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森微皱着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聂大郎目光幽沉的坐了一会,起身到东院来看云朵。
云朵正趴在台面上呼呼大睡。
其余人都静悄悄,轻手轻脚的。
罗妈妈蹑脚走上前来行礼,低声道,“不敢叫醒,就先让少奶奶睡一会了。”
聂大郎点头,看云朵睡的口水都滴出来了,忍不住嘴角扬起,朝罗妈妈等人摆摆手。
罗妈妈领着人退到另一间屋子去。
聂大郎过来抱了云朵起来,遮住日头,抱了她回屋。
刚一挨着床,云朵就醒了,看到聂大郎,嘤咛一声,伸手抱住他,“聂子川。”
聂大郎眉头微动,笑着贴上她的小脸,“做了什么梦?”
云朵小脸一红,埋进他怀里,嗡声道,“你好烦人!”
聂大郎笑着拍拍她,“睡吧!今儿个的活儿不干了。”
“好热!”云朵推着他不让抱。
聂大郎亲亲她,把冰盆搬过来,拿了扇子给她打扇。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聂大郎目光一点点沉下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
云朵一边忙碌,一边打盹,也不出去晃悠,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祠堂那边就要上梁了。
聂大郎拿了十两银子,让聂三郎去张罗上梁酒宴。
所有的工匠加上村里干活儿的人,坐不几桌,十两银子足足有余。
王荷花看着银锭子,撇了下嘴,“就给这么点银子,让你去张罗。耽误几天作坊的活儿,又耽误多少工钱了!”
“这些银子还使不完呢!大哥说了,让办好点。这也是给我的一次历练。作坊那边……我总不能为了挣那两天工钱,自家祠堂上梁都不管吧!?”聂三郎还拿了纸笔,把买什么用多少钱都记上。
王荷花看他还记账,脸色有些不好,“这么点银子有啥好记的!还记账!”
“当然得记!花了多少,都花去哪了,要跟大哥对账的!”聂三郎看了她一眼。
王荷花要帮他记,见他不让,坐在炕上,抿着嘴不说话,心里生闷气。
十两银子正好花完,几桌菜置办的还算不错。
上了梁,盖上瓦,这祠堂就算完成一半了。
聂三贵看着气派的前后院祠堂,又眼馋又羡慕。问聂大郎打家具的事儿,“这得提前量了尺寸打吧!?”这样一套家具打下来,就算不用好木料,怕是也得花一二百两银子。
“门窗不都还没打。”聂大郎看他一眼。
“这么大一院子……大哥一家住……还真是有点空!”聂三贵羡慕的呵呵笑。
柳氏斜他一眼,“左右我们是分家出去了,逢年过节来给祖宗上香就行了!”她可不羡慕住这院子的人。要是都住到一块,多少糟心事儿,有够烦的。
聂三贵有些不满,这么大的院子,就算前院供奉祖宗牌位,供奉圣旨,那还有左右厢房呢?后院那么大,“三郎两口子也该搬回老宅来住了吧!?还有爹娘!?”
“搬!都搬!你们要是愿意,也还都住一块吧!”聂大贵道。
聂二贵还真想,刘氏是撵不走,打不走,死死赖在家里,他都不想进那个家门了。忙道,“大哥!等祠堂盖好,我来住几天!”
聂大贵笑着点头,“好,好。”又说聂大郎,“你和云朵也过来住几天吧!”
“先等屋子盖好吧!”聂大郎扫了眼几个人,抿唇笑了下。
当天夜里,那间还没扒掉的土坯茅屋,轰然倒塌了。
正在屋里睡着的张氏和聂梅,聂大贵三个惨叫声顿时惊醒了附近邻居。
众人起来一看,顿时震惊了,急忙叫喊着人来,“房子塌了!有人被砸在底下了!快来救人啊!”
等周围的人都聚集过来,拎着了灯笼,点了火把,照亮,听有人在底下叫救命,忙上手去扒。
等把三人都扒出来,众人倒吸口气。
张氏的左腿被砸断了,从小腿中间已经折起来了,断裂的骨头从肉里扎出来,鲜血流了一片。
聂大贵右胳膊断了,从肩膀处,整个胳膊都呈畸形般扭曲到后面了。身上也血迹斑斑的。
聂梅算是最轻的,胳膊腿都没事儿,只有一点外伤,不过吐了好几口血。
连忙叫了聂郎中过来,又让人去通知聂大郎。
聂三郎悲痛的跪在聂大贵和张氏跟前,哭着叫爹娘。
“房子……咋……咋会突然塌了!?”甘氏白着脸问。
众人扒开盖在屋顶的麦秸秆,看到倒塌的那一面墙,下面已经被白蚁蛀了。
“是白蚂蚁!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天的雨,这小屋本来就时间久了,又不结实。这才一下子塌了!”
“不过好在人都没有大碍,命保了下来。”
那也是因为小屋盖的时候,上面只搭了一层木板,在上面盖的麦秸秆和的泥,就算塌了,只要不被梁头和椽子砸到,问题不大。靠南面的墙还是往外倒的。
不过聂大贵和张氏都被梁头砸到了。
老聂家祠堂刚刚上梁,这聂大贵和张氏住的小屋就塌了,众人都觉得蹊跷。
有说聂家造孽了,盖祠堂上梁请了神的,所以老天爷降罪了。
有人说是怨聂梅,因为她住在娘家,之前又压死了儿子,晦气,还身带煞气,所以屋子才塌了,砸中了她爹娘。
更有人说是杨土根的冤魂作祟,老聂家把祠堂盖起来,以后就要把列祖列宗的牌位请回来了,还要供奉圣旨,杨土根的冤魂这才把小屋弄塌了,想要砸死聂大贵和张氏,聂梅三个报仇。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寻常。
但紧要关头是救治聂大贵和张氏,聂梅三个。
聂大郎和云朵快步过来。
看着那塌倒的小屋,云朵一阵后怕,紧紧抓住聂大郎的胳膊。聂大郎一直在那个小屋住,住了十几年……忍不住庆幸,这小屋的寿命那么长,在聂大郎平安离开后它才塌倒。
聂大郎低头看她后怕又庆幸的神情,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出事儿了一样,忍不住心尖发烫,伸手摸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