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人人都能梦的解析(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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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们所熟悉的(4)

还有,我们家人也都注意到我另一个姐姐的长女,在她6岁时,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对所有姑姑、姨妈不停地说:“露丝现在还不可能了解这个吧?”露丝是她的竞争者——比她小2岁半。

几乎所有人,我都可以问出他们都曾梦见过兄弟或姐妹的死,而找出所隐含的强烈敌意,在女病人身上,除了一个特例以外,我全都得到过这种梦的经验,而这个例外只经过简单地解析,又可用来证实这种说法的正确。有一次当我正为某个女病人解释某件事情时,由于我突然想到可能她的症状与这有点关系,所以我问她是否有过这种梦的经验,想不到她居然给予否定的回答,但她说自己只记得在4岁时她首次做过如下的梦(当时她是全家最小的孩子),而以后这个梦还反复地出现过好几次:“一大堆的小孩子,包括所有她的堂兄、堂姐们,正在草原上游戏,突然他们全都长了翅膀飞上天去,而永远不会再回来。”她本身并不了解这梦有什么意义,但我们却不难看出这梦是代表着所有兄姐的死亡,只是所用的是以一种容易通过“检查制度”的原始形式。同时我想大胆地再进一步分析:由于她小时是与大伯父的孩子们住在一起,那么多孩子中也许曾有个孩子夭折,而做梦者当时还不到4岁,有可能会产生一种疑问:“小孩子死了以后变成什么?”而其所得的回答大概不外是“他们会长出翅膀,变成小天使”。经过这种解释以后,那些梦中的兄姐们长了翅膀,像个小天使——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飞走了,然而我们这小天使的编造者却独自留下来了。所有人都飞走了,只有她一人留下来。孩子们在草原上游戏,飞走了,这几乎是指“蝴蝶”——由这看来似乎小孩子的意念联想也与古时候人们想象赛姬(希腊神话中丘比特所爱的美女,被视为灵魂之化身;艺术界常被画为蝴蝶或有翅膀的人形)与有翼的蝴蝶之间的联想一样。

也许有些读者现在已同意了小孩的确对其兄弟姐妹敌意的存在,但他们却仍怀疑,难道小孩纯洁的心竟然会坏到想置对手于死地的程度吗?持有这种看法的人忘了一个事实——小孩子对“死亡”的观念与我们成人的观念是不同的。他们脑海中根本没想过死的恐怖,坟场的可怕,以及亡灵世界的阴森。所有成人对死的不能忍受,在小孩心中根本不存在。死亡的恐怖对他们是陌生的,因此他们常会以这种听来可怕的话,向他的玩伴恐吓:“如果你再这样做,你就会像弗朗西斯一样死掉。”而这种话每当做母亲的听了会大感震惊,并且觉得不能原谅。甚至当一个8岁的孩子,在与母亲参观了自然历史博物馆以后,还会对母亲说:“妈,我太爱你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把你做成标本摆在房间内,这样我依旧可以天天见到你!”小孩子对死的观念就是如此地与我们不一样。(弗洛伊德附注:我曾知道一件令我很惊奇的事情:有一个聪明的10岁男孩,在他父亲暴毙不久后,他说:“我知道父亲已经死了,但我就搞不懂,他为什么总不回来吃晚饭。”其他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可参照赫尔姆特博士所著的《儿童心理》。)

对小孩子而言,他们并不明白死前痛苦的景象,因此“死”与“离开”对他们只是同样的“不再打扰其他还活着的人们”。他们分不清这个人不在,是由于“距离”,或“关系疏远”,或是“死亡”。(弗洛伊德附注:一个受过精神分析训练的父亲曾写过如下的一篇报道:他那4岁的小女儿很聪明,在这一种状况下理解了“离开”与“死亡”的分别:她在餐桌捣乱的时候,注意到寄宿在她家的女侍者不耐烦地瞪着她。于是她告诉爸爸:“应该让她死掉!”她爸爸和气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她死呢?让她离开不就够了吗?”孩子回答道:“不,这样她还会再回来的。”就小孩时期明显的“自恋”看来,任何违背其意的小事都会被视为大逆不道,就像雅典立法者德拉库所拟的严酷法典一样,小孩们也认为各种犯罪均只有一种惩罚——“死”。)如果,在小孩出生不久,一个保姆被开除了,而又过不了多久母亲去世了,那么我们由分析往往可以发现,这两个经验在孩子记忆中就会形成一个串联。还有需要了解的事实是:小孩往往并不会强烈地思念某位离开的人,而这常常使一些不了解的母亲大感伤心。(比方,当这些母亲经过几个礼拜远行回来后,听佣人们说:“小孩在你不在时,从不吵着找你。”)但其实,如果她果真一去不回地进入死亡国度,那么小孩只是最初看来似乎忘了她,但渐渐他们定会开始记起死去的亡母并为此而哀悼的。

因此,小孩子们只是单纯地希望消除另一个小孩的存在,而将这愿望以死亡的形式表现出来,并且以死亡愿望的梦所诱发的心理反应证明,不管其内容有多大相同,梦中所代表的小孩的愿望与成人的愿望是相同的。

然而,如果我们对小孩梦见其兄弟的死,解释为幼稚的自我中心使他视兄弟为对手才这么想,那么对于父母之死的梦又如何用这种说法来解释呢?父母爱我、养育我,而我竟以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理由来做如此的愿望吗?

对这难题的解决,我们可以由另一些线索着眼——大部分的“父母之死的梦”都是梦见与做梦者同性的双亲之一的死亡,因此男人梦见父亲之死,女人梦见母亲之死。当然,我并非认为这是铁律,但大部分情形都是如此,所以我们需要用具有一般意义的因素来加以解释。(弗洛伊德附注:这种情况往往以自我惩罚的形式加以“伪装”——就是利用道德反应恐吓做梦者可能丧失父母。)一般而言,童年时“性”的选择爱好引起了男孩视父亲、女孩视母亲有如情敌,而唯有除去他(她),他(她)才能遂其所欲。

这段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针对这些例子的某些观点),以至于我当年在看完这节后好长一段时间内都在找儿童心理方面的书籍阅读。在这段里,我们看到了本书第零章中我个人所表达的一些看法——即:由教育而引发的“缺失性的贪婪”(但第零章中那种偏于“浪漫色彩”的写法而对此多少有些掩盖——毕竟我不是在写一本社会批判性质的书)。这是一种没有被教导过如何才是“足够”及“适量”的结果,而起因应该大多是源于我们的童年。

例如当某个孩子考取了很高的成绩后,父母往往在鼓励一番后告诉孩子:下一次,你的成绩要更好。作为成人,我们能够明白这是一种鞭策及压力,但是对孩子来说则会很迷茫:“难道我不够好吗?我还要无止境地更好?那会是什么呢?”因此,孩子们心目中的贪婪不但没有被禁止或者教导,反而被那些“好高骛远”的家长们扩大化了(孩子的心理不能对这种“获取的贪婪”加以区分,而是很笼统地把这一概念“泛概括”到所有事情中。而且还要注意,请不要用“社会压力”来说事儿,那是另一个问题,我们不能以“社会压力”为借口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这不是一个积极的心态,这反而是会推动所谓“社会压力”逐代增大的恶性循环)。而在这种教育结果下,往往会在我们心灵深处留下一个“无止境”的概念——这一概念甚至会影响到性格本身,同时还会把这种“缺失性贪婪”扩大化——无论谁阻挡在自己面前,则都视其为挑战者。而且这念头很容易就会进一步扩大成为:“假如某某阻碍了我,让他去死吧!”

上面也许说得多了点,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也许一些社会性问题应该从其心理入手,借此找出问题的根源所在。这也是哲学界长久以来一直在争论的话题:我们到底想要什么(实际上这也是一个社会话题)。不过,很显然,这个话题已经超出了本书所述的范围。我不想让话题跑得更远,所以这节就到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