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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情烧饼

吕保军

春风路那个小小的烧饼铺前,照例挨挨挤挤地排起了长队。

一位女孩也挤在里面,随着等候买烧饼的人群缓慢地前移。她不停地焦急张望着,眼里突然盈满了晶莹的泪花,只一个转瞬,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渐渐地越来越近了,再有个三五分钟准能买上。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主动跟旁边的人搭讪着说,终于快要轮到了!我男朋友还在那边等着哩,他肯定急坏了。

恰在这时,后面的人群有了些微的骚动。朝后望去,原来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也来买烧饼。老先生老太太都是满脸皱纹,衣衫破旧,一看就是久居乡下的憨厚老人。老太太紧紧偎依在老先生身后,脸上还挂着一丝羞怯。老大爷说,他们一辈子都在偏远乡村里生活,今天是第一次结伴来到县城,因为老伴患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但她有个未了的心愿——进城吃一次传说中最好吃的“芝麻酥烧饼”。于是,老两口一路搀扶着,坐了4个小时的公共汽车赶来,一来是想让老伴开开眼界,二来也想满足她想吃芝麻酥烧饼的心愿……

当大伙得知这个情况后,纷纷请老夫妇加在自己前面。老大爷絮叨着,不停地道着感激。众人纷纷退让着,很快就到了女孩的面前。女孩也本能地退让着,想请老夫妇加在自己前面。女孩暗暗羡慕起这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妇了:老太太尽管满脸沧桑,可她是幸福的,也许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吧?自己若能与心爱的人也这样度过此生,哪怕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迟疑了一会儿,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老人家,我……想拜托您为我捎上四个烧饼,可以吗?

身后的人不答应了,纷纷指责她加塞儿。她的眼睛里顿时涌上了委屈的泪花,对不起,我是来为我男朋友买烧饼的,他平时最爱这一口。可是,他今天突然提出要跟我分手!我不想分手,因为我还爱着他,我就想让他最后再吃一回我买的烧饼!他肯定在那边等急了……

霎时,人们都沉默了。老太太疼惜地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替她抹了下眼泪,慈祥地说:孩子,还是你先买吧,我们不着急。他吃了你买的烧饼,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呢。

感动得她连声道谢。很快,四个热乎乎的烧饼,递到了她手上。她转身刚要走,却惊愕地愣住了,原来她发现,男朋友就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看在了眼里。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专门来为我买烧饼。小伙子说着话,拿起一个烧饼递给女孩,你也吃,咱们俩一起吃。又将另外两个递给老夫妇说,老人家,我请您俩也赏光一起吃,让俺们借光您二位白头偕老的福气,好不好?

女孩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惊喜地追问,你,你说什么?小伙子说,我承认,就是刚才这个烧饼打动了我,你的执着让我感动。知道你这么爱我,我……又不想分手了。当着这两位老人家的面,我发誓:你买的烧饼,我吃,吃一辈子!

老大爷不糊涂,双手接过小伙子的烧饼,递给老伴说,吃吧,老伴,孩子请咱们吃哩。老太太撇着掉光了牙齿的嘴,费力地咀嚼着,嚼得严肃而庄重,像在完成一项艰巨而神圣的使命。

女孩也把烧饼塞进嘴里嚼着,嚼出一脸的泪……

爱情,有时候就是一个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