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有些狐疑地看着嗯的四周，围观的人们畏首畏尾，远远地躲着，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自己。
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用精明的眼神回望着余牧笛。
“小伙子，你是遇。到难事了吧？只是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油水啊。”
余牧笛一阵哭笑不得，感情人家看着周围的阵仗，是把他当成劫匪了。
“阿姨，我确实遇到难事了，我想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您能帮帮我么?”
“我一个老人家，别的不懂啊。只知道明天立冬，这样可以吗?”
老人有些紧张，虽然余牧笛手里看起来不像是有凶器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敢乱动。
余牧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农历他也不清楚啊，只得让老人慢慢走开。
老人家将信将疑，挪着小碎步，边走还边回头，看着余牧笛憨直的表情，又看了看围观人焦躁的表情，满头雾水。
见余牧笛身边没有其他人，先前的两个保安，合着新出现了几个工作人员，再一次站了出来。
余牧笛看到这些人里面有一个白大褂和两个蓝大褂，但没有看到眼熟的黑皮衣。
他不屑地问道:“衔尾者呢？他们怎么一个没来?”
保安和医生不明所以，原本这两个保安是呼叫的精神科的医生，医生带了两个护工是最早赶过来的。
没想到余牧笛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了一个太空漫步，这下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来的是个女医生，姓肖，叫肖萌。虽然二院算得上是西城最好的医院之一，但是精神科也不算是什么大科室，来的医生也并不是那么处变不惊。
肖医生30出头，在体制里的几年的工作历练下来，奇怪的病人也见过不少，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确实闻所未闻。
她甚至一度怀疑，面前这个人不是病人，生病的人反而是自己，是不是自己因为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还是群体性幻觉。
在余牧笛从半空中跳下来落在地上时，肖医生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一次快闪?又或是实景魔术?这对她长久以来的理性思维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但出于职业素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站在余牧笛5米左右的地方，她停住问道:“你现在做这些是有什么诉求吗？你想要我们做些什么？”
看着周围的拍照还在继续，余牧笛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扩大影响力范围的机会。他再次将21楼正在做的实验，简单描述了一下。
肖医生脸颊上的口罩，被沉重的呼吸声带得起起伏伏，鬓角一滴汗水滑落，让她脸颊有些刺痒。
她缓缓地说，“你是要去21楼，对不对?要不，我们一起上去?”
余牧笛冷笑一声，“我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你就打算这么把我骗回去?”
肖医生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你看到的世界，你觉得我们医院住院部的21楼，是个让你有不好体验到地方对不对?”
肖医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毛线团中的线头，仿佛有一层迷雾正被风吹散。
围观的人里面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地喊道:“神经病吧，这楼明明只有20层楼，哪儿来的21楼!”
余牧笛想到了罗玉良在接自己和罗悦上楼时，并没有从中间的主电梯走，而是在侧面一个保安守卫着的楼梯间，还有一部专用的电梯，隔着安全通道不远。
所以这些围观的人不知道21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没有理会人群中的声音，继续对着对面的医生说道:“你们神经外科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罗玉良的医生?你现在联系他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已经联系不上他了吧?”
一个保安走近了些，小声对肖医生耳语，“科长说，尽量带他到办公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怕影响不好。”
肖医生迟疑了一下，罗玉良确实是他们医院的医生，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说话?你别担心，就我一个人，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以吗？”
余牧笛哈哈一笑，“这就是你们医院的作风?自己做了什么事，还害怕让老百姓知道，我哪儿也不去，现在，立马让罗玉良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说完否则，余牧笛微微有些发愣，自己好像也没有人质，能做啥?
他灵机一动，也未见有什么大的动作，面前的肖医生却忽然惊叫起来。
旁边的保安仔细一看，才发现，肖医生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正放在她柔嫩的喉咙上。
而对面那个人，举起来的右臂，原本该是手掌的地方，现在确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下发现让保安也大惊失色，渐渐地，周围也有一些人看到了这里的异常，人群再一次骚乱起来。
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逃离住院部大厅，也已经有人开始打电话报警。
余牧笛觉得发酵的程度也差不多了，他大声对着保安和后面的人群喊道:
“记住衔尾者!”
“是他们扰乱了这个世界!”
“是他们带来了恐慌!”
“是他们让这个空间千疮百孔!”
“是他们!”
“制造了一些像我一样的。“
”怪物!”
余牧笛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顿一顿，他的眼神从一张张茫然的面孔上略过，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脸上害怕的表情怎么都藏不住。
余牧笛觉得这一次宣传的效果还不错，比着他大学当宣传干事时候任何一次宣传都来得有效果。
他转而向面前的肖医生说道:
“你不是说要换一个人人少的地方说话么？那你跟我来。”
余牧笛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上了肖医生的后背，推着她往前。
肖医生错愕不已，那个人明明是走在自己的前面，却又像是在自己背后一般。
他们从大厅往着电梯的方向，走得很慢。
肖医生心里开始害怕了，保安最初说的是来救治一个疑似犯病的精神病人。
但现在这一切，让她有些怀疑，劫持自己的不只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个人一直执着于21楼，可就连她这个本院的医生都不知道，明明只有20层的住院部，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21楼，现在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
她咽了口涂抹，颤悠悠地问:“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余牧笛。”
他看了看肖医生的胸牌，“肖医生，是吧?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这么做，只是给其他人看看，我想要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件事。”
“我么？我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就只是一个小透明。”肖医生有些不解。
“别妄自菲薄，只要他们报警，说不定你的知名度会蹭蹭往上涨。只不过现在医患矛盾越来越严重，还不知道那些喉舌会怎么来描述这次劫持呢？说不定会说成是一个神经病劫持了医生。”
说罢，余牧笛自嘲地笑了笑，他想起那个壮硕的黑衣人说过的话，自己已经因为神经病被慈善机构资助治疗了，说不定他们还可以以此坐实这个借口。
肖医生大概明白了，这个大男孩，不过是想做些过激的行为，来向世界宣告他的想法。
比如那什么空间跨越，什么衔尾者之类的，因为显然在之前，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而自己，不过是因为刚好接到这个出诊的任务，换作是其他人，多半也会被劫持，她并不特殊。
“那既然你知道这样也不一定会达到效果，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余牧笛无奈地回答道:“没有办法，我能想到的都试过了，这件事已经没有正常解决的途径。”
“或许，是没有找到正常的途径呢？”肖医生还得不死心，弱弱地说道。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不如你来试一下?”余牧笛冷笑道。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那部隐藏的电梯旁。余牧笛戏谑般地对着肖医生说道:“你可知道，这里有一台直通21楼的电梯？”
肖医生一头雾水，坚决否认道:“不可能，我在这家医院四年了，从来没看到过这里有什么电梯!”
余牧笛推着她转过立柱，没想到自己却呆立住了，这里竟然空空如也，不光是没有桌子和守卫，就连电梯门都没有了?
余牧笛的手从肖医生的脖子上松开了，他不甘地往外探视，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明明电梯就是在这里!”
肖医生看着失魂落魄的余牧笛，心想，这妄想症确实不轻，可无论他怎么妄想，也没办法解释空中漂浮和手臂分离啊！
面前的男孩如无头苍蝇一般，沮丧的表情写满一整脸，竟然让人有些心疼。
余牧笛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逐步掌握了主动，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原来果然是狂妄自大，现在的结果只能印证自己的无知。
肖医生正准备开口安慰，不料余牧笛却率先开了口。
“肖医生，老实告诉我，这栋楼从来就只有20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