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寒心妻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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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本是良女

这一刻,他已经期盼很久了,是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还是凌迟三千刀留她一口气,他还在考虑。

又是几个回合,剑气腾空,风声凌厉,将整座高台笼罩其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他们的身影快如鬼魅,令人分不清哪个是剑影哪个是人影?

两人的武功似乎不相伯,眼看一炷香燃了过半,谁也没有败的迹象,景云不由得有些担心。

诗礼望着被闪烁的剑光笼罩下的二人,眉头紧拧,他知道外遇奶会武功,却不知她的武功这样好!

低头看底下的香已燃了大半,他望了严威一眼。虽然他不是外遇奶的儿子,可那五年的追杀为他带来的痛苦是谁也抹杀不掉的,尽管那个人不知道是他。而他一生所受的苦痛和折磨,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能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严威的儿子。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的孽!可他毕竟不忍心让他死。

雪越下越大,短短半柱香的功夫,远处的地面已经被铺了白白的一层,只有这火盆周围,雪未落便已经化了。

诗文见时间不多,剑越挥越急,气势愈发的凌厉,不可阻挡。遭遇渐渐落了下风,尤其是诗礼加入之后,外遇奶更是险象环生。

陈管家的神色也不复镇定,眼中带有紧张之色。

景云眸光一转,趁他分心之时,急速朝他掠了过去,到了跟前,天仇门门主才警觉,目中一怒,手中的剑就想往严威的脖子抹去。

景云大惊,她手中无剑可阻,想也不想,便凝聚内力,抬手一把握住剑身。预料之中的痛没有感觉到,手中的剑发出被折断的铮铮之声,从她手心握住的位置一直到剑柄处,寸寸断裂,掉在地上。

景云怔了怔,她还没能适应自己内力遽增的事实,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而陈管家更是震住,没料到她的功力于三年前相差居然如此之大,没防备,才会被碎了剑。他立即弃了剑柄,五指张开往严威的喉管处抓去。

景云回神,连忙伸手扣向陈管家脉搏,既快且狠,陈管家眼光一变,手腕立时一翻躲过她的手,该抓为敲击后颈。

景云一个旋身,来到侧方,手在阻挡他手势的同时,右腿疾抬,朝沉重的椅塌用力踢一脚,椅塌平移,划出三米多的距离,严威便离开了天仇门门主所能控制的范围。

她才松了口气,专心迎敌。而自始而终,身处危机中的严威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过,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半空中打斗的三人。

景云虽有了诸葛景雷的内力,如今这个天下能成为她对手的人不多,但陈管家

算得上是一个。她从小修习的是剑法,赤手空拳相斗,她没多大的优势,而陈管家的拳掌套路极为诡异,防不胜防,她小心应付了十来招,身后忽有一物砸在地上,她看到陈管家神色大变,招式也凌乱了几分,她瞅准时机,一掌击中他胸口,这一掌力道极重。

陈管家闷哼一声,退了七八步才堪堪立稳,哇的吐出一口血,面上的蒙面黑布掉落下来,露出一张长年不见光的面颊,尽管从灼伤的程度来看,应该已过多年,但仍然惨不忍睹。而在那张烧毁的面容下面的脖颈处,一块乌紫色的椭圆形疤痕极为引人注意。

景云一怔,睁大眼睛看他,脱口而出道:“你是……父亲?”她惊住,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他的父亲抛下母亲一样心系外遇奶。

陈管家面色一变,严管微微闪烁,捂着胸口冲到她边身后摔在地上的外遇奶身边。“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外遇奶中了诗礼一掌,脸色灰白,跌在地上闭着眼睛直喘气,似是受伤不轻。她摇了摇头,没吱声。

诗礼收了剑,飞快来到景云身边,抬起她的手来看。他皱着眉头,神色带着几分紧张。

景云疑惑道:“怎么了?”

诗文过来打开她手心,见手掌肌肤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舒了一口气,淡淡道:“无事”说罢,转头看一眼严威之后,又望向地上的外遇奶。

外遇奶喘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立在她面前用剑指着她的诗礼,目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礼儿,你还是不够狠。”明明手中有剑,为什么要用掌呢?

诗礼望着她,手颤了一颤,没说话。虽然这些年她所赋予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他这二十多年来寄托在她这个“母亲身上的感情却是事实在在的。二十多年啊!八千多个日夜,多么漫长的岁月。而那二十多年里,他有多尊敬这个女人,他现在就有多恨她,可真到下手的时候,心里为什么又那么难受?

外遇奶微微一笑,有少许的安慰,更多的是苦涩难言,幽幽地道:“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和严威的儿子,那该多好!”她曾经真的是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来疼爱,他是那么聪明、懂事,又孝顺,她无数次的幻想着,那是她和严威的孩子,可每每又想起那记忆深处的痛苦,便控制不住她的挣扎报复。

诗礼脸色微微一变,用极度冷酷的声音说道:“你的儿子已经死了。”

外遇奶眸中划过一抹沉痛,心间一颤,她扭头看那没有呼吸的诸葛景雷,有一丝伤感清晰的跃入演练,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是啊,我的景雷,已经死了。”

诗文斜睨着她,冷冷问道:“碎尸万段、凌迟三千刀,或者五马分尸,你自己选。”

外遇奶垂下目光,眉都不皱一下,淡淡道:“随你们高兴吧,怎么解恨就怎么做。要不……礼儿,你帮母亲选吧。”她说的极为轻松平淡,就好像在严府里的时候,别人问她:“外遇奶,您午膳想用点什么?”她笑着说:“礼儿,你帮母亲决定吧。”

诗礼的心微微一抽,看着她的目光益发的恨怒,手中的剑慢慢抵上她的心口,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再对本公子用‘母亲’这两个字!好!你让本公子帮你选,那就先凌迟三千刀,留一口气五马分尸,最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很冷的声音,却有莫名的颤意。

外遇奶笑着听他说,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眼中是死水一般的平静,仿佛此刻他们研究怎么个死法跟她全无关系。等他说完,她只随口应道:“好。”

“主子!”陈管家,头上青筋暴现,配上了毁了容的面庞,更显得狰狞恐怖。

外遇奶回眸望他,叹息道:“早说了,让你别跟着我,你就是不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里当主管,你何苦呢?明知道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怎么说你就是不肯听。”

“我愿意!”诸葛唐嘴角抿着几分执拗,一项凌厉的眼睛此时透出的尽是痴慕。

诗文眉梢一挑,勾唇嘲弄道:“主仆情深,真是令人感动。本公子就做一回好人,成全你们主仆一起上路。景文。”

他对着坍塌的殿叫了一声,景文出现,诗文又道:“让人准备凌迟之刑,告诉行刑手,留下一刀,还有三千三百六十六道一刀也不能少。给她留口气,如果在五马分尸之前人死了,本公子就把他凌迟了!”

景文领命而去,有人已经这样做了。

景云有些心惊。她皱起眉头,看了看诗文那狠绝的神色,她叹了口气,虽然她也恨极了外遇奶,但这种死法,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小姐”仆人突然叫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诸葛景雷临走前给您的。”

景云眼神一怔,微微疑惑,诸葛景雷给她留信了?怎么这个仆人不早拿出来,等到现在才说?她皱了皱眉,忙过去接了拿在手中,感觉诗文朝她看过来,她回望过去,诗文便撇过眼,嘴角紧紧抿着,眼睫垂下掩去了一丝异色。

她咬了咬唇,顿了片刻才打开,诺大的一张白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景云,请给她一个痛快,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景云愣了一愣,掉头看诗文阴狠的表情,心沉下去。握紧那封信,指尖发白。看来诸葛景雷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还是爱着他的母亲,不管他的母亲怎样对他。想到这个男子,她心头窒痛,缓缓抬头,“诗文,能不能……”

“你想为她求情?”诗文截口,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或者说,在仆人拿出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

他面色遽沉,声音冰冷,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像是燃着一簇带有缺口的火苗。

景云喉咙哽住她就知道诗文会是这种反应,她也知道为诸葛景雷替外遇奶求情对诗文来说是一种伤害。可是,她可以拒绝景雷吗?

那个为他付出一切乃至鲜血和性命的男子,一生为她,却从未对她要求过什么,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请求,她能拒绝吗?

她不想伤害诗文,可她能怎么办?强忍心头苦涩,她努力措辞,不敢看诗文的眼睛,垂眸道:“她的确是不可饶恕,死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诗文目光一凝,声如冰锥:“你似乎忘记了,很多的欺负,如果,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那这些……又算是什么?”

景云身躯一震,张口道:“我……”

一个我字刚出口,剩下的话都哽在喉间说不出来。那永生之痛,她怎么可能忘记?

……那一刻的悲痛和绝望,永生难忘。她转头又看诸葛景雷,那张被放干血液的的惨败容颜,那双曾经溢满宠溺深情后来只剩死灰一片的绝望双眼,那个就连死了也要利用自己的尸体保她平安的诸葛景雷!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她深爱不悔,与她历尽沧桑的诗文,她不能祈求他理解她。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直一心一意的爱着她。

诗文看到她望向诸葛景雷的目光盈满悲伤和挣扎,他又想起之前她握着景雷的手哭到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不自觉拧了起来,像是有人拿着沾了盐水在他心上狠狠抽了几鞭子,痛到抽搐。

他眼底的火光散尽,强装的平静被剥开,眼底深处的悲哀层层透了出来。他可以不在乎她是不是谁的后人,也可以不在乎她是仇人用来控制自己的棋子,但他无法不在意她心里是否还爱着另一个男人!

他的眼睛离揉不进一粒沙子,无法接受他用尽一切去守护的爱情到最后却不能完整。

眉心锁住,凤眸沉沉,薄唇轻抿,她似是吓了极大的决心,在剧烈的挣扎过后,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再问你一遍,你,坚持替她求情?”

景云转头对上他毫无感情的双眼,心头一紧,又是这样冷酷的眼神,看着直叫人心底发颤。她呼吸一滞,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诗文,我……”

诗文打断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他如此郑重,就好像是在让她选择,是要他还是要诸葛景雷?

她手中的信落到地上,想说:“我不是求你放了她,我只是请你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可她终究没这么说。垂目望着脚下凝结的鲜红,再抬头望他,缓缓道:“诗文,我和你一样恨她,她害死了我爹娘和灰尘,让我在这里于死人为伍。我承认,我是爱过诸葛景雷,我没办法抹煞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从不后悔爱上你。凌迟之刑……真的太残忍,这二十多年,我想她一定也活得很痛苦,不会比我们幸福。就给她一个痛快吧!这是诸葛景雷的最后一个心愿,我想让他死得瞑目。诗文……可以吗?”最后一句,问的小心翼翼。

诗文身躯僵硬,没有回应。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承认她爱诸葛景雷。

天空云雾散开,现出茫茫白日,日光毫无温度,冷冽一片。而飞雪,仍在飘扬坠落,堆积成伤。

五米之外的严威忽然开了口,语带叹息道:“诗文,算了,给她一个痛快吧。”

诗文提起剑往地上一掷,那剑刺进地砖,没至剑柄,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景云愣愣的看着那柄剑,对着他的脊背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向面无表情的诗礼,“阿礼,我知道你憎恨她的欺骗,可她毕竟给过你温暖。而诸葛景雷他……他连这种伪装的温暖都不曾感受过。”

外遇奶听着最后一句,心中不由得颤了一颤,她的确没有给过她的儿子半点温暖,在她心里,诸葛景雷是她曾经所遭受的痛苦和耻辱的证明。她看着景雷就好像在看着她曾经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