说各有理,谁是谁非,一时半会也调查不清楚,最后公安局就把双方领头蔡琛、钟轨安等人拘留起来。
钟轨安、李道安等人被拘留了之后,江口村村民更加气愤难当了,他们集体商议,去乡政府静坐,不要一拥而上,而要讲究策略,于是他们每日派出二、三十人静坐乡政府院子门口。
林若楠再说什么,他们也置之不听了,他们现在要的就是结果,并放言,乡里一天不给他们讨回赔偿款,他们就一天不走。你林若楠说了会帮他们要回赔偿,那好,江口村民一致要求,几时拿出320万元赔偿款,他们几时就撤。
林若楠去哪里弄这320万元,就是砸锅卖铁也凑齐不了,更何况这赔偿款根本就是事故单位出的。
江口村村民天天静坐乡政府院子,整整持续一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他们不停地大骂林若楠是千古罪人,引进这样破铜烂铁毒气企业,有的人还把江口村山野枯黄的景象拍了照片,文字配图片贴在各大网站上。一篇题为《毒厂!毒厂!流血的GDP!》在天涯、南通省论坛、甘宁县论坛等各大网站转载、粘贴。网络消息的瞬间传播,甘宁县人们开始纷纷关注、议论此事,龙翔化工厂打人事件也被进一步夸大、扭曲,声音完全一边倒,所有的言论都对准了龙翔化工厂、对准了陂龙乡、对准了林若楠,有人说龙翔化工厂之所以敢这样猖獗,就是因为有林若楠这把黑伞遮挡,乡里有些干部也开始有怨言,说林若楠处事太过犹豫,老板跑了,就该把厂子依法拍卖算了,省得天天这样让村民们闹腾。
负面言论声不断地在全县范围扩大,越传越难听,措辞越来越激烈,各种难听的话都有。有的人说林若楠是为了个人政绩,不顾老百姓的健康,故意引进这样的毒厂;有的人说林若楠与龚小龙关系暧昧,才会一再的袒护;有的人说林若楠是行政乱作为,甚至有的人直接给县委书记、县长、纪检委写信,状告林若楠是甘宁县的大罪人,引进这样的污染企业,给甘宁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有的甚至举报林若楠收受了龚小龙的红包,种种言论,和举报信像雪片似的飞往省、市、县有关部门,调查组的人员也是穿梭似的来往陂龙乡,林若楠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言论和举报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