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个书封，感觉时间穿梭和沙漏配起来更贴切一些。）
计程车上，余牧笛没有搭理司机的搭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看着往后飞驰的街景。
他用手指闷闷不乐地在车床上滑动，神情有些无助，却又带了些坚毅。
在旁人看来，一早就去医院，或许是急着去检查，所以司机也没了兴致，不再与他攀谈。
再一次站在医院的大门前，看着往来的人流，余牧笛有些恍惚，好像现在就已经跨越回到过去，像那只待宰的小白鼠。
经过了一夜的纠结，他下定决心，又一次将自身置于险地，但心中还是存了一个念头，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奇心就像是一条噬心的蛇，在余牧笛的心底乱串，让他十分难捱。
他紧了紧背包的腹带，让自己的后背满满的，似乎这样会更加有安全感。
他知道，一旦自己踏进了这个门，就很难再回头了。可是，他真的有回头路么？
…
住院部21楼，罗玉良的办公室里，那个体面的中年男人，现在一脸的沮丧。
余牧笛的第一次跨越实验，他没有参与，不是不想，而是不被允许。
在他和秦伟医生之间，黑衣人最终做出了选择。
在他的眼里，实验体首先是一个人，这种大脑与空间的联系，现有的认知十分有限。
他一直坚持，参与实验的人越是配合，实验获取的数据越是可靠。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女儿，也被牵扯了进来。
因为钴60的辐射，女儿已经出现了急性脑肿瘤的病灶，同样的脑底病变，在那个叫周宇的学生身上也有出现。
所以他更加担心，核辐射与空间感知能力之间的关系，会不会驱使衔尾者，采取一些更为严苛的实验方式。
而这一切，在秦伟医生看来，并不是阻碍研究的问题。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衔尾者们，对罗玉良温和派的研究方式，变得没有了耐心。
他们有些迫切地想要在受体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
矛盾，在那个叫余牧笛的男生出现以后，迸发出来。
而他的出现，好像让衔尾者，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罗玉良隐约觉得，余牧笛的能力，似乎受着什么外界因素影响，只是这种影响，他暂时还没有察觉而已。
可能，在这一方面，衔尾者觉得罗玉良已经没有了继续主导实验的能力和价值了。
他看着桌上的那个空相框，眼里忍不住的失落。
罗玉良原本是想通过对跨越能力的研究，回到过去，改变女儿到院的时间，但是现在看起来，他被隔离在了核心研究之外。
而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是秦伟的实验方法。
罗悦还只是个未出社会的小姑娘，一直在他的羽翼下，何曾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刻。
今天是那个叫余牧笛的男孩第一次注射点解剂。而女儿正是半个月前周宇做同样实验的时候，误入了另一个空间。
周宇似乎也是安排今天正式转入21楼看护病房，进行基础血样采集。这一切现在都与他无关了。
他的内心越是念想就越是着急，忍不住在办公门口向外张望。
门被从外锁了起来，他不同于其他实验受体，衔尾者并不担心他能逃出来，因此也并未有人看守。
他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虽然没有在实验现场，但那种空间波动的感觉好像就在身边。
罗玉良猛地一回头，看到一个人正眼神冰冷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自己忽悠来医院的余牧笛!
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一直在办公室门口，房间里面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个人?
而眼前的这个余牧笛很明显不是被抓起来当做小白鼠那个，至少穿着的衣物就有了很大差距。
罗玉良脑袋里的那条线在瞬间贯通了，他脱口而出:“你是未来的余牧笛?你逃出来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余牧笛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穿过电脑桌，在抽屉里面拿了一支笔出来。
很显然，他又开始玩儿起来威胁赵老师的那套把戏。
不过罗玉良或许是对跨越了解得更多，并没有被这一套吓到，他反而因为看到了人力对空间的干预，显得更加兴奋。
余牧笛没有料到这一茬，看着自己的威胁直接被无视了，窘迫得像一个上课吃零食被老师抓住的学生。他悻悻地收回了手。
罗玉良确定了门外没人，将门背后挂着的白大褂撑开，遮住了小窗。然后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两人坐的位置和昨天下午整好调换过来。余牧笛坐在了办公椅上，而罗玉良坐到了沙发上。
余牧笛显得有些局促，他不自主地回忆到在这个办公室呆的那一晚。
所以刚刚站在住院部门口，他首先想到的落脚点，也是在这里。
罗玉良见余牧笛并没答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一时有些茫然。只得回复道:“什么为什么?”
余牧笛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跨越?为什么要关押自己做实验?为什么可以控制学校与医院?
还有很多个为什么，可是到了这里，却忽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余牧笛还是没有开口，嘴吧张了又合，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晶莹，他深呼了一口气，把那种情绪压了下去。
不能对别人示弱，在这个不知道谁能信任的时候，示弱只能让自己更加露怯。
罗玉良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你是来自未来么？你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余牧笛逐渐恢复了常态，他抬头看着罗玉良，想要从他温和慈祥的脸上找到奸邪的本质，但那张温润的脸始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狠不下心。
余牧笛强迫自己做出一副阴冷的表情，低沉的说，“对这些实验的人干了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罗玉良面带歉意，“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女儿被他们控制了，我没办法，只能听他们的。”
“可是你也不能骗我来给你们当小白鼠吧!”余牧笛的语气十分不善。
“我没有，之前在对周宇的治疗中，我们一直配合良好，我没有做过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事情!”罗玉良连忙解释道。
“是么？你骗我没有意义，我自己会去问周宇。”余牧笛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带走周宇。
“我没有骗你，你也看到了，现在他们把我软禁了，今天对你的实验，都不让我参与。”
罗玉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罗悦，也就是我的女儿，患了脑瘤，我想要回到过去，所以还需要你活着周宇来帮我。”
“哼哼，果然如此，只是她已经得了癌症，你是医生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怎么办?”余牧笛冷哼道。
“我想让你能回到国庆节，阻止她来医院，或许这样就能改变历史。”罗玉良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余牧笛有些好奇，难道癌症还和跨越有关系?
罗玉良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她是在治疗室外等我的时候，被周宇创造的空间影响，受到了放疗仪中钴60的辐射，之后才被检测出急性脑瘤。”
余牧笛对着罗玉良摇了摇头，“即使是回到过去也不能实现你的想法，你会发现，你未来的行为已经对过去造成了影响，并不会改变什么。”
“是么？”罗玉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失落，但是他仍有些不甘心，“我没有任何想要害你们的意思，我想，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再试一下?”
罗玉良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不是黑衣人一派的，那或许他还符合一个合作伙伴的条件。
毕竟，他接触跨越时间早，还和周宇有过一个月的相处。要是周宇也是小白鼠的话，他不太可能还可以回学校自由活动。
不如带上他一起去劫周宇的狱，把人从黑衣人收录弄出来。
要是罗玉良存心想要害人，这会应该早就通知人来了。房门被从外面锁起来也不像是作假。
实在不济，遇到罗玉良临时变卦，自己想要逃走，应该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而罗玉良口中的试一下，如果真救出了周宇，就让周宇配合他好了，他们不是很熟吗？
想到这儿，余牧笛觉得这个买卖可以干，周宇那么大个人，要真昏迷了，多一个帮手总是没错。
余牧笛玩味地看着罗玉良，慢慢地说:“想让我试一下可以，不过，你得先帮我把周宇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