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到北国的路途是遥远的,但这路,我也是熟悉的,熟悉到哪儿有一块石碑,哪儿有一条岔路都了熟于心。
这就是我踏马奔驰过无数次的路,有时,行这条路是带着战功和荣耀得胜归城;有时,行这条路便只是为了能见他一面,带着思念日夜不歇地骑行整整两日,见到他以后,便满心欢喜地回到战场,好似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摇得我头晕,加上马车外所沾有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我几欲呕吐。
下意识便想喊外面的人走慢一点,缓一下,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竟然忘了,在路过城门处时,就因为我说了几句话,我求他放过那些无辜百姓时,他嫌我话多,将那褐色的药丸死硬的塞进我嘴里,让我说不出话,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殒命。
“乐鸢,你的话说晚了,也说错人了!你该早一点让他们识趣的,这样也不至于丧命啊!”
马车还在晃,头脑里的那些场景也在不断地转换更替,他的话也一直盘在耳边,不消不散,那些话,多残忍,那些血,多刺眼啊。
想着我觉得我还挺矫情的,这辈子接触得最多的便是血,滑腻,腥臭,温热…到现在竟还觉得眩晕,真是挺可笑的!
可是这血是京城里那些无辜老百姓的血啊,是真真切切为我而流的啊!他们只是想要再争取一下,想要将我留下来,想要保护我,就得到了如此下场,真是可悲。
想起在城门口处那为了救我而殒命的人们,心中便是伤痛,南国皇知晓我的功绩会成为我有力的武器,便亲自派了人来将其毫不留情地“斩断”。
可他有没有想过,那是他曾亲待如子的子民啊!那是我曾拼尽全力所保护的人啊!那是南国世世代代的百姓啊!
就因为他们挡在马车前,围在马车旁,因为他们为我说情,因为他们明了我接下来的命运,更因为他们高呼交出韩筱……
为了韩筱,“杀无赦!”多狠心又多无心啊!
南国皇这次本来就是下定了决心的,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光是看管我的人竟就有三万精锐军士,由他最信任的冷面将军尉迟恭带领,还有从小培养的死士枭在旁同行。
这两人可是将我能逃离或被救走的可能性降至为零。
从前我并不在意尉迟恭,这个在南国可以和我齐名的人,因为我和他,一个抗北,一个战西,没有多少交集,有也只有对于彼此强者的敬佩吧!
对他,我还是很感谢的,不论是不日前在朝堂上的据理力争,还是此刻的护送。
而枭,想起城门处他那把沾满鲜血还在不断屠戮的刀,我就恨不能亲手割断他的喉咙,让他将那些血全都还回来,毕竟,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会的,我一定会,即便放弃所有,我也要他的命!手本无力,可此时,我的掌心却冒出了血珠来,红得耀眼,红得夺目。
我也知晓,我这些想法不过是在骗我自己而已,杀枭,只是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稍微好受点而已,因为罪魁祸首,我这辈子应该是杀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