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山门最外的大雄殿,这里的菩萨罗汉都是藏传佛教与佛教的结合,菩萨的金身在余牧笛看来都长得有些另类,和影视剧作中多有偏差。既不知道这各路神仙姓甚名谁,又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传说。
猴儿哥有些懊恼地骂咧咧道:“这佛门看来也不是那么清净,有钱烧高香就可以在里面呆着,我们没钱连门都不让进,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嘛!”
老王也是一脸沮丧,“那我们怎么办?要不对着这几位神仙拜一拜?不然不白来了”他说完指了指大殿中怒目而视的几座神像。
金刚摇了摇头,“可不好的,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里面讲究多,我还是只相信观音菩萨。不过…”
听到这声不过,大伙又来了精神。金刚卖了个关子,接着说道:“这莲花池也是市内有名的算命宝地,里面卧虎藏龙,还价廉物美。既然来了,不如去那儿看看如何?”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莲花池并非寺庙的一部分,当初寺庙便是依山傍水而建,因为随着香火鼎盛,这庙宇的规模也越来越大,逐渐对莲花池形成了合围之势。
正是由于这莲池生在佛地,又不用买门票,逐渐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相术大师”驻足,慢慢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之地,现在这里集结了小食餐点、古玩字画、测字算命,更像是一个市集,满是烟火气。
三人跟在金刚的后面,在众多的算命摊点前晃悠。
这些江湖术士大多带着一样的行头,小桌上铺着一些八卦图样,桌子前是清一色的小马扎,旁边立着“测字算卦,财运姻缘”的字样。
金刚晃悠了小半圈,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摊点前停了下来。
余牧笛没有看出来这个相师有什么特别,不仅不像别的先生那般仙风道骨,反而透露着一丝狡黠市侩,稀拉的胡茬子围绕着一口黄牙,大墨镜后面眯着一双小眼睛,正扫视着过往的路人。
他不解地看着金刚,半信半疑地在小马扎前坐下。
算命先生把手中的书一合,开口道:“测字10元,卜卦20元,先交后测,盖不赊欠。”
那欠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儿,让余牧笛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不禁开口反驳道:“别家都是不准不要钱,你这,我都还没开始测,哪儿有先给钱的道理?”
只见那算命先生嘿嘿一笑,“相逢既是缘分,你们转悠了这么久,那为什么不找别家要找我呢?”
金刚从旁边递了一张十元钞票,算命先生伸出两根指头夹住,反手一翻,扔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抬了一下下巴,吐了一个写字。
余牧转头向金刚求助,努嘴轻声问道:“这怎么玩儿啊?我没测过啊。”
金刚在后面低声答道:“电视剧没看过?随便写点啥不就行了。”
只见那算命先生往后一仰,二郎腿一翘,“十块是一个字的钱,心诚则灵,谨言慎行。”
余牧笛想了想,很没创意地在纸上写了一个“余”字。
算命先生拿起小本,右手在虚空捏了几下,嘴里念叨:“巽宫颐变益,进不安,退不可,游移莫决,漂泊无定。”
几人不解,只见算命先生眉头一皱,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所问诸事,处于进退两难之境,无解。”不知何时,刚刚夹住钱的那两根手指又把十元钞票还了回来,“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你这个余字,人有二属,禾无单勾,不属凡间界,跳脱五行中,实在是无解啊。”
老王有些焦躁,出言不逊道:“你都没问我们要问什么,就说无解,我看你只会装神弄鬼吧?”
余牧笛也看着那算命先生问道:“你既然说无解,那请问,我要解的又是什么?”
算命先生摇摇头,答道:“测字判命,信则有不信则无,小伙子,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多说无益,您请吧。”
余牧笛原本想接着求签拜佛带大伙一起散散心,没想到求安慰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伸手接过了金刚的十元钞票,转身往回走。显得背影有些落寞。
返程的公交车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余牧笛坐在最后一排,出神地望着窗外,自从大四的课业结束之后,他的日子单调而乏味,过得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人生的选择。
周围的同学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似乎美好的明天都在像他们招手。而他却依然不着调的每天睡懒觉每天玩游戏,消磨着这最后的大学时光,终日里像个游魂一样在校园里晃荡。
周围的人开始渐行渐远,老王一直在考研,猴儿哥早早地签了offer,金刚家里有矿等着他去继承,小橙子也在按照父母的规划准备公务员考试。似乎只有他漫无目标无所事事。
这座城市终究不属于自己,他懊恼地想着,除了四年的记忆以外,这里还留有什么?好像什么都可以没有。
熬夜过后,余牧笛浑身酸软,他觉得自己正逐渐地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两点,小橙子没有发消息也没有飞信,他俩依然这样谈着单机的恋爱,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他点开通话记录,看到自己的号码还突兀的存在里面,余牧笛有些疑惑,如果说在睡梦中都能按下整长串数字号码,那只有一个解释,他疯了或者失忆了。
从金峰寺回来以后,室友们都在床铺上昏昏沉沉地睡去,而余牧笛却依然睁着眼,白日做梦终究变成了白日失眠,身体疲乏到了极点,却闭不上双眼。
正在郁闷无法发泄时,他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老谢的女友发来的,短信中只有剪短的几个字:西城市第二人民医院528。
余牧笛轻轻从床上起身,披上了外套,打开了房门。短信里是余牧笛托老谢女友帮忙打听的结果,马晓荷的病房号。比着求神问佛,或许马晓荷更能告诉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