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之三,新诗对民众的背弃倾向。欣梓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公开地说:“我们的大众或者说是百姓根本没有一个良好的阅读诗歌的习惯和素养。”同时引用一位诗人的坦言:“现代诗歌无人喝彩的境遇恰好说明了它已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在这种被冷漠和忽视中诗歌和诗人走向了自己。”走向自己,应该说是好事,但同时应该正视自己,正视社会与大众。而从欣梓们所反映出的诗人对大众的不屑一顾——如果说欣梓作为诗人所表达的这一内心情绪(即对大众的态度)有代表性的话,那么今日大众对诗歌的冷落和不屑去读,也应该是一种十分正常的现象。一个中国诗人,背弃本民族的文化传承,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而欣梓先生所表达的对火众的背弃(一种心灵深处的瞧不起),恰恰证实了新诗与新诗人所表现出的人生态度与艺术态度的双重迷失。大众是什么?百姓是什么?读了当今诗人们的诗和诗人欣梓的文章,我可以明确地说,一些或者部分诗人们对这个问题至今尚心中无数。背弃大众,不屑理喻大众的情绪,正是新诗与诗人的悲哀。因为诗歌的价值最终还是要由社会和时代检验。这个社会和时代的含义,包括了大众的情感积淀。作为诗人,没有广受大众欢迎的作品,只是昂起自己高傲的头,就能汪明诗人的一些什么品行或新诗的无量价值了吗?诗人、评论家小海在一篇文章中说“哪怕你一直是喝‘狼奶’(尽最大可能阅读外国文学作品)长大的,你终究要回归,栖身于现实的土地和生活。”进一步说,即使如今的部分诗人如何想走向世界或将诗留给未来世界,但诗人们无论如何得有一个根基,这个根基就是民族文化精神和本土大众的支持。离开了这个根基,再大的“诗人”也是无根的浮萍,立不起,站不稳的。我还想顺便说一下,不知当今的诗人们特别是欣梓先生(因为我相信大多数新诗人们不会幼稚到不屑于大众的地步),是如何看待文盲且已70岁的老妪般的母亲(假如有这样的现实性问题),当然要求70岁老妪都能看懂新诗,那是幼稚的。好像我从来也没有看到,哪一位评论家对现代诗和诗人有这样一个要求。但是,诗人心中的母亲和对母亲的歌唱,我是常在现代诗中读到的。假若诗人们都持有欣梓先生这样的观点,显而易见,这些歌唱便是虚假的。
2、关于学习
读诗需要学习,这是诗人对读者的要求,可以理解。因为作为诗人总是有某种诗人的高贵或者自傲,对读者的低估在今日诗人中是十分正常的事。但我要说的是,如果新诗(特别是当今的新诗)只是给专门读诗的人所写的话,不知专业的读诗的人是属于哪一类?如果真有这样一类人的话,那我对新诗确实是没有发言权了,因为我不属于读诗的专业人士。同时要说的是,如果新诗只是为专业的读诗人所写,那么新诗到了如此境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关于学习,我首先要强调的不是读者,而是自称为诗人的文化人。
(1)学习要明确自己是哪一国度的诗人,应具有什么样的文化内涵,应该用什么样的诗的表现形式,如何成为拥有本民族丰厚文化底蕴的本土诗人,即中国诗人。因为新诗并非如唐诗或宋词变化那样,以一种渐进的方式完成自身形式的变革,“新诗革命”本身是突发性的。新诗以“革命”形式出现的同时,就潜伏着割断历史文化的种种危机。
(2)学习要明确为什么人写诗。我特别要提醒诗人们,不要幻想为未来去写诗,只要把当今诗写好就不错了。因为很难设想李白、杜甫的诗如果不是为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所写,还会不会流传至今?同时,新诗要学习并接近大众而不是不屑于或拒绝大众。
(3)学习中国语言,表达出中国人说中国话,并能使中国语言的美感不至于被践踏。因为诗歌本身的审美功能是用语言所表达和传递的,中国新诗如果离开了他的母语——汉语,又将如何生存?
(4)学习文化知识,并且不至于囫囵吞枣。现在许多诗人言必称西方观代主义,但对西方文化的接受也应当是全面的,仅仅局限于自己读过的一知半解的几本西方书籍是不行的,要成为一个大诗人,就应当在对本民族文化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对全人类的文化有一个认真的解读和反思。
(5)学习需要心平气和,且不可情急,要耐下心来,正如欣梓先生要求读者耐心读诗那样,诗人也要认真地学习。当然,这个“学习”并不是指一夜诗千首或一日诗万篇,首先学习能够读懂自己所写的诗。同时,诗人还要意识到不能以发表了多少诗或在那一级刊物上发表了几首诗而自居为诗人。
(6)学习但千万不要只是学习那些自称为诗人的狂言乱语和所谓的新诗歌理论,熟记或转抄一些相互自慰和奉承的话。要在学习中勇于剖析自己,剖析自己的诗并反思新诗的发展历程,认真地而不是浮躁地,深刻地而不是肤浅地观照新诗,并能潜心创作。
(7)学习是人人都需要的,切不可只以为读者才需要,切不可只以为别人才需要,要首先从自己做起。“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有了一个学习的良好气氖,也许才有一个新诗发展的良好氖围。
3、冷静观照
冷静观照新诗(现代诗),当然不能只是情绪化地喊打或者一概否定,不承认新诗的存在和应有的位置是片面的。新诗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比如语言的破碎和失语;背离民族审美趋向;诗人以诗人自居,自以为站在了某个顶尖俯视人群等等。而缺陷并不证明新诗的终结。事实上,新诗就是从缺陷中起步并不断发展的。新诗弃“文言”而就“白话”,她的诞生与发展就是一个由不完善到逐步完善,由不被接受到逐步被接受的过程。新诗存在了!这说明她经受和正在接受着考验。我曾经在一篇关于新诗的文章中这样说:“不完美也正是新诗的魅力所在,这种不完美的魅力招引着一代代的实践者。”但我这里要强调的是,新诗的发展仍然需要激励,这个激励就是讨论甚至争论,通过争论以达到感知的更新,同时正视自我。
我曾经还提出“要解放新诗”。今天,我在这篇文章的这一节的观点,大致都是重复过去的话。因为欣梓先生的文章说明重复的必要性。如果我们能够客观地正视现实,可以说,当今时代的发展是难以让诗人们适应的。困惑有多种因素,对过去时代的留恋,特别是一直拖着十多年前“崛起”的尾巴;同时对现实的茫然和无所适从。今日信息的多元、传媒的多元以及现代人瞬息万变的文化审美趋向,都冲击着当今诗人,并深深地困惑着他们。特别在市场经济的形势下,文学的生存空间的困难,使诗的生存空间更加艰苦。加之诗人本身经历的局限和对生活的冷漠,有形无形地造成了对所谓纯粹诗的固守。而且,将诗抽象到一种十分沉重的地步,被自以为是诗的东西所麻醉。
诗痛苦的本身是诗人不愿或不肯承认现实。诗人特别是欣梓先生,不应当感觉良好到自我陶醉的地步。
当然,前进和发展中的困难与问题,只能在发展中克服并在克服中不断发展。
新诗和诗人们应该是有前途的。在中国这样一个诗的国度,在这样一个文化包容性极强的文明古国,新诗不仅有位置,而且一定会有发展,并取得灿烂成就。在中国诗歌的发展中,宋词能替代唐诗并与唐诗同呈光彩,我想,新诗也将会与唐诗宋词一样,在中国文化中同呈光彩,放射出时代的光辉。
此文仅就一些问题在探讨过程中陈述一己之见,不恭不敬之处请欣梓及诗人们多加原谅。
——中国今日诗歌问题说(纲要)
关注中国今日诗歌现实,是一个痛苦的话题。思考也罢,批判也罢,站在世纪末的临界点上,中国诗歌如何正视自身,面对时代,迎接新世纪,却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然而,思考的本身就是一种痛苦,这痛苦在于:怎样才能达到冷静!时代浮躁,人心浮躁,静心地评判这个浮躁的过程,本身就具有诗的意境,正如中国今日诗歌一样尴尬。
1、诗歌与时代
1999年夏天在全国范围内的一份调查表明,诗歌是最不受读者欢迎的一种文学样式。
备受冷落,这就是诗歌于当今时代的现实。
诗歌是文学之塔的尖顶,曾被誉为“艺术的女王”。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从《诗经》到元曲,中国古典诗歌不断变化和发展,在民族精神的凝聚中,诗歌起到了其它文学样式不能替代的作用。这个作用——诗在传统文化中的作用,可以说奠定了诗歌在文学殿堂、更重要的是在人文心理中的历史地位。
队真审视中国诗歌发展的历史过程,实际上是不同时代的演进过程。
冷静地评判,并不是诗歌造就了时代,而恰恰是时代造就并推动着诗歌的小断发展。
唐诗、宋词、元明曲本身就是不同时代的不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