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湛淡淡地看他一眼，噙着深浓的自责内疚的眸底莫名的漾起一抹浅浅的笑，连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这笑容看在唐晋琛眼里，眉峰顿时拧起。
“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以着陌陌的情况你就算去G市也见不到她，等养好了身子再去。”
“如果是顾之瞳，你会养好了再去看她吗？”
“……”
唐晋琛被叶湛幽冷的话语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一瞬间被抽离，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片刻的僵持，唐晋琛无奈的做出让步，“好，我们一起去。”
他欲言又止。
后半句话，到底是没有出口。
手机铃声响起，叶湛看了眼来电，便将其扔到小桌上。
唐晋琛瞟去一眼，又看看叶湛，“也许叶叔叔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想接，我帮你接听。”
叶湛不说话，英俊的眉宇间越发的冷漠了几分。
唐晋琛见他不答应也不反对，他还是替他接起电话，礼貌的喊了一声，“叶叔叔。”
“晋琛，阿湛不愿意接我电话吗？”叶彰明的声音顿了一秒才传来，语气里隐隐有着失落。
唐晋琛看着叶湛那漠然的面色，笑了笑说，“阿湛刚睡下，叶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告诉他的吗？”
“他既然睡下了，你就让他睡吧，我要去一趟G市……”
“晋琛，手机给我。”
叶湛凌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唐晋琛面色犹豫，叶湛的样子十分生气，他就站在病床前接的电话，虽然没有开外音，但叶湛还是听见了。
“你别动怒裂了伤口。”
叶湛接过手机，冷冷地质问，“你去G市做什么，嫌害陌陌得不够，还要去看笑话吗？”
“阿湛。”
叶彰明的声音压抑着情绪，不知是内疚于对陌陌的伤害，还是恼怒于他的态度。
叶湛却在冷笑，他对叶彰明的怨恨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他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个时候。
甚至，比那时候更甚。
毕竟那时候只是失去母亲的恨，而现在，却是两份恨意，哪怕其中一份恨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却在这一刻，一瞬间又变得浓烈，尖锐。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去看陌陌，她的人生都被你毁了，你还想去看什么呢？”
“我去跟她道歉。”
“道歉？”
叶湛笑得越加讽刺，胸腔的震动牵扯到伤口，精神和身体双倍的痛楚令他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不许去打扰她。”
“阿湛，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也无法改变陌陌受到伤害的事实，你既然不让我去，那我不去就是了，至于那些传出来的谣言，我会让人平息的。”
叶湛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紧紧地捏在掌心。
“晋琛，你知道是什么样的谣言吗？”
他今天还没有歇下来，对于谣言并不清楚。
唐晋琛面色微变了下，很快地又恢复了自然平静，“我已经让君铭去处理了，而且墨家也在压制，那些谣言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的，你既然要去G市，我就现在订机票，你休息一会儿，我让我家阿姨送点粥过来喝了再上飞机。”
飞机上的东西不适合他们这两个病人吃，唐晋琛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叶湛默许了他的安排，侧过脸，捏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松开力度，食指轻轻一按，女孩璀璨的笑颜便出现在屏幕上。
他看着那干净明艳的笑，想到墨修尘在电话里说，陌陌已经答应了梓奕，以后不再跟他来往。
伤口处，蓦地又窒息般的疼痛起来。
来送粥的人并非唐晋琛家的阿姨，而是他母亲封婉凤，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
一进病房，她就朝靠在椅子里的唐晋琛瞪去一眼，后者站起身，笑着迎上去，“妈，你怎么亲自送来了，给我吧。”
“我是来看阿湛的。”
封婉凤任他取走手里的保温盒，朝病床上听见声音才睁开眼睛的叶湛微微一笑，阻止想动的他，“阿湛，听说你的伤口裂了，你躺着别动。”
“封阿姨，我没事。”
叶湛淡淡地摇头，不过是有点痛，又死不了。
“差点命都没了，怎么会没事，你就躺着不许动，让晋琛盛了粥，一会儿你要是吃不了阿姨喂你。”
对于叶湛，封婉凤是心疼的。
“阿湛，你就成全我妈一次吧。”
唐晋琛笑着说。
把盛好的粥递给封婉凤，又盛一碗给自己。
“封阿姨，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吃，手没有受伤。”叶湛受不了让人喂他吃东西。
自从他母亲离世之后，他不论是生病，还是受伤，都不曾让别人喂过自己。
“你自己行吗？”
“行。”
“那好吧，你自己吃。”
封婉凤又把床头升上来一些，才把粥递给叶湛。
唐晋琛坐在床沿上，一边吃粥，一边告诉封婉凤，他和叶湛今晚要去一趟G市。
“你们两个现在去行吗？”
封婉凤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特别是对叶湛和陌陌现在的关系，她觉得他去G市，也不能改变什么。
安琳在世的时候，她每年都要去两三次G市，和与安琳覃牧交好的其他几家世家不说特别的好，但也关系不错的。
可来医院之前，她给温然打过电话。
旁敲侧击的询问了陌陌和叶湛的事情，温然并不愿意多谈，只说陌陌好不容易回了家，只希望她以后好好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忍不住的叹息，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换了哪个为人父母的，都做不到不计较。
“妈，你放心吧。”
唐晋琛冲封婉凤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叶湛决定的事，谁说什么都没用。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陌陌。”封婉凤笑笑，真的不再阻止他们。
285
那天晚上，叶湛最后还是没有去G市。
因为他在机场接到了陌陌打来的电话。
他脚步停下，挺拔的身躯站在人潮拥挤的机场，周身气息压抑的激动，一双如潭般深沉的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心头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按不下接听键。
“阿湛，陌陌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身旁，偏过头来看见的唐晋琛疑惑地抬眼看他。
叶湛的身子微微一震。
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他眸子阖了阖，长指缓慢的按下接听键，溢出薄唇的嗓音带着几分低哑响起，“陌陌。”
这声陌陌出口，叶湛一颗心脏充斥着满满的酸楚和心疼。
隔着电波，他看不见陌陌的脸色，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哪里，在做什么，打这个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
以致于，他的心悄然悬起，生怕她说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话。
唐晋琛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叶湛那掩饰不住紧张和模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认识叶湛这么多年，他何时有过这样紧张，不安的状态。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
寂静得只可闻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陌陌。”
叶湛等了几秒没等到墨陌说话，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越发的温柔，沙哑，掺进了一世深情。
“你在机场？”
陌陌的声音终于传了来。
轻轻的，像是秋季的风，带着些许温柔，些许凉意，还有些许不真切的飘渺，令人心头发紧。
叶湛捏着手机的力度重了一分。
眼前浮现出在L市见到她的那一幕，他“嗯”了一声。
并没告诉她，他是去G市。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墨陌是否猜到他是去找她，只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叶湛，我们分手吧。”
“陌陌！”
叶湛急切地喊她的名字。
“你先听我说。”
陌陌打断他，不同于他语气里的急切和复杂，陌陌的声音一直是淡淡地，像是收回了所有对他的深情，“叶湛，那天晚上那样的恐慌和害怕，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陌陌。”
“我听说你醒来也不过两三天时间，你不该这样折腾你的身子，回医院去好好的养伤。”
“可我想你。”
叶湛听着自己沙哑的声音心疼的出口。
他想她。
不需要过多的词语修饰。
亦不需要其他的甜言蜜语。
电话里蓦地静了下来。
叶湛连墨陌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他更看不见千里之外，他爱的女孩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任由泪水滚落脸颊。
他的心在沉默里一点点往下沉。
直到她的声音再次传来，遥远而疏离，“我已经自私的为自己活了一次，不能一直任性下去。叶湛，你要是能忘就把我忘了吧，不要来找我。”
“……”
“你不知道，我出生没几天就被绑架过，那时候我妈天天以泪洗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导致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你要是忘不了可以恨我。”
叶湛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不是嘴笨的人，可陌陌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他找不到词来反驳。
是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的父母，亲人。
“陌陌，让我见你一面。”
紧紧地抿了抿唇，叶湛轻声说。
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他想见她，在L市没有说上一句话，他如今想她想是发疯。
“叶湛，你是想让我心疼还是想让我难过呢？”
她轻柔的话语像是一把利箭破空射进他心脏。
他的呼吸狠狠一窒，捏着手机的力度骤然又收紧了一分。
“你现在就算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你若非要见我，或者是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说，就养好伤再来。我之前说过，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就算分了手，你也一样是。”
叶湛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心口处，像是被堆放了一堆乱石，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这种难受，他宁愿陌陌怨他恨他骂他，或者是哭着对他说她那几天的害怕，恐惧……
可是，她没有。
一样都没有。
她是那么的冷静，又那么的善良。
他甚至无法想像出，那天晚上她是怎样的心情答应他爷爷，用她自己去救他的。
“陌陌，我爱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出来。
他明知道这样说，会惹得陌陌难过，还是说了。
“把我忘掉。”
她说完，便挂了他的电话。
叶湛僵滞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整个人像是冰块似的一动不动，只有源源不断的寒凉气息散发出来。
唐晋琛等了许久，不见叶湛抬步，甚至是说话。
他咬咬牙，轻声问，“阿湛，还去吗？”
刚才他和陌陌通话，他就站在旁边，有一部份是听见了的。
陌陌要和叶湛分手。
不让他去G市。
她说，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就算分了手，也一样是。
“阿湛，你要是不放心，我到了G市见到陌陌后就和你联系，或者帮你拍几张照片发给你，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不适合去G市。”
叶湛缓缓转过脸，朝唐晋琛看去。
对上唐晋琛关切的眼神，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她说我去了，她也不会见我。晋琛，我就先不去了，要是陌陌不愿意见你，或者是她的家人不你见她，你不要勉强，不要为难她。”
“好。”
唐晋琛轻轻点头。
叶湛垂下眼眸，轻抿着嘴角，像是在思索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顿了一秒，又问，“顾之瞳没有牵怒于你吧？”
286
“没有。”
唐晋琛轻轻挑起一边眉头，傲娇地回答。
这看在叶湛眼里，莫名的成了一种炫耀和刺激，前一秒还担心的他，下一刻便瞪了眼唐晋琛。
淡漠地说，“那你赶紧去找她，我要回去了。”
“阿湛。”
叶湛转过身还没抬步，唐晋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没有回头，挺拔的身姿微僵地站着，“还有什么事？”
“你真要和她分手吗？”
叶湛抿着薄唇不说话。
几秒后，他抬步朝机场门口走，无视身后的唐晋琛。
——
G市，墨家。
通话结束，墨陌把自己和手机一并扔到了床上，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压抑的不让自己哭出声，却控制不住泪水泛滥。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墨陌从床上爬起来，听着顾之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陌陌，我进来啦。”
她“嗯”了一声。
带着浓浓的鼻音。
门被推开，顾之瞳端着水果进来。
看见躺在床上，背朝着门口，面向里侧的墨陌，她心下微微一紧，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把水果放到床头小桌上，顾之瞳在床沿边坐下来，一只手搭上墨陌的手臂，轻声喊她，“陌陌，这是你最喜欢的粥，你起来吃一点吧。”
墨陌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透着几分嘶哑，“瞳瞳姐，我不想吃。”
从医院回来，温然哄着她睡了一觉。
天黑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叶彰明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跟陌陌道歉，告诉她，叶老爷子还没醒来。
叶湛因为这件事跟他翻了脸，要拖着他那一身伤残之躯来G市看她。
陌陌那会儿听着叶彰明内疚歉意的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心已经痛到麻木。
如今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如何去担心叶湛。
她开始一直沉默着。
只在叶彰明说叶湛执意要来G市看她的时候，她淡淡地听不出情绪的说，“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
“陌陌，一般的一次是不会上瘾的，你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若是万一到时难受，你一定要忍着……”
叶彰明可能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打扰墨陌，自私的只考虑自己儿子不太好，又关心的补充道。
……
“陌陌，起来，你躺那里也睡不着了，起来我们说说话。”
顾之瞳把陌陌从床上拉起来。
视线触及她还噙着泪的眼眸，她眉心轻蹙了蹙，很快又扬眉笑开，“这是姑姑亲自下厨熬的粥，刚才还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喝完。”
“好。”
陌陌被泪水浸泡的眸子里漾起明净的笑，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了心底在最深。
“陌陌，还难受吗？”
顾之瞳看着她一勺一勺粥的往嘴里喂，明明刚才还在落泪的人，这会儿眉眼间却温柔恬静，看不出丝毫的伤心难过。
她看着这样的陌陌，越发的觉得心疼。
“不难受。”
陌陌抬眸看顾之瞳一眼，冲她扬了扬唇，低下头，继续把粥往嘴里喂。
这是她妈妈煮的粥，她就算再不想吃，也必须要吃完。不然妈妈会难过的。
“陌陌，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顾之瞳拧着眉盯着她一直吃完了粥，接过碗后，轻声叮嘱。
对上她关切温柔的眼眸，墨陌心里漫进一层暖意，夹着微不可察的酸涩，笑容爬上她清丽的眉眼，“我知道。”
“我来之前接到唐晋琛的电话，他说叶湛要来G市看你。”
“他不会来了。”
陌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的淡了神色，掀开被子下床，语气轻快地说，“瞳瞳姐，我和你一起下去。”
“你不再睡会儿？”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睡不着了，楼下很热闹吧？”
“嗯，刚吃过饭，都还没散。”顾之瞳温和地说，“你要是不想下去就别下去了，反正又没有外人，不需要你下去。”
今晚，他们几家都聚在这里。
陌陌一下楼，难免又要被大家一番关心，顾之瞳考虑到她的心情不太好，而且，刚才她提到叶湛，她说叶湛不会来了。
顾之瞳猜测，她是和叶湛联系过，不让叶湛来G市。
那么，刚才墨陌的眼泪，是因为叶湛了。
陌陌摇摇头，“就因为没有外人，我才不能躲在房间里，这不是我的风格呀。”
顾之瞳阻止不了墨陌，知道她是不想让大家担心，才坚持要下楼去。
两人手挽手的下楼，一楼客厅里，说话的众人看见她们从楼梯上下来，谈话中断了几秒，又继续。
陌陌走到温然和几位长辈面前，撒娇的笑着说她煮的粥真好喝。
温然看着她带笑的眉眼，明净清丽，温柔恬静，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她担忧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的同时，又漫进满心的心疼。
墨陌陪着她们聊天，没人询问她那几天怎么过的，也没人问她和叶湛的事情。
——
顾之瞳不到九点就离开了墨家。
回去的路上，接到她弟弟顾梓楠的电话，询问她陌陌的情况。
一路走得慢，聊了十几分钟，到顾家别墅外，看见站在玉兰花树下身姿挺拔的男人，她眸光闪了闪，对手机那头的顾梓楠道，“买好机票再告诉我，我到家了。”
“必须的，你到时要早早的去机场等着。”
顾之瞳一挂电话，几步外的男人便大步朝她走来，人未到，熟悉的男性的气息就随风刮进了鼻翼。
“瞳瞳，想我没有？”
“想你了。”
287
“瞳瞳，我很想很想你。
“瞳瞳，陌陌的情况怎么样？”
唐晋琛牵着顾之瞳的手，朝前面的公园走去。
提到陌陌，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顾之瞳抿了抿唇，轻声说，“暂时没有什么状况。”
唐晋琛握着她手的力度微微一紧，“阿湛因为陌陌都要跟他家里断绝关系了。”
顾之瞳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微仰着脸望着唐晋琛英俊的眉宇，“叶湛要和他家里断绝关系？他爷爷不是还没醒过来吗？”
“嗯，还没有。”
“那件事你真的没有参与吗？”
顾之瞳敛了神色，严肃地望着唐晋琛。
暗色里，他眉峰轻蹙，眼神不躲不闪的与她对视。
然后摇头，“我当时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中。”
“要是你在，你也会同意吗？”
“瞳瞳。”
“很难回答吗？还是，你也会同意的对吗？”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顾之瞳脸色变了一分，秀眉也轻轻地拧了起来。
萦绕在两人的空气似乎刹那间变了味道。
“瞳瞳，你先别生气。”
唐晋琛叹口气，轻声说，“我当时要在，我不会同意。”
“楚君铭和凤以泽两人都没有阻止，你为什么不同意？”顾之瞳半信半疑。
她知道当时的情况很危急。
“因为你，还因为我知道阿湛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愿意牺牲陌陌。他年少时失去母亲，他父亲和爷爷用了十几年时间，都没有缓和他心底的怨恨，没有修复他们的亲情，他要是失去了陌陌，活着也会生不如死的。”
“可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瞳瞳，你还是不相信我。”
唐晋琛有些无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立场确实有些不一样。
可他说的是真心话。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脸颊，轻声说，“瞳瞳，我不是事后才这样说，也不是怕你生气不理我才这样说。”
“可叶家还是牺牲了陌陌，如果我是叶湛的家人，或许我也会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即便是心疼陌陌，我也不会阻止。但我不是他的家人，我是陌陌的亲人，自她被失踪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担心着，可所有的担心加起来，都抵不过我姑姑的担忧害怕，她那些天没睡过一晚好觉，没吃过一顿好好的饭……”
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不心疼，不着急，不上火。
“我知道，墨叔叔和温阿姨责怪叶家是人之常情，梓奕在L市的时候就把阿湛打了。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会下手更狠。”
叶彰明和叶老爷子为了叶湛，牺牲爱叶湛的陌陌，这让陌陌的亲人无法接受。
“我们现在都担心陌陌接下来会怎么样。”
“瞳瞳，我会在G市留几天，我估计梓奕现在连我也是不喜的，明天我想见见陌陌，你能帮我吗？”
唐晋琛微微笑着问。
顾之瞳白他一眼，“你见陌陌做什么，是叶湛给你安排有任务？梓奕现在听见帝都两个字都烦，别说你还是叶湛的结拜兄弟了。”
“这么严重？”
唐晋琛的笑容有些僵。
不过，那也确实是墨梓奕的作派。
顾之瞳哼了一声，淡淡地说，“梓奕平时虽然嘴毒的连陌陌都欺负，但也只是嘴上欺负而已，从小到大，没有哪个欺负了陌陌的人，没被梓奕加倍整回去的。前段时间对陌陌起坏心思的楚彬你应该认识，他现在的下场你没听说吗？”
“楚彬父亲的事，是梓奕的手笔？”
“嗯，你不用担心，梓奕不会对叶家怎样的，他现在要对付也是对付季家和时家，只要叶湛别来招惹陌陌，他便不会出手。”
墨梓奕如今是认定了叶湛给不了他姐姐幸福，叶家更做不了一个好的婆家，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姐姐。
288
唐晋琛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要叶湛对陌陌放手，那怎么可能呢。
他太了解叶湛了，陌陌等同于他的命，甚至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只希望墨陌的家人对叶家的怨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淡去，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完全否定了叶湛。
“你身上的伤还没愈合，就不要在这里待时间长了，明天见过我爸妈之后，你就回去吧。”
“瞳瞳，我才来，你就要赶我走了吗？”
唐晋琛委屈地皱着眉，目光幽幽地看着顾之瞳。
她嗔笑，“我不是赶你，是希望你早点养好伤。”
“我明天就住你家医院去，直到养好伤再出院。”唐晋琛抬手撩开她额头一缕碎发，眼底的委屈散去，一抹浅笑漾开。
“你住我家医院？”
顾之瞳伸手去摸唐晋琛的额头，“没有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
唐晋琛喉咙里溢出低低地笑，手上微一用力，把顾之瞳揽进怀里，“我不急着回帝都，你也不要赶我回去。”
顾之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仰着小脸望着他带笑的眉眼。
她的心跳得快了一点，心底深处有着小小的喜悦夹着微不可察的其他情绪，不断的扩散开来。
“你要收留我，不许再赶我走。”
唐晋琛低笑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又执起她的手，在她指间亲了一下，“我爸给我下了命令，娶不到媳妇就不许回去了。”
——
唐晋琛去G市的第二天买着礼物去了顾之瞳家，在顾恺，洛昊锋，温锦等人的一番为难下，淡定从容的一种斩关过将，最后终于取得了顾恺的认可，也没有因为他是叶湛的结拜兄弟受影响。
并且唐漾和顾恺通了话，约定好了元宵节那天，他和封婉凤来G市，做为亲家正式见面。
唐晋琛当天下午，就住进了康宁医院，尽管主治医生说他不用住院，回家休养就好，但他坚持要住院观察。
叶湛昏倒的时候，唐晋琛拉着身为妇科医生的顾之瞳诉说他的不舒服。
顾之瞳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前，好笑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去摸他的伤口。
他低沉委屈的声音盘旋在寂静的病房里，“瞳瞳，你做为医生，不能一天一次都不来看我。”
“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
“没关系，你是医生就行。”
“我是妇科。”
“很多年前，你都给我看病。”
可能是手机都看不惯唐晋琛的行为，所以突兀的铃声打断他的话。
顾之瞳趁此机会抽回自己的手，笑嘻嘻地说，“你的手机响了，接电话。”
掏出手机，唐晋琛看到来电显示深眸微闪了下，抬脸看着顾之瞳温柔带笑的容颜，温和地说，“瞳瞳，你去忙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对于他这个住院人白天在医院，晚上返回要回家住的人，顾之瞳很无语。
眸子扫过他手机，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喂，君铭。”
“二哥，大哥昏倒了……”
“我一会儿回去。”
沉默两秒后，唐晋琛做出决定。
他来了G市三天一直没有见到墨陌。第一天从顾家出来后，他就去了墨家，但被拒之门外。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墨陌，听着她声音和平时有着些微的不一样，她直白的说不想见他。
今天，他正想着一会儿至少从瞳瞳那里打探出墨陌这几天的情况，哪知就接到了叶湛晕倒的消息。
能说服叶湛的人，怕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墨陌一个人。
就算他，也说服不了叶湛。
“瞳瞳。”
顾之瞳刚走到电梯门口，唐晋琛就从身后追了上来。
她转头，看着他微微蹙眉的英俊脸庞，淡淡地问，“接完电话了？”
“瞳瞳，阿湛又晕倒了，我要回去一趟帝都。”唐晋琛对上顾之瞳淡下去的神色，到嘴边的话改了口。
电梯门开，有病人从里面出来和顾之瞳打招呼。
她微微颔首，往旁边走了一步，声音平静淡然的说，“好啊，你回去吧。”
“瞳瞳。”
“还有什么事吗？”
顾之瞳的手里捏着手机，可惜，唐晋琛的注意力不在她的手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大手扣上她肩膀，深眸深深地看着她色泽微淡的眼眸，温和地问，“陌陌这些天的情况好吗？”
听见陌陌两个字，顾之瞳突然的变了脸。
温凉如水的眸子里多了一分似不悦，又似责怪的情绪，“晋琛，你想说什么？”
“阿湛很关心陌陌，我之前答应过他，来了G市去看陌陌，但我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她，瞳瞳，你把陌陌的情况告诉我，我回去之后，阿湛问起……”
“她不好。”
顾之瞳蓦地打断唐晋琛的话。
289
“瞳瞳，我当然是真的关心陌陌。”
唐晋琛拧了拧眉，看着顾之瞳的眼神越发的锐利了一分，“陌陌的情况多不好？”
“刚才我打电话去，姑姑说陌陌正难受，我这会儿要去看陌陌，就不送你去机场了。”
“我跟你一起去。”
“……”
顾之瞳想拒绝他，但唐晋琛已经拉着她进了电梯。
他握着她手的力度有些重，虽不到于弄疼她，但从那力道里，能感觉出他的情绪波动。
“你去了梓奕也不会让你进墨家，你图什么？”
“瞳瞳，陌陌虽然和阿湛分了手，但她还是喜欢阿湛的吧？”
唐晋琛答非所问的话，令顾之瞳微微一震。
他淡淡勾唇，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电梯里，“陌陌既然还喜欢着阿湛，那即便分了手，阿湛也能带给她力量。”
“我不保证能让你进去。”
从电梯出来，顾之瞳才生硬地说。
因为担心陌陌，顾之瞳一路把车开得很快。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墨家。
“瞳瞳小姐，奕少吩咐过，唐少不能进去。”
果然，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顾之瞳秀眉一拧，眯起眼睛看着拦下她们的保镖，“你让开，梓奕那里我负责。”
“瞳瞳小姐，您别为难我们。”
顾之瞳看着挡在那里像根木桩一样的保镖，抿了抿唇，拨出墨梓奕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不等墨梓奕开口，顾之瞳就先说道，“梓奕，我要带晋琛进去，你让保镖让开。”
“你带他来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墨梓奕冷漠的质问。
“你是想让叶湛对陌陌死心，就让晋琛见陌陌一面，至少让他知道陌陌的情形，梓奕，难道你不觉得，在陌陌最难受的时候，叶湛也能带给她力量吗？”
电话里一片静默。
几秒后，传来墨梓奕的冷笑，他的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好啊，那你带他进来，让他亲眼看看我姐现在的情形，让他回去向叶家复命。”
话落，通话被挂断。
顾之瞳听出墨梓奕的愠怒。
她咬咬唇，带着唐晋琛进了别墅。
顾之瞳领着唐晋琛穿过花园的石子路进客厅，直接上楼。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长身玉立在那里的墨梓奕，他神色冰冷，眼神淡漠地盯着从楼下上来的唐晋琛。
“梓奕，陌阳呢？”
顾之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唐晋琛，关心地问。
墨梓奕身旁的覃清晴轻声回答，“瞳瞳姐，陌陌姐在她房间里。”
她说完，又轻轻抓住墨梓奕的手指，放柔了声音说，“梓奕哥哥，你让我表哥去吧。”
墨梓奕薄毅的唇角抿着一条冷漠的直线，眸光冷冷地扫过唐晋琛，“是叶湛让你来的？”
“不是，我来了几天，还没见到过陌陌。”
“哼。”
他往旁边让开一步，让他们过去。
唐晋琛看着墨梓奕冰霜一样的脸。
心往下沉了沉。
还没看见，就能预感到，陌陌的状态怕是很不好。
脚步，突然变得好沉重。
290
“唐晋琛。”
陌陌安静的坐在房间里的，纤瘦的身子靠着床。
脸色极为苍白。
大家担心了她二十多年，一直没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陌陌。”
唐晋琛被她喊得一震。
她的声音太轻，飘渺得像整个人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就在刚刚，她还头痛得受不了。
“不要告诉他。”
陌陌紧紧地闭了闭眼。
不想让叶湛担心她。
更不想多一个人为她难过。
一旁，唐晋琛脸色变了变。
“阿湛很担心你，陌陌，他想来看你。”
陌陌抬眼望着天花板。
不让眼泪掉下来。
唐晋琛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看她。
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
“那种病菌已经在活跃了，我随时都会难受，不知道下一秒钟是什么样子……唐晋琛，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我不想隐瞒你。”
“陌陌，你不要太悲观。”
唐晋琛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陌陌摇头。
唇边浮出一抹浅笑，“我不悲观，是知道自己要面对怎样的现实。我舅舅已经联系了世界医学组织……不管到哪一步，我都会配合治疗，你让他放心。”
……
“晋琛，你看到陌陌的样子了，她不想让叶湛知道，你别告诉他。”
下了楼，温然交代唐晋琛。
她了解陌陌的感受。
不想连累最爱的人。
唐晋琛面有难色。
“温阿姨，阿湛对陌陌的感情和陌陌对他是一样的。”
“不管叶湛对陌陌怎样，她不想让他知道，你就别告诉他就是了。”
顾之瞳见唐晋琛不答应温然，还试图再多说些什么，她立即皱了眉，小脸微冷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这种时候，唐晋琛说再多都没有用。
陌陌的痛苦看在她姑姑姑父眼里，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不知道叶湛对陌陌的感情有多深，但我知道陌陌不想让叶湛知道甚至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如果是叶湛让你来的，你就告诉他，陌陌很好，让他安心养伤。”
“温阿姨……”
“姑姑，你放心，我不让他告诉叶湛。”
顾之瞳在唐晋琛手臂上拧了一把。
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温锦和覃牧两人。
打过招呼之后，顾之瞳就带着唐晋琛先离开了墨家，怕他待下去，又要替说些什么惹她姑姑难过。
“阿锦，你和然然在这里等着，我去楼上看看。”
覃牧说完，转身上楼去。
温锦弯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温然，“然然，你别难过，陌陌不会有事的。”
温然抿着唇，压下心头排山倒海的难过，接过纸巾擦泪。
见温锦站在那里等她坐下，她只好坐了下来。
“哥，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和阿牧一起来了？”
“我刚回来，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我们上楼去吧。”
“不许去。”
温锦面色微沉地阻止。
刚才温然和顾之瞳，唐晋琛下来的时候，清晴就没跟着下来。
这会儿覃牧又上去了。
她便坐不住，又想上去陪着陌陌。
温锦见她难过，无奈的又缓和了神色，“然然，陌陌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恺已经联系好了医学组织……当年你和修尘那样的情况都没事，陌陌也不会有事的。”
“我宁愿替她受这份痛苦。”
只要一想到陌陌痛苦的样子，温然的心就像被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扎着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然然，我知道你的心情，前些天陌陌没回来，你就一直吃不下睡不着。不管怎么样，陌陌现在回来了，再糟糕也不会比之前更糟糕是不是？”
温锦也心疼陌陌，他们这些长辈都心疼陌陌受的苦。
可是又好像所有人的心疼加起来，都不能和温然这个当母亲的人相比。
291
温然原本也那样觉得。
陌陌没回来的时候，她是觉得没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
可陌陌如今经历这样的痛苦，她的心疼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出来。又过了几分钟，到底还是等不下去的站起了身。
温锦没有再阻止她，只是温和地说陪她上楼。
唐晋琛离开后，陌陌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看着坐在病床前握着自己手，一脸心疼的墨修尘。
陌陌心头一痛。
泪水夺眶。
“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爸没有保护好你。”墨修尘心疼地看着女儿憔悴疲倦的模样，这才是开始，她就已经瘦了一圈。
温然很快地推门进来。
墨修尘站起身，对她交代了几句，让温然在病房陪着陌陌，他出去一下。
“妈，唐晋琛走了吗？”
墨修尘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后，陌陌轻声问温然。
温然摸她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她噙着担忧等情绪的眼眸，她温柔地笑笑说，“他已经走了。”
“妈，我不想让叶湛知道我现在的样子。”
“放心吧，我跟他说了，不许让叶湛知道。你怎么会晕倒的，都哪里难受，不要隐瞒我们，知道吗？”
“妈，我想给唐晋琛打个电话。”
“好。”
温然起身去给陌陌拿手机。
——
唐晋琛订的是晚上回帝都的航班。
接到墨陌的电话时，他刚坐上车，顾之瞳的心情不太好，他没有让她送他去机场。
是顾家的司机送他的。
之前他存有陌陌的号码，因此一看见来电显示他眸色微变了变，按下接听键，声音温和地开口，“喂，陌陌。”
“是我。”
陌陌的声音不如平时的温婉平静，有着无法掩饰的虚弱。
听在唐晋琛耳里，自然而然的脑海里就浮出现在她家看见她痛苦难受的那一幕。
他捏着手机的力度微微一紧，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陌陌，找我有事吗？”
“唐晋琛，我虽然告诉过你一遍，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不要告诉叶湛。”
“陌陌，为什么你不让阿湛来陪着你，你是因为他才遭了这份罪，他应该来陪着你的。”
“不，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让很多人都为我难过了，不想再多一个。”
陌陌的声音轻轻地，淡淡地，多一个人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她也不会少一分痛苦，只会让他跟着难过，或是自责。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爱那个男人，不想他因为她而放弃些什么。
“陌陌，你不需要阿湛，但阿湛需要你。”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
唐晋琛看不见陌陌的表情，但这份沉默令他心里生出一分不安来。
叶湛和陌陌明明相爱，他不希望他们因为别的原因分手，不管是叶湛还是陌陌，分手都不会快乐。
可是，墨陌的沉默又令他不那么确定自己告诉她这些是不是对的了。
“他昏倒了，你不回去看他吗？”
好一会儿，墨陌的声音才又传来。
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也听不出关心，只有淡淡地疲惫。
“我这会儿在去机场的路上，晚上回帝都，陌陌，阿湛和他父亲闹翻了，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老实的养伤。”
“我知道了。”
“陌陌，我不想为难你，你要是已经不再喜欢阿湛，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不要告诉他，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
唐晋琛不太清楚陌陌打电话给叶湛要做什么，结束通话之后，他又给楚君铭打了一个电话。
楚君铭告诉他，叶湛刚醒过来。
片刻后，叶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晋琛，什么事？”
“我看你死了没有。”
唐晋琛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回答他的是叶湛的不以为然的笑，尽管不久前他才昏倒，但这会儿似乎并不在乎，“老子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我晚上到。”
“你都转业了不留在G市陪顾之瞳，回来干什么，如果是回来看我，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视频，你不用再跑一趟。”
“你和我视频了就能乖乖养伤，不再折腾自己折腾身边的人吗？”
唐晋琛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你见到陌陌了吗？”
顿了一秒，叶湛的声音传来时，多了一分关心和隐忍的思念。
“我见到了。”
“什么时候？”隔着电话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和压抑的某种情绪。
唐晋琛抿着唇，没立即回答。
292
叶湛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唐晋琛在电话里告诉他，墨陌不想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他站在机场的时候都想不起听见那句话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深夜的机场，人来人往，他却觉得满心的孤寂和疼痛。
【叶湛，我要出国治疗了，你对自己好一点。】
他看了信息立即拨打电话回去，陌陌的手机并没有关机，听见彩铃的声音，他一颗心狂跳不已。
终于，电话响了好几声，墨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轻柔温淡的传来，“喂。”
“陌陌，你要去哪里？”
叶湛急切地问。
他那会儿在去机场的路上。
陌陌接起电话之前，他就催促凤以泽开车快一点。
楚君铭坐在他身旁，目光瞟过他紧紧捏着的手机，视线落在他线条紧崩的下颌。
“叶湛，你现在哪里？”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陌陌，你等着我。”
叶湛本想悄悄的去G市，因为陌陌不让他去见她，可他分分秒秒都想她，思念噬骨，他必须去。
若非她突然说要走了，他不会告诉她。
他现在更害怕自己去了G市也见不到她。
电话里一片沉默。
过了好久，墨陌的声音才又响起，“叶湛，我马上要登机了。”
“陌陌。”
叶湛的声音陡然沉了一分。
“你要去哪里？”
……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楚君铭低沉温润的声音拉回叶湛飘远的思绪，他望着机场入口处的目光收回，缓缓转过脸，淡淡地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楚君铭和凤以泽。
陌陌走了！
“帮我查出陌陌去了哪里。”
温凉的嗓音溢出薄唇，他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到底不如平时健康的时候。
“好，我想办法查。”
楚君铭无条件的答应。
只要叶湛还搭理他和以泽，要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凤以泽也立即保证，一定想办法查出墨陌去了哪里。
“大哥，我给二哥打电话，我们先去他家吧。”唐晋琛如今在G市是有房产的人。
他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墨家，顾家那里，但也是别墅区，周转的配置设施也都很好。
“你们去找他，我要先去一趟墨家。”
“我们陪你一起去。”
楚君铭和凤以泽异口同声。
叶湛冷峻的神色微变，冷冷地问，“你们进得去墨家吗？”
“……”
“……”
“你们去找晋琛，我自己去墨家。”
“大哥，伤害大嫂的人是我和以泽，你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楚君铭这么说，凤以泽立即点头。
一副要杀要剐都认命的表情。
叶湛拧了拧眉，见他们都一脸坚定，他淡淡地点头，英俊的面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随你们。”
他话音落，就看见唐晋琛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
叶湛抬步朝他走去，走近的时候，唐晋琛率先问，“阿湛，你见到陌陌没有？”
“没有。”
叶湛眉目温凉，语气淡冷。
凤以泽悄悄对唐晋琛使眼色。
唐晋琛勾唇微笑道，“先上车再说，你能走吗，要不要扶？”
“死不了。”
叶湛不需要任何人扶着，虽然步子有些慢，但乍一眼看去，并没有丝毫伤患的虚弱。
有的只是令周围温度都降了好几度的温凉淡漠，这种气息比原来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晋琛看着他的背影，眉峰轻蹙了下，将就着他的速度，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上了车，才发现开车的人并非司机，而是顾之瞳。
顾之瞳坐在驾驶座上，眉目凉薄地看着打开车门，看见她后露出惊讶之色的凤以泽。
“二嫂，你怎么坐在驾驶座上，我来开车，你休息会儿。”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上，但顾之瞳看见凤以泽这涨帅气的笑脸，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陌陌痛苦的模样。
她面色顿时冷了一度，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你没有嫂子。”
“二嫂，你不要生气伤了身子，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任你打骂我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凤以泽的笑立即收了回去，俊美的脸上神色严肃而认真。
“上车。”
顾之瞳又剜他一眼，目光扫过站在外面的叶湛，她抿了抿唇，双手握上方向盘。
“二嫂。”
楚君铭温润礼貌的声音清冽的响起，她懒得像对凤以泽一样的对他。
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瞳瞳，阿湛刚才没有见到陌陌。”
唐晋琛坐进副驾座后，倾身过去附在顾之瞳的耳边低声说。
顾之瞳转过头看去，正好对上叶湛深锐凉薄的眼神，她淡淡地说，“陌陌出国治疗去了，我爸，我姑姑和姑父陪着她一起去的。”
“她去了哪里？”
叶湛像是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话，深暗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淡漠地问。
顾之瞳蹙眉，“你听不懂我说出国了吗？”
“地址？”
“阿湛，你别为难瞳瞳。”
唐晋琛下意识的维持顾之瞳。
他今晚一直和顾之瞳在一起，除了他准备回帝都去机场的那段时间，后来叶湛说他要来G市，他就没有再去机场，又返回了顾家去找顾之瞳。
再后来，他听叶湛说，墨陌要离开G市。
叶湛冷嗤了一声，“告诉我陌陌去的地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瞳瞳。”
唐晋琛有些头疼。
叶湛因为顾之瞳那句话变了脸色，车厢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僵滞。
“顾之瞳，你要是真为陌陌好，就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你也说了陌陌爱我，就该知道，她现在需要我。”
“……”
顾之瞳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收紧。
她瞪着叶湛那张明明一脸漠然，却又骨子里傲娇和透着势在必得气势的男人。
“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让你的家人伤了她，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叶湛，陌陌虽然表面柔弱，但她骨子里是很倔强的，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得了，你们已经分了手，你就别再来为难她，给她压力了。”
293
车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叶湛紧抿着嘴唇，目光沉沉地看着顾之瞳。
她说都对。
是他没有保护好陌陌。
“分不分手是我和陌陌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顾之瞳突然觉得，叶湛也是个固执的男人。
“我不想告诉你。”
被叶湛用那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顾之瞳突然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低头拉上安全带，发动引擎。
“去墨家。”
“你去墨家做什么？我姑姑和姑父都不在，这半夜三更的，你以为梓奕会见你？”
“瞳瞳，你开着车别动气。”
唐晋琛一边安抚顾之瞳，一边回头对叶湛道，“阿湛，今晚太晚了，你先去我那里，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找梓奕。”
“她不说陌陌在哪里，我去问墨梓奕。”
“你现在出现在梓奕面前，不仅问不出陌陌在哪里，反而会惹他对你动手，你确定你现在的样子是梓奕的对手？”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
“那你自己下车去吧。”
奢华轿车突然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叶湛也不迟疑，顺手就去拉车门。
“阿湛，你发什么疯。”
唐晋琛手快的伸过去阻止叶湛打开车门下车，对顾之瞳道，“瞳瞳，别搭理他，他精神不正常，直接去我家。”
“大哥，要不咱们……”
凤以泽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叶湛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晋琛，手拿开，我不想为难你们任何人，但我一定要见到陌陌。”
“你要见到陌陌也不在于这一时……”
“你见了她打算怎么办？是要纠缠她吗？”
“见了她，我自然会跟她说。”
顾之瞳看着叶湛眉宇间丝毫不肯退让的坚定决绝，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最后狠狠一咬牙，“你不用去找梓奕，我带你去见陌陌。”
“瞳瞳，你知道陌陌在哪里？”
这下子，轮到唐晋琛惊讶了。
叶湛只是淡淡地瞟了眼唐晋琛，收回了想开车门的手，眸光深锐地看着顾之瞳。
“叶湛，你要是真爱陌陌，就不要为难她。”
“我不为难她。”
叶湛的声音很平静。
他只是想见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那天晚上，他因为她一句话没来G市，是因为他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
陌陌还没有出国。
由墨修尘和温然两人陪着去了乡下别墅。
那里曾是墨修尘的外公外婆住的地方，后来墨修尘出国治病的时候，温然让青风和青扬种了花和许多果树。
这些年，墨修尘又让人加以修整，如今占地面积比原来多了两倍，不论是外围景致，还是别墅里的舒适奢华度，都丝毫不输于墨家。
“妈，你不用陪我睡，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二楼，隔绝了寒意的室内温暖如春，一身淡蓝色睡衣的陌陌一头黑发柔顺的披散在两边肩膀上。
眉眼弯出浅笑的她在灯光下美好恬静，除了人比平时看起来更加瘦了一点，有了点黑眼眶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即便有些许的不适，也被她掩盖了过去。
温然浅笑温柔地拉过枕头，躺了下去，嘴上温柔地说，“快躺下来睡觉，再熬夜明天黑眼圈该加深了。”
“妈，你真的不用。”
“你嫌弃妈妈？”
“怎么会？”
陌陌笑嘻嘻地抱住温然，“我是怕爸嘴上不说，但心里不高兴我抢了你。”
“你爸没那么小气。”
温然好笑的摸摸她脑袋，轻声说，“不管有任何的不舒服都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妈，我不会忍着的。”
“那闭上眼睛睡觉。”
陌陌轻轻地嗯了一声，真的乖乖闭上眼睛。
温然见她闭上眼睛，唇边不自觉的泛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陌陌，直到听见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下的下床，离开她的房间。
走廊里，墨修尘高大的身影倚在栏杆上，右手修长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香烟。
他并没有吸，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扇门上。
看见门开温然从里面出来，他立即掐灭了指间的烟上前，目光越过她肩膀朝房间里看去一眼，压低了声音问，“然然，陌陌睡了？”
“睡着了。”
温然轻轻点头。
“你怎么没睡？”
“我知道你在外面。”
温然示意墨修尘先离开再说。
两人回到他们的房间，温然才问，“修尘，陌陌出国治疗有希望吗？”
墨修尘一震，轻轻握着她的手，温和坚定的说，
“出国治疗是最好的，我已经跟阿凯了解过，世界医学组织的人表示陌陌这种情况是能治好的，你不要担心。”
“你的手，我再帮你涂点药。”
温然低头，抓住墨修尘的手看，下午的时候刮伤了一道口子。
墨修尘笑笑摇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他顿了下，又说，“阿恺刚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带陌陌出国……”
温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墨修尘后面的话没说完，看见是顾之瞳打来的电话，他让温然先接。
温然说了声“好”，按下接听键。
顾之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姑姑，你睡了吗，我有没有吵到你？”
“还没有，瞳瞳，有什么事吗？”
“姑姑，陌陌睡了吗？”
“嗯，她刚睡了。”
问了几句之后，顾之瞳才转入正题，“姑姑，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啊……”
“我们等着你们。”
听完顾之瞳在电话里说带了叶湛来乡下，温然只是沉默了几秒，并没有责备她。
她并不意外叶湛会找来。
挂了电话，温然放下手机，对身旁面上看不出过多情绪的墨修尘说，“修尘，一会儿见到叶湛和他那两个结拜兄弟，你别发火，他们是瞳瞳带来的，不要让瞳瞳为难。”
“你以为我能像梓奕一样，揍他们一顿？”墨修尘无奈地叹口气，抓起温然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拉着她站起身说，“既然来了，我们就下去等吧，我也想看看咱们女儿决定的事，叶湛能不能改变。”
“……”
294
墨陌是被噩梦惊醒的。
柔暖的光线打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轻颤的睫毛泄漏着她刚才梦里的害怕和恐惧，腾然坐起的她，连续做了那几个深呼吸，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闭了闭眼，墨陌掀开被子下床想喝点水，走到茶几前才发现临睡前她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烦燥。
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就是浑身都不舒畅，她打开门准备下楼去找水喝。
迷糊的走到楼梯间，才发现一楼亮着灯。
不仅如此，还有她父亲的声音。
墨陌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下了两步楼梯，耳朵里猛然钻进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她呼吸一窒，脚下蓦地顿住。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墨陌本能的转身就要回楼上。
谁知叶湛的声音急切的传来，透着令她无法呼吸的情绪直击心脏，“陌陌。”
陌陌身子一僵。
转头看去，只见叶湛已经走出了沙发，快步朝她走来。
她心下一慌，本能想逃。
又一声“陌陌”钻进耳里，陌陌不知道怎么的脚一下子失了力气的没有踏上台阶，重心不稳的扑倒在楼梯上。
身后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熟悉的男性气息如风暴般强势钻进鼻翼，一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不要碰我。”
陌陌身子轻颤，声音尖锐而慌乱。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她不想看见他。
“陌陌，陌陌。”
叶湛哪里会放开她。
他不仅不放开，还更加紧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有力的双臂霸道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他深邃的眸噙着浓浓的心疼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泛红的不肯与他对视的眼眸。
楼下，沙发前的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只是没有一个人上楼去。
温然和墨修尘对视一眼后，他拉着她又坐回沙发上。
楚君铭和凤以泽等人则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墨修尘和温然不是那么坚决的反对叶湛和陌陌在一起。
他们觉得，如此一来，叶湛就多了一分希望。
顾之瞳则是紧紧地拧着眉，眼底的担忧浓得似化不开的雾。
二楼，陌陌挣扎不开叶湛的钳制，她终于抬起朦胧的泪眼对上他写满了内疚，心疼，怜惜等无数情绪的深眸里。
那一眼望去，便像是坠进了深渊。
无从救赎。
心头一瞬间漫进了千百般情绪，委屈，难过，思念，恼怒……所有的一切如潮水般狠狠地拍打着她的神经。
她下意识的咬唇。
却被男人伸过来的手指制止。
他看着她那被她自己咬破的唇.瓣，心里又一阵说不出的疼。
“陌陌。”
他低沉温柔的嗓音透着一世深情。
“你先放开我，我爸怎么会让你进屋的？”
陌陌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不舍，多一分痛。
“我不放，你也不要挣扎，我的伤还没好。”
“那你还来？”
“我想你。”
“……”
陌陌的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他想她什么，她现在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讨厌。
可是墨陌又是理智的。
当男人粗粝的指腹擦拭她的眼泪时，她身子轻颤音，理智一丝丝恢复清明，“你总不是为了这样和我说话，先放开我，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
叶湛眼底掠过一抹痛，但立即被他隐了去，嘴角勾起一抹浅弧，他松开怀里的女孩，改为握着她的手。
“好，我们去你房间。”
这么久，并没有人上楼，这代表着楼下两位长辈都默许了他和陌陌说话。
叶湛牵着陌陌上了最后一步台阶到二楼。
握着她手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一分，转眸温柔地看着她，“陌陌，你的房间是哪一间？”
陌陌被他握着手挣扎不开。
她也懒得再挣扎。
说了句，“前面第二间。”
叶湛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双眸子一直注视着身旁的陌陌，多看一眼，对她的心疼就越发的深一分。
进了房间，陌陌挣扎着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一双眸子清冷温凉的看着她，不知何时眼底的泪意已经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叶湛，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我要陪着你。”
陌陌怔住了。
没想到叶湛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片刻后，她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丝丝复杂的情绪，看着叶湛坚定的眼神，她的心又不可自抑的泛起疼意。
“你何必呢？”
“陌陌，你说过我是你的英雄，你都不要我了，我也不用当什么英雄了。”
陌陌的鼻子忽然一阵酸涩。
她错开他的视线，不想被他牵动太多的情绪，可面前这个男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的心疼到颤粟。
“可能我之前说错了，你不是我的英雄，我们已经结束了。叶湛，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也不需要你的陪伴。”
“可我需要，我不会跟你分手，陌陌，你不能对自己那么残忍，也不能一个人决定我们两个人的感情。”
叶湛深邃的眸子紧锁陌陌，他忍不住的扣住她肩膀，和她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可是我不想和你再继续下去了。”
“陌陌，你非得和我分手，是吗？”
叶湛轻轻的叹口气，声音忽然温柔下来。
他离得近，那清冽温热的男性气息驱逐着她的理智，影响了她的思考。
陌陌在他的目光蛊惑下，下意识的点头。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跟你分手如何？”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落下眼泪。
叶湛看得心下揪痛，抬手帮她擦眼泪，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陌陌，让我陪你三个月，从此以后，我不再打扰你。”
“三个月？”
她喃喃地重复他的要求。
心尖处，又不可自抑地疼了起来。那疼意像病毒一样的延着血液漫进全身每一个细胞。
最后连呼吸，都疼。
“我不……”
“陌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答应跟你分手。”
叶湛的声音并不高，声音是温柔轻缓的，但语气里的那份坚定不容怀疑。
--
295
墨陌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眉眼英俊，神色坚定的男人。
强自压处心头那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不断扩散开来的痛意，她紧抿的唇.瓣颤抖地开启，“是不是唐晋琛告诉你了？”
三个月？
她唇边泛起一抹苦涩。
他这是可怜她吗？
可她不想被可怜，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她不想破坏在他心里对自己的印象。
叶湛深暗的眸色一紧，伸手又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怀里的身子挣扎不开直接僵住。
“……”
“陌陌，你就算要跟我分手，也不要这个时候推开我。”
“可我不想让你担心。”
“那你为什么要舍弃了自己来救我呢？”
叶湛的声音夹着痛楚和心疼。
他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她伤为了他伤她自己分毫。
如今她受了伤害，却要推开他。
这让他如何自处。
“……”
墨陌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为什么会救他？
“陌陌，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宁愿牺牲自己来救我，同样的，我也爱你，像你爱我一样的爱着你，你不能这样推开我。”
“不，我只是一时晕了头，以泽带走你之后我就后悔了。”
墨陌突然推开叶湛，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叶湛痛苦拧眉的样子，知道刚才推他那一把，推到了他的伤口上。
她深深的吸口气，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我没你想像的那么伟大，要不是叶爷爷开了口，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危险，叶湛，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要是真念着我……”
陌陌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滚烫的吻封住了嘴。
“……”
气氛微妙的房间里，陌陌红着脸。
叶湛只是离开了她的唇。
并没有放开她。
他的声音低哑的响在她耳畔，“陌陌，我知道我爷爷和我爸的做法很自私，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从改变他们对你和你家人的伤害，你因此要和我分手我也认了，但我不能无情无义的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离开。”
“你是要报恩吗？”
“你这样想的话，就是吧。”
“好，我答应。”
陌陌的声音突然淡了下来，语气里的疏离淡漠如一把利箭尖锐的扎进叶湛的心脏。
他痛得拧了拧眉，听见她淡漠地说，“你放开我。”
他手上一松，怀里就空了。
心，也跟着空了。
“现在很晚了，我要睡觉，你下楼去找我爸妈吧，告诉他们，我同意你留下来。”
“陌陌。”
叶湛低低地喊她名字。
墨陌挑眉，隐隐嘲讽，“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同床共枕？”
叶湛英俊的面上神色微变了变，嗓音低哑温柔，“我等你睡了再下去。”
墨陌皱眉在，但没有再说什么，走过去躺到了床上，又侧过身背朝他，面朝里面的闭上眼睛。
叶湛薄唇微抿的看着床上不愿意面向自己的女孩，她现在的反应在他看来是正常的。
若是她轻易的收回了要和他分手的决定，轻易的接受了他，他反而会觉得她是骗他的。
——
叶湛后来才知道，墨陌的正常反应才是最不正常的。
当他睁开眼睛，只看见她留下的字条时，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大哥，我也没想到大嫂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楚君铭拧着眉，冬季的寒意伴着冷风灌进来，吹散了空气里那股淡香味，晕乎的大脑一点点清明。
昨晚叶湛等墨陌睡着之后下楼，顾之瞳已经带着唐晋琛走了。
楚君铭和凤以泽是跟着叶湛从帝都一起来的，墨修尘就把他们两个人留在别墅过夜。
叶湛不说话，薄毅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英俊的眉宇间笼罩着层层阴霾，捂在心口的那只手力度越来越重，可即便如此，也还是缓解不了丝毫的疼痛。
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因为好不容易来到了她身边，却依然被她甩了心痛。
“大哥，你没事吧？”
楚君铭和凤以泽两人看着他苍白下来的脸，关心地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扶他。
叶湛缓缓抬眼，视线缓缓落在楚君铭和凤以泽身上，疲惫地问，“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楚君铭和凤以泽听见这话，心跟着一紧。
凤以泽用眼神示意楚君铭说。
楚君铭抿抿唇，在叶湛沉凉的目光注视下，如实的说，“大嫂让你不要去找她，对自己好一点。”
叶湛忽然笑了。
笑容怆然苦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着，痛得无法自己。
“大哥，是我们没用，没能阻止大嫂。”
“你们怎么阻止，还能跟墨家的人动手不成？”
叶湛嘴角噙着对自己的讥讽。
墨修尘只在叶湛的房间动了手脚，楚君铭和凤以泽一大早就起了床，他们不想让陌陌离开，可是阻止不了。
青风和青扬站在那里不说，墨修尘冷冷地告诉他们，想要阻止陌陌就跟他动手。
楚君铭和凤以泽身为晚辈，不说身手如何，就算真能放倒墨修尘，他们也不敢和他这位长辈动手。
更何况，他们已经欠了陌陌。
“我以前只听说墨叔叔如何的手段了得，今天一领教，不能不佩服。”
楚君铭嘴角也勾起一抹苦笑。
墨修尘不对他们住的房间动手脚，让他们清醒的看着，甚至让他们给叶湛带话。
这何尝不是对之前他们没有阻止叶家牺牲陌陌救叶湛的一种惩罚。
“是啊，墨叔叔手段了得。”
叶湛重复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