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为什么你说我们以前就认识?”千尘虽然刚从校董部出来,感觉有些疑虑,但漓夙没说完的故事显然更令她好奇。
漓夙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条红绳,拈起使它完全暴露在千尘眼中:“这是你自己编的,可还记得?”
“这…这…”千尘指着红绳一脸的不可思议,“它…它不是…”
漓夙含笑接道:“它不是被绑在一只小白鸟脚上,跟它飞走了?”
千尘猛地点头,又不可置信地望着漓夙,后者那张精致的脸上含着温柔的笑容:“那只小鸟是你的?不对…我从来没见过它的主人啊…你…你到底是…”
他握住千尘翘起的手指,道:“没错,我就是那只小白鸟。”
千尘更加迷惑了。
漓夙见她如此,便念动咒语,身边银光缭绕,不多时,银光化作一只一臂长的白鸟,站在他的手肘上。
千尘睁大了眼睛看那鸟儿,见其形态高雅,羽片银光闪闪,红嘴红爪,还有雪白的长长的尾羽,紫晶为目,鸟冠亦是华美而高贵。不似人间之物。
“这个…”千尘一时被这鸟儿的美丽震撼到无以复加,结结巴巴道,“难道是凤凰?”
漓夙轻笑一声,收了神通,二人继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嗯…快了。”他笑道,“我努努力,总会化为神兽的。”
“等等!”千尘拦住他的去路,“这跟…这跟那条红绳子有什么关系?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自小就与它签订契约,与它共同修行。”漓夙娓娓道来,“其中一样,便是魂魄出体,入鸟身。”
这么一说,千尘也想起来了。
那一年,她与云邪周游世界,正来到一座小城。
只记得路边几个野孩子,正捉弄着一只受伤的小鸟。那可怜的小鸟儿,不停振翅,不断地挣扎着往天空飞,可是一根结实的麻绳栓住了它的脚。那小鸟显然是被弹弓打中了胸脯,一番挣扎撕扯间,鲜血染红了白羽。
它刚刚飞到两丈高,握着麻绳的小孩便使劲往下一拽,它便失去平衡跌落在地。
循环往复几次,鸟儿便飞不起来了。
那几个孩子十分不满,便把小鸟抛到空中:“飞呀!你快飞呀!”
可怜那小动物,早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里还有飞翔的力气。只余下一口气,直等着死去了。
“喂!”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呢?快把小鸟给我,否则,我把你们揍开花!”
漓夙强忍着疼痛睁开鸟眼,只看见一个形容未丰,却难掩姿色的美丽姑娘。约莫十岁左右,绝对是个美人坯子,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只是这姑娘美则美,嘴里的话可一点都不知书达礼。
那几个孩子被惹怒了,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攥着拳头就冲她奔了过去。漓夙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可是小姑娘脸上一点都没有畏惧,反而一拳就砸在了为首的脸上,她动作迅速,力大无穷。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子硬是被揍得跪地求饶,别提剩下那两个稍小的孩子了。
漓夙放下心来,在疼痛和疲惫的双重折磨下,他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千尘将那小白鸟捧起,感觉这小东西身上还是热的,忙跑去找云邪:“爹爹!爹爹!你快看看它!它要死了!”
那时候,千尘还小,叫云邪爹爹毫无违和感。
云邪接过之后,费了许多力气,才将这小鸟救回。
“千尘,做得好。”他摸了摸千尘的头,“你要记住,万物皆有灵。不可以随便伤害生灵…”
千尘捧着小鸟,自然十分开心,云邪后面说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千尘虽然是半妖,但在云邪的教导下,她更喜欢与妖精在一起玩耍。城镇里的人们反而不受她的喜欢,她只记得,母亲是被人类杀害…父亲?什么父亲。那个两脚兽吗?他明明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眼下这小白鸟伤口未愈,正好与她作伴。她编了根红绳,松松地系在鸟儿的脚上。
那小鸟儿格外聪明,总是乖乖地站在千尘肩头,喂它米粒儿谷粒儿,甚至还有切碎的野果子,它也都乖乖吞下,红色的小嘴儿时不时蹭蹭她的脸蛋。
千尘对这鸟儿喜欢得紧,摸着那漂亮的羽翼便舍不得松手,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白”。奇怪的是,这鸟儿仿佛通了人性,千尘对着屋里喊一句小白,它便飞出来,乖巧地立在她食指上。
只是它的伤势一天天见好,云邪也开始催着千尘放它离开。
千尘委实不舍,差点就哭了出来。最后,她请求云邪,让她的红绳跟了这小东西去,日后万一能相见,也许她还能认出来…
云邪只好答应了。
他一见这鸟儿,便知这是灵兽化身,也是与千尘这孩子有缘。便不加干涉,由她与这鸟儿嬉戏玩耍。只是灵兽只能与签订契约者长久相伴,而千尘,显然不是它的主人。长久留它,必然会生出祸患。好在千尘素来懂事,也没有多与他胡闹,乖巧地将鸟儿放走了。
漓夙自然明白,自己该回去复命了。只是他怎么都忘不掉那个小姑娘。
她明艳的脸上趾高气昂,像个小土匪似的,面对几个大孩子一点都不畏惧,反而霸气侧漏地一脚把他们踹在地上。
那个身影那样美丽,那样艳烈,仿佛一朵盛放的红玫瑰,瞬间便让他的心燃烧起来。
而睡梦中,她那张小脸便不复那样嚣张跋扈,反而变得恬静乖巧起来。仿佛杏花微雨,惹人怜爱。
她睡觉不老实,很容易做噩梦。不过她每次惊醒,都会淡淡地望一望四周,再慢慢地躺下。不管有没有睡着,都会闭上眼睛。
出体劫难已然度过,鸟儿回巢,漓夙魂魄归体。鸟儿脚上的红绳被他轻轻解下。
红绳上吊着一个小铁片,上面刻着两个稚拙的字——“千尘”。
“千尘…”漓夙想着,手指摩挲这小铁片,“我们还会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