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和聂大郎只走花石沟一趟,再去一趟聂贵芝家也就是了。所以走完花石沟,就在家里只管吃喝玩,等过了初五,到初六了,再去一趟河湾村聂贵芝家。
谁知顾大郎和顾二郎又过来,说是初二走亲戚没见到,聚在一块吃个饭,说说话儿,直接把云朵和聂大郎接到小顾寨村。
云英没有去,家里不能没人,到处都是走亲戚的,哪个村的人都有,就送了云朵和聂大郎出门,把大门一闩,和云笑在家里看门。
一连几天,家里的骡车和驴车都不在家,村里的几户人家,这家用完那家接着用。
刘氏气的在家里咬着牙咒骂。
等到十五前,方二郎又过来,约众人去镇上逛花灯市。
聂大郎和云朵,云英云笑一行四个人去了县里,在南平县城过的十五。
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璀璨,云朵觉得她也跟庞仁有的一拼了,竟然想把那些花灯都挂到家里去。
等过完上元节,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回到家里,作坊也要开业了。
云朵看天好,把被褥都晒出来,洗了头,坐在树下教云笑识字。
聂深跑过来,拿着几个糖火烧,“云朵姐姐!我爹让人捎回来的糖火烧!”
他爹娘过完初八就走了,十五没空回来,让人捎了点东西回来。
云朵笑着摸摸他的头,到屋里拿了小筐子,接了。
聂深看云笑在写字,就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看,挺着小胸脯道,“我现在的字已经写的很工整了!横平竖直的!”
云笑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顿时红了脸,“刚才大姨夸我写的好。”
“你刚开始练,肯定写的不好!云朵姐姐那是让你高兴,你一高兴就学的更快了!”聂深说完,疑惑道,“笑笑是女娃儿,她为啥也要念书啊?又不能考秀才!”他现在的目标是考秀才。
云笑也不知道,反正大姨说识字好,她每次背书,大姨和娘都很高兴。
云朵洗了手,拿了腰果酥过来,笑着道,“不管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念了书长见识,学了知识不考秀才,也提高自身的价值啊!你看作坊里每次发工钱,他们就都不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能按个手印。要是我故意把账本写错,他们也都不知道,因为不识字啊!”
“可是云朵姐姐不会故意写错啊!”聂深更不解。
背着手过来的聂里正笑了,“你云朵姐姐不会写错,可要是遇到奸猾之人,那骗了也只能认栽!”
聂深明白的点点头,他以为念书只能考功名。
看俩小人儿吃了腰果酥,都念起书,聂里正嚼了一个腰果酥,有些感叹道,“要是村里的娃儿,都识字就好了!”
云朵眼神有些发亮的看着聂里正,“里正爷爷!?”
聂里正看她发亮的眼睛,两个大大的眸子如黑曜石般,笑看着他,“呃……丫头!你这么看我……又想出啥主意了?”
云朵搬了小板凳坐近一点,“里正爷爷!您是村里的里正,一村之长!也就你识字有学问。村里的娃儿出不去,也没有钱跑到镇上或者县城里念书,您看,要是您教他们识字念书,不管以后有出息没出息,村里那么多娃儿,总有三五个有出息的,他们出去扬帆翱翔之际,不是最感念里正爷爷吗!?”
聂里正愣了好一会,“你这是……”
“撺掇里正爷爷开办学堂!”云朵笑眯着眼。
聂里正好一会,指着云朵,脸上褶子都笑的皱到一起,“你这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开办了也没几个人来学!镇上学堂还没几个人呢!”他之前也想过,就算他只有童生的功名,也算是读书人了,在村里办个学堂,教附近几个村子的娃儿识字念书。可是走访了些人家,没人愿意。温饱还是问题,哪有那个银钱供应娃儿念书。
“以前不行,现在应该可以了!”聂大郎从外面赶着骡车回来。
聂里正沉吟,“现在虽然村里的日子好过起来,可是让家里的娃儿念书……那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即便我不收束脩,笔墨纸砚,念个三五年,家里没有家底的,根本供应不起。”
“即使念个两年,识几个字也时候好的。现在村里人有了进项,有两个在作坊里的,一年辛苦些也有二十两银子,供应两个娃儿念书不成问题。”聂大郎说着看了眼云朵。
聂里正神色渐渐慎重起来,要他开办个学堂,这可不是小事儿,他得好好想一想。
回到家,坐着沉思,聂婆子叫了他好几声没听见,“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聂里正回神,看她神色担忧,摆了下手,“没事儿!就是云朵那丫头,说是让我在村里开办个学堂。”
开办学堂这事儿聂婆子知道,那时候没人愿意出钱让娃儿念书,“怕是办不成的!”
聂里正招招手,就跟她商量,“我现在是村里的里正,云朵和大郎俩娃儿开办作坊,自己少挣钱,也让村里的人多挣点。这俩娃儿都是有见识,识字读书的人。大郎现在我都教不住他,有了学问上的疑问,都到县里找夫子解惑。你说,他们俩人都只是启蒙,识了字,就能这么好学。云朵那娃儿也是食谱杂书看了几摞书,才那么聪敏。这书中自有黄金屋,村里的娃儿要是学了,就算比不了,也能比现在好吧?”
听他这么说,就是心动了,想了下,对他表示支持,“知道你是个好里正,也想做点好事儿,你先问问村里有多少娃儿想念书的!”
也算是聂里正年轻时想办没办成的事儿,聂里正就走访了几家,束脩随便给点,笔墨纸砚和书本自己买。
杨狗儿想去,姐夫家的人都在识字念书,大姐现在也认识字了呢!
杨石头是管事,工钱是一天五十文,一个月也有一两半银子,家里现在还供着云朵和聂大郎用的柴火,虽然进项少,也有一点。
一家人商量后,咬咬牙,把杨狗儿兄弟俩都供了。
山根嫂子家娃儿才三岁不到,要念书也得再等两年,不过也表示要供娃儿念书,学范举人,考功名。
聂里正转了一圈下来,还真有几家愿意的,只是还是太少。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灰心。
聂大郎拿着书过来请教他学问,还有他新写的两篇策论,“这是我之前写的,这边的是庞老爷指点后改的。”
聂里正看了下,两遍策论,修改前后差别很大,指着改后的问聂大郎,“你现在已经写出这样的策论了?”
聂大郎微微一笑,“差不太多。”
聂里正神情有些激动,“这样的文章,比我当年写的还好,你如今又有庞老爷指点,那今年……”
“今年庞老爷说让我下场试试,周夫子也觉得可以一试。”聂大郎点头。
“好!好!”聂里正连说两个好,又把那篇策论看了下,规整不花哨,贴合民情国策,又不失新意。
文章写的花团锦簇虽然好,聂里正更喜欢这样规整务实的。庞老爷说能下场,周夫子也说可以试试,那就是聂大郎有了试试的能力,有可能考中。
春试在二月下旬。
庞老爷因为吃了聂大郎的偏方,身体渐好,打听了来监考学政的喜好,帮聂大郎押了题。
家里却在种竹子,从顾家竹林里,挖来了几车的毛竹竹笋,还有一部分水竹竹笋,召了村里的人,从东边的地边开始往新宅这边的方向种。
聂大郎和云朵都很是忙,云英玩具铺子生意也忙。
竹笋种上,又整地,之前靠着清湖这边的山坡都被聂大郎买下了,自然不能荒废着。
刘氏天天看着忙碌的村人,脸色都不好,看着来去忙活的云朵和聂大郎,脸色更是不好。
聂大郎和云朵却不知不觉跑了一趟县城,参加了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