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加拿大留给我所有回忆中的最后一站。亲爱的Yang陪着我从东到西,穿越了大半个加拿大,飞了四个小时,要和我一起渡过最后的几天。千里送别,不是海角,也快是天涯了。她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这么远,我陪了你走,你要高兴,要对得起我。于是我努力地想,我是高兴的,我怎么会不高兴。
我们降落在机场的时候,温哥华没有阳光,下着说不上是雨还是雪,整个城市湿漉漉的,看着飘洒的水气还没有冲刷完整个城市的寂寞,我就要寂然离开了。也是留了一些时间给这座城市的,可是我们,似乎都已经淡了赏景的心情。
很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很多亚裔的面孔,与早晨里那静静的渥村机场全然不同。办好了行李寄存,竟有点儿饿了,坐在长椅上,慢慢吃完了有人从美国带来的蓝盒子里的曲奇,那个好看的盒子,我喜欢的颜色,又呆呆看了一些时间,在想,是不是也要把这个盒子带回中国去?
然后,两个人,换来换去的倒地铁,花了好长的时间,找到住的地方。脑子里空空的,这么尽职尽责的找路,也是为了充实这一大块一大块离别前无措的时空吧。瞧,多么忙碌,忙的来不及有心虚的感伤。
出了地铁口,有亮闪闪的雕塑,有鸽子在飞,在积水处看见自己与天空的合影,像一张黑白老照片,把时光拉回老远。
记着有个电视剧叫《别了温哥华》,记着有首歌叫《温哥华悲伤一号》,好像都说好了一样,温哥华是个离别的城市,温哥华是个不得不伤感的城市。
白色陌生的街
凛冽的风模糊了一切
雾在窗边在心里在眼角间泛起
无法辩识冷冷的夜
窗外飘落着雪
越来越远所有的感觉
没有温度没有你没有了思念
所有火光都已熄灭
雪缓缓飘落而夜黑仍不停歇
这是个只属于放弃的世界
这是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漫天的风霜都成了我的离别
我的心冷的似雪
我的心也冷的似雪
风吹过脸上我颤抖那么强烈
眼泪是散落在风中的冰屑
漫天的风霜里爱恨都被忽略
漫天的风霜里爱恨都被湮灭
说再见在异国的夜
是在这个季节
拾起一片落叶
在那白色的街你让我心贴
也是这个季节
心象断了的线
不想再要聚散圆缺
——温哥华悲伤一号
奇怪,真的,一切怎么都这么贴合我的心情。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在船上的便利店里,意外发现了Leonard cohen的CD,闭着眼睛,耳机里全是他低沉又绵长的“lover,lover,lover……”然后就接着了一个方向相反,来自美国的电话,不远处,是Yang无奈又怜惜的表情。
夜幕降临岛上的时候,灯火辉煌,光影璀璨,暖暖烛光里,我们在维多利亚岛吃了顿爱尔兰晚餐,Yang坚持买单,她说这真的是我在加拿大最后的晚餐了,再说除了她自己,她还要替另一个人尽到心。不想让我走的简单而潦草。于是,我们的举杯,真的似乎就具有了郑重的仪式感,而离别,也变得双份重那样的意味。
晚上起风了,坐船,换地铁,倒车……很黑的夜里,冷冷的夜里,我们又从长长的路上回到住的地方,象两只相依为命的鸟儿从一个港口飞到另一个港口。
终久还是要走的。
要飞的早晨,在机场,我们饱食了一顿早餐,我们都吃的很敬业,大口大口,好象食物能赶走眼泪一般。我说来,让我们笑着拍张照。可是照片上的我们都是浮肿着脸,僵硬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难受。
一直一直,最后进安检的时候,瞥见Yang哭的稀里哗啦,我不敢回头,手在抖,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一个工作人员和我说了好多遍小车不能推进去,我一点都没注意,自顾自的就硬往里冲,直到人家上来拦住推我。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安检,只是最后再回头时,还看见她站在一个墙角对我挥手。我明明是想回家的啊,可为什么这么舍不得离开?
想起在哪个电视剧里看到的,一个女生对自己朋友说的一些话:“我们总是相信爱情里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与表达,可是那样的情感,总是炽烈而去的很快。女生的友情也许平淡,却会是陪着你走到最远最久的。”
我亲爱的妹妹,再见,后面所有的日子,那些路,要你自己走了。
起飞,离去的一刻。
有人抱着小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写下“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是的,没错,飞回去了,会是另一种幸福与喜悦,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能代替。
别了,温哥华,温柔可能会输给退却,坚守终归要败给时间。有些感情从来都不应该是依靠缘分而成立,有些故事说的是,你们相遇之后仍然会彼此错失。一生总要遇到许多美丽路过许多风景,谁会都能带得走?如果视线不记得,心还在那里,就好。
我真的要飞走了,不再介怀最后属于谁,就像飞鸟总有疲倦的一天。
冬天里,有一个温暖的拥抱,足不足以抵御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