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岭刚要跟着一起出门就被拦下了。
“温岭,你留下。”
温岭不解的看向明枝:“为何?”
明枝郑重道:“为菜。”
莫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温岭皱皱眉头,却是没有反驳:“好。”说完便老老实实地坐回去了,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看向门口。
“走吧。”明枝招呼着还在发呆的莫易,率先往外走去。
“哎哎,妹子啥意思啊?!”莫易追过去问,又扭头看看形单影只似乎有点孤零零的温岭。
明枝阴森森一笑:“你相信我砍价的功夫么?”
“信!”莫易立刻接上,然后脚下一顿,有点儿明白了,“你是要?!”
“哼哼。”明枝在胸腔中闷笑几声,嘴角只微微一斜,“血,是这么白流的么?!”
明枝和莫易不紧不慢的来到临时研究室,敲敲门。
“出”剩下的那个去还没说出口,一看来人,陈教授就再也张不开嘴了,憋了老半天,“请进。”
屋里生着火,很是暖和。陈教授正在里面摆弄菜苗,抢回来的十几颗菜苗又活了大半,正顽强的成长着。明枝两人看过去的眼神都是绿的,多长时间没吃过新鲜的白菜了呀!
大概是二人的视线太过火热,陈教授不动声色的往那边移了下,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呃,请问你们”陈教授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眼前这两位一个按捺不住暴起抢劫。
明枝恋恋不舍的移回视线,开门见山:“我们想跟你买点种子,实在不行菜苗也成。”
陈教授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也成,您还真是不嫌弃啊!小丫头,你知道这几颗菜苗花了老头子我多少心血么?!
“种子是基地的资源,”对于救命恩人,陈教授还是很尊重的,没像上次那样一口气喷出去,犹豫再三说了实情,“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另一个原因么,还是对对方的技术抱有深深地怀疑啊。
明枝和莫易对视一眼,这样啊,难办了。
妹子,怎么办?不行,咱就抢!前佣兵表示这个完全不构成干扰。
明枝瞪他一眼,干嘛呢干嘛呢?!动不动就来硬的,你的背不疼了呀?!
似乎被她的视线灼伤,莫易龇了龇牙,表示伤口还未愈合。
不过,两人又交换了下眼神,果然,还是被那个赵参谋摆了一道么,哼!踢皮球,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不过,这已经近在咫尺的东西要是放过了,那也就不是三人队了。
明枝幽幽地叹口气,表情很无奈:“爷爷,我们真的很需要蔬菜,您也知道,伤员,总是需要营养的。”说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教授这才发现三人队缺了个人,还是救自己的人,连忙问:“另一个人呢?!”
明枝悲痛的看他一眼,第三次叹气:“他,伤了头,腿上也划了几道,失血过多,营养又跟不上,一直头晕着,站都站不起来。”
莫易突然就猛烈的咳嗽起来,看向明枝的眼神又惊又吓。不过接着便被对方一个带冰渣滓的眼刀子甩回来,使劲低下头,似乎连露出来的下巴也带上了几分悲痛。
镜头切换:
独自留守的温岭童鞋猛地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子都搓红了。有些奇怪的摸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呀。”摇摇头,又咬一口冰棒,眯起眼睛,“唔,果然还是山楂的最好吃。”
陈教授一愣,紧张道:“这,这可怎么办呢?!”
明枝没再说,过犹不及呀,再多说,保不齐就露馅儿了。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恳求。
看着明枝那包的严严实实的的双手,里面最外面的纱布似乎还能看见丝丝红色,陈教授的心脏瞬间收紧了。这,这还是个孩子呀!无论她在外面多么的骁勇善战,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呀!她甚至比自己的孙女还要小很多,这么艰难的世道,和两个大男人一起,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最终,陈教授长叹一声:“这样吧,我跟王营长商量一下,一定给你们争取一点。”
明枝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连连道谢:“谢谢,谢谢,爷爷~!”最后的两个字,明枝叫的格外感情真挚。
走在回去的路上,莫易数次欲言又止。
站在楼梯口,明枝扭头看着他:“很意外?毕竟我从未撒过谎。”
莫易点头,随即又呵呵一笑:“跟谁学的?正经挺像啊。”
明枝诡异一笑,学着某人的口音道:“哎呀,这一路险山恶水的,俩孩子都吓坏了,哼哼。”最后的哼哼,她是对着莫易的,一双眼睛意味深长。
莫易面皮子僵硬的一抽,干笑几声,“呵呵。”
“回来了。”温岭过来开门,有点儿像等待已久的留守儿童。
“嗯。”任务圆满完成,明枝表示心情很愉快。
“岭子,你全都吃了?!”看着正中央摆着的空荡荡的冰棒模具,莫易惊讶的张大了嘴。
“啊。”
“那可是八支呀八支!”莫易举着模具,试图抖出一滴果汁来。倒不是他心疼,而是,这玩意儿吃多了,真的不会腹泻吗?!当初天热的时候他都严格限制这俩熊孩子的量的。
温岭点头,表示毫无压力。
莫易捂脸,这熊孩子,真是一会儿离了眼就惹事儿啊!他无力的指责道:“你呀你,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都忘了?!尤其是你,还有自己是个病号的自觉吗,啊?!有吗?!就这么好吃啊?!”
“嗯,以前没吃过。”诚实的穿越君老老实实地点头,还很欢快的推荐道,“山楂的最好吃。”
明枝也点头,满脸的遇到知音的惊喜,双眼闪闪发亮:“是吧是吧,酸酸甜甜的最好了。”
“都老实点!”大家长发威了,利箭一样的视线扫过去,“还没完了啊?重点是这个吗,啊?!一个两个的,伤口都愈合了吗?!还有你,明枝!上次吃的半夜肚子疼睡不着的是哪个来着?!”
被点名的明枝低头,闷闷的举手,“这个。”
“哼,亏你还记得!”莫易瞪她一眼,双手环胸,“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岭子没经验,你也不知道劝着点儿,还什么酸酸甜甜最好吃,像话吗?!”
明枝低头不说话,对手指。
温岭上前一步,勇敢地:“是我的不是,不怪明枝。”
明枝拉拉他,摇头:“是我不好,临走前就应该叮嘱你的。”
“是我自己不好。”
“是我。”
“行了行了,”眼看着这马上就要转变成一出狗血认错剧,莫易赶紧扫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制止,“差不多的了啊。咳,都知道错了吗?!”
点头点头。
“那就记住了:一天,无论多热,冰棒不能超过,不能超过多少来着?”
“三支。”俩货异口同声的回答,比小学生还乖。
“嗯,记住就成,没有下次,懂吗?!”见认错态度还算比较良好,莫易满意的点点头,往床那边走去。半道又停下,扭头,严肃道,“其实你们都错了,最好吃的,是水蜜桃的!!”
吃过了晚饭,觉得自己的头发该洗了的妹纸犯愁了,这一双包的熊掌也似的手,可怎么好?
“过来。”温岭拍拍腿边的小凳子,指指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热水盆。
明枝一怔,然后腿就自己动起来了,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坐下了,脖子上还别上了毛巾。
“低头。”
“哦。”明枝乖乖听话。哎呀呀,脸好烫呀。
“烫吗?”
“不烫。”
“凉吗?”
“不凉。”
“噗~!”收拾完餐具的莫易看着这俩呆货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岭子,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头发了,所以,哎呀,唔!”
一条大毛巾嗖的一声飞出,精准的糊在了他得瑟的很的脸上,缓缓滑下。
等到温岭有些笨拙的帮着洗完头之后,明枝的脑袋低的已经快要脑充血了
莫易在一边龇着牙花子:“啧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得治呀。”
明枝嘟嘟嘴,刚要说什么的,就见莫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二话不说扯着温岭就往床上按。
“哎哎你干嘛呀?!”
“别说了,哎哎,盖上,盖上呀!”莫易和温岭进行拉锯战,后者死活不愿意捂上那厚的吓人的三床被子,一次次的往下扯。
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问?”是陈教授!!
明枝也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头发还在滴水,上去帮着莫易把小挣扎的温岭一把按下,低声道:“配合点。”
于是,穿越青年不动了。
“请进。”莫易过去开门,笑的桃花朵朵开,“您有事儿么?”
陈教授伸头往里看了看,有些犹豫:“你们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明枝一边艰难的擦着头上的水一边过来把人让进来,“请进。”
一进门陈教授就看见床上捂得只剩下一颗灯泡的温岭,忍不住上前:“那个,上次真是谢谢您啦,您好点了吗?”
温岭眨眨眼,看向陈教授背后的明枝,我要怎么回答?
明枝上前一步,示意莫易给倒杯水,“还是不太好,总是头晕,一直说冷的厉害,应该是供血不足,体温总是升不上来。”
听了这话,温岭也算是明白个大概了,于是,默默地擦掉了掌心捂出来的汗,闭上了眼睛。啊啊,话说,午觉没睡啊,好困。
“来来来,大爷,呃不,教授,喝水喝水。”莫易热情道,示意陈教授不要客气。
“谢谢。”陈教授很礼貌的道了谢,叹口气。他象征性的抿一口,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包,递过去。
“这?”莫易脸上的惊讶真是逼真极了,瞧,明枝都看呆了,果然,自己的演技还是不够么。
“我刚从王营长那边回来,”陈教授道,“我也只能给你们争取这些了,白菜多一点,萝卜种子少点,不过要是好好种的话,也尽够了。”
明枝接过来,打开一看,两个小小的纸包,上面分别写着“白菜”“萝卜”。
“哝,”陈教授又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本子,“这是常见蔬菜的种植注意事项和基本方法,是这些年来总结的。我整理了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不要推辞,收下吧。”
明枝和莫易对视一眼,心中大呼:不推辞不推辞呀!让谢礼来的更猛烈些吧!
见对方收下了,陈教授明显的松了口气,救命之恩,总算是报了点,要不然心里总觉得欠着份天大的人情。
正事也办完了,陈教授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一打眼看见了那个长着小绿苗的大花盆,饶有兴趣的过去看了看。
“陈教授,长得怎么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莫易抓紧一切时间充分利用这位农学专家。
“嗯,不错。”陈教授点点头,终于有了点笑容,“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种出来,很不容易啦。尤其是你们这样的门外汉。”
莫易直接把后半句掐掉,美滋滋的接受了赞扬。
“这几天空气很潮湿,不用浇这么多水了,不然下面的根和果实会烂掉的。”伸手拭了拭土壤,陈教授指点道,“有条件的话可以适当的施点肥料。”
“嗯嗯。”明枝认真的听着,拍一巴掌还在兀自得意的莫易,示意他赶紧记笔记。
指点完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教授摸出来第三样东西,莫易默默地把人引到了门边。
陈教授也是累坏了,没顾得上休息就跑来见三人队,现在所有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也就走了。
“您这就走吗?您不喝茶了吗?”莫易站在门内,十分的挽留道。
刚出门几步的陈教授脚底似乎打了个趔趄,远远的道:“不喝了,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