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秋羽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同样一言不发、心情沉重的两位兄弟,再结合桌上的东西,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样靠在椅背上,大大的眼睛中逐渐失去了光彩。
“鸿图哥,咱们也有快三十年没见面了,所以你不太清楚,为了训练馆的业务,我特地的改了名字。”说着,周麒麟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秋鸿图。
瞄了一眼名片的名字后,秋鸿图便立刻改口道:“嗯,麒麟,发生了什么事?”
“哎,鸿图哥。”周麒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扭过头看了一眼周汉青,叹了口气,紧张兮兮的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听了千万不要太激动。”
“你说。”
一旁的宁湘琴也十分好奇的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汉青这小子和我说了一下你们家秋羽的事情,所以我就托了一个熟人查了一下,这不查还好,这一查……”周麒麟顿了一下,于心不忍的接着开口道:“简单的来说,你家秋羽之所以那么久没有消息缘故,是因为他的名额被人冒名顶替了。”
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经由熟人说出口之后,还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秋鸿图和宁湘琴心中炸裂了开来。
两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嘴里还反复的嘀咕着:“果然……怎么可能……果然……”
望着秋羽一家脸上挥之不去的浓浓阴霾之色,司马爻和周汉青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将头埋到抱着的双臂里,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早在商界之中摸滚打爬多年,见到过无数悲惨场景的周麒麟的承受力自然是比起在场的所有人要好上许多。
他将桌上的银行卡和礼品卡移到秋鸿图面前,说道:“鸿图哥,我知道你们很难受,不过日子终归是要继续过下去的,这两样东西是对方给你们做出的补偿。”
“是谁。”秋鸿图捏紧拳头,眼睛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的嘶吼道,“麒麟,你告诉我,是谁干的好事?”
为母则刚,平时性格比较软的宁湘琴此刻也红了眼,紧咬着嘴唇,怒目直视着周麒麟。
“汪!”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岩狗狗也对着周麒麟龇牙咧嘴的,想要将眼前这个欺负家人的“混蛋”撕成碎片。
“我不知道。”周麒麟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名牌西装,老老实实的说道:“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
“鸿图哥,你也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对方能够搞出冒名顶替这种事,甚至连我那个熟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好事,说明对方的能量肯定不会小。别说你一个普通的国企小员工了,就连我、还有我大哥,堂堂江南地区优秀企业家,都得罪不起。”
周麒麟的话语有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扎入了夫妻俩的心中,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无权无势的他们除了在这捏紧拳头、积攒着怒火以外,什么都不做到。
“可恶!可恶!可恶!”
秋鸿图一边张口怒骂着,一边用拳头用力的锤着脑袋,仿佛这样能够让他的心情好受一些。
而宁湘琴是魂不守舍的,摇摇晃晃的来到秋羽的身边,趴在他的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呜~呜~”慌了神的岩狗狗开始环绕着秋羽和宁湘琴转起圈来,想要用这种方式逗主人们开心。
若是平常,秋羽和宁湘琴恐怕就笑着将它抱起来,将烦心事抛到一旁了。
眼下,却是谁也提不起劲,双目无神,已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
许久,秋羽才微动着嘴巴,虚弱的问道:“叔叔,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急于改变气氛的周麒麟连忙强打起精神,笑着开口道:“银行卡里一共有五万块钱,至于这礼品卡嘛,折算成市价也应该有个两万块钱。”
司马爻和周汉青闻此声音,也一个个都好奇的抬起了头。
秋羽无力的一笑,说道:“那就是七万块钱,从小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总共九年的时光,一年365天,闰年多出的一天抹掉不算,一共就是3285天。”
“然后刨去每天用来睡觉的9个小时,休息、玩乐的1个小时,一天就是学习、训练14个小时,乘以3285天,就是45990小时,时薪就是一块五毛钱。”
“哈哈,一块五毛钱。”秋羽双手掩面,仰头大笑着:“我的时间和努力怎么这么值钱啊,一块五毛钱,哈哈啊哈!”
“不对,这么算还不对,现在也没有办法去任何一所有宝可梦科的高校了。”秋羽又开始掐着手盘算起来,瞳孔瞪得极大,癫狂的计算着,“我的梦想也完蛋了,再算上时间和努力,随便算算,甚至连五毛钱都没有。”
“五毛钱!”
秋羽扭过头看向已经呆了的司马爻和周汉青,大笑着喊道:“大哥,三哥,你们看到了吧,我的梦想、我的时间、我的努力、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九年,一个小时还不值五毛钱。”
“啊!”
一声长嚎。
秋羽感觉自己的胸膛好像撕裂开来,满腔的热血喷涌而出,被抽的干干净净。
他跪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回顾着过去的时光。
扪心自问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受如此罪过。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秋羽发疯的模样,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搀扶他。
就像是被施加了时间停止的魔法一样。
唯有客厅中的大时钟依旧忠实的工作着,每过一秒都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秒针究竟跳了多少下。
几百下?几千下?几万下?
总之,时间过去了很久,也或者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
秋羽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平常一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