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便真主以他们的行为的善报赏赐他们,并以他的恩惠加赐他们。真主无量地供给他所意欲者。
———节选自《古兰经》
接踵而来的是西川一系列的举动:首先在寺门前的照壁上贴了一张公告,内容是大日本皇军与寺门沙家的斗鸡比赛时间不变,欢迎各界人士下注,比赛双方若有一方弃权另一方将成为理所当然的胜家,并将胜负结果张榜公布在钟鼓楼上;另一个举动就是西川突然决定把城墙根的鸡坑挪到东大寺前院。寺门跟儿的人们都清楚,西川这是成心要给寺门和沙家办丢人,给东大寺门跟儿的所有穆斯林办丢人,给整个祥符城办个大丢人。寺门跟儿的人都恨西川的阴险,但又无能为力。
尚社头不愿意了,找到西川:“东大寺前院不能当鸡坑,这不成体统!”
西川微笑着说:“怎么不能当鸡坑?斗鸡是项娱乐活动,你们寺门跟儿的穆斯林不是也经常在前院摔跤、打拳、撂石锁吗?难道这不是娱乐活动?”
尚社头:“那是经过寺里同意的。”西川:“大日本皇军需要申请吗?”尚社头:“不能申请。”
西川:“为什么?”
尚社头:“大日本皇军不是穆斯林。”
西川:“我是穆斯林。”
尚社头:“你不是祥符的穆斯林。”
西川微笑着拍了拍尚社头的肩膀:“老尚,不必再演戏了,你知道明天的比赛已经不可能如期进行了,申请不申请不碍大局。我正式通知你,如果沙老二参加不了比赛,大日本皇军将在东大寺的前院举行庆祝盛会。”
尚社头:“斗个赖孙鸡有啥值得庆祝的。”
西川:“庆祝大日本海军在莱特湾大海战中取得的辉煌胜利!”尚社头:“恁取得胜利恁找别的地儿庆祝,俺东大寺没有这个义务。”西川的脸一下阴沉下来:“尚社头,我不希望明天有不愉快发生,你也肯定不希望明天在东大寺里有惨案发生吧?”
心情低落的尚社头刚回到寺里,海阿訇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把尚社头拉进了大殿。
尚社头不解地问:“咋了?出啥事儿了?”
海阿訇:“非常重要的事儿。”
尚社头:“还有啥事儿比明个斗鸡更重要哟,沙老二的鸡明个斗不成,卖尻孙们就要在前院开庆祝会。”
海阿訇:“庆祝啥啊?”
尚社头:“他们的海军在海上打胜仗了呗。”
海阿訇:“谁说的?”
尚社头:“西川那个卖尻孙。”
海阿訇:“听他胡抡。我让你瞅一样东西。”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页纸,“你瞅瞅这是啥。”
尚社头:“啥呀?”
海阿訇:“国军撒的传单,有人把它绑在砖头上,隔着墙撂进院里的。”
尚社头接过传单念道:“1944年10月,美军海军太平洋舰队与日军海军在莱特湾进行了世界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日军损失航空母舰4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8艘、潜艇7艘,损失飞机500架,另有3艘巡洋舰受重伤,伤亡1万余人。由此日本海军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曾经显赫一时的联合舰队也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彻底丧失了太平洋上的制海权,不再对美国海军构成重大威胁。”
尚社头拿传单的手都在颤动着,轻声念完传单后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么说,卖尻孙们真的快不中了?”
海阿訇点头:“肯定快不中了。”尚社头把传单塞进口袋就走。海阿訇:“你去哪儿?”
尚社头:“沙老二那帮货在尔瑟家,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海阿訇嘱咐道:“招呼着点,越在这个时候越得招呼,防止日本人狗急跳墙!”
尚社头希望这个好消息能让沙二哥和几个弟儿们振奋,可沙二哥和几个弟儿们传阅罢传单之后冇一个激动的。
尚社头:“弄啥,弄啥,不就是一场斗鸡比赛嘛,输就输,只要美国人打赢就中。”
乌德:“美国人跟咱斗鸡有啥关系?挨不着,十万八千里。”
盘善:“就是,把太平洋挪到这儿还差不多。”
尚社头:“你说的是个屁!斗鸡算啥?斗鸡能把日本的航空母舰蹬翻?斗鸡能把五百架卖尻孙的飞机从天上叨下来?鼠目寸光,我和海阿訇早就分析过了,只要美国人在太平洋上把卖尻孙们撂翻车,卖尻孙们就得从咱中国滚蛋!斗鸡算啥?比起太平洋的胜利斗鸡啥都不算!”
白凤山:“我就不赞成老尚的话,太平洋上谁撂翻谁祥符人瞅不见,东大寺门前的斗鸡撂翻了日本人的鸡,那才让咱祥符人瞅个清亮亮,那才叫鼓舞士气。”
尚社头:“啥叫大局你懂不懂?”
沙二哥:“中了,别说了,凤山说得有道理,俺管不了太平洋上的事儿,明个的鸡斗不成,美国人就是明个打到了日本国,俺也兴奋不起来。”
尚社头:“中中,恁说得对中了吧。可明个的鸡斗不成怨不得日本人,恁的鸡不争气,恁咋让祥符人民振奋啊?说得再好管啥用,冇一点用,还不如印点传单爬到鼓楼上去撒撒!”
几个弟儿们正冇窟窿嬎蛆,尚社头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几个弟儿们。
白凤山:“怨不得卖尻孙们怨谁?卖尻孙们不提出斗鸡比赛,哪个卖尻孙才干这种掏力不落好的事儿,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也不瞅瞅你长得啥德行,人不人猿不猿的!”
马老六:“你是日本人的社头还是东大寺门的社头?我咋瞅着你像日本人的社头啊?小日本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这儿刺挠①俺?滚蛋中不中?瞅见你我不吃都饱了!”
乌德:“羊圈里钻进一头猪,我咋看你咋不像羊!”
盘善:“说错了。是猪圈里钻进一头羊,咋看咋像冒充猪!”
尔瑟:“滚吧,滚吧,哪儿利亮你滚哪儿待着,再不走俺可就骂你八辈是汉奸了!”
尚社头气得脸都青了,转身一边走一边骂道:“一帮不知好歹的货!死恁都找不着祖坟!”
就在尚社头被骂走之后不久,身穿和服从尔瑟家门面房前经过的洪芳停住了脚,她趁人不注意时走进了尔瑟家的门面房。
听见动静的尔瑟急忙从里屋出来挡住了洪芳的去路:“冇汤了,明个再来吧。”
中!”
洪芳:“俺不是来喝汤的。”
尔瑟:“有啥事儿?”
洪芳:“俺有话要跟沙二哥说。”尔瑟:“他不在这儿。”洪芳也不搭理尔瑟,撩开里屋的布帘走了进去。尔瑟:“哎,你这个娘儿们咋……”几个弟儿们用警惕的目光瞅着进到里屋来的洪芳。沙二哥:“你找我啥事儿?”
洪芳:“恁是不是耍把戏的躺地上———冇招了?”
沙二哥:“有招冇招碍你啥事儿?”
洪芳:“鸡是俺给你举荐的,眼望儿生病了,俺不能不管。”
白凤山:“走走走,你管?你指啥管?回 去把恁那个卖尻孙男人管好就盘善:“滚蛋,滚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儿?”
乌德:“你走不走?不走俺可要非礼了!”
几个弟儿们一起往外轰着洪芳。沙二哥用手制止住几个弟儿们:“都别吭,听她说。”几个弟儿们不吭气了。
沙二哥:“你说吧,你咋个管法儿?”
洪芳:“俺有办法让恁的鸡明个参加比赛。”
白凤山:“别蒙事了,你有法儿,俺几个大老爷们还冇法儿呢,你能有啥法沙二哥瞪了白凤山一眼:“听她说中不中!”
白凤山:“说吧说吧。”
洪芳:“俺爹也玩鸡,有一回俺爹跟人家斗鸡,俺爹的那只鸡也是在临下鸡坑前突然生病了,俺爹使了一招,真灵,那只鸡不但下了鸡坑,还斗赢了。”
几个弟儿们异口同声地问:“啥招?”洪芳卖起了关子不往下说了。几个弟儿们又是异口同声地催:“快说啊!”洪芳:“说可以,但俺有个条件。”
沙二哥:“啥条件?”
洪芳:“眼望儿市面上黄金紧缺,能不能帮俺换点黄金。”
沙二哥:“你不缺吃不缺喝,换黄金弄啥?”
洪芳:“这个恁别问,俺自有用处。”
白凤山:“中,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黄金我帮你换,快说吧。”
沙二哥:“说吧,恁爹使的是啥招?”
洪芳:“俺爹吸大烟,他把烟膏和剁碎的牛肉拌在一起,然后填进鸡嘴里,鸡睡上一觉之后,见啥叨啥,连人它都敢叨。”
听罢洪芳的话,几个弟儿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洪芳接着说:“恁别不信,俺爹说斗鸡爱吃荤腥,大烟膏和牛肉都是荤腥物。”
沙二哥恍然大悟道:“这跟荤腥冇关系,关键是大烟膏能让鸡兴奋,睡一觉起来那就是最兴奋的时候,肯定是见啥叨啥!”
乌德:“鸡的病就好了?”
沙二哥:“这跟病也冇关系,要的就是让它兴奋,下鸡坑!”
几个弟儿们也悟出了名堂,鸡还冇吃大烟膏,几个弟儿们却先兴奋了起来。
沙二哥瞅着几个弟儿们问道:“弄?”
几个弟儿们异口同声:“弄!”
注:
①刺挠:挑逗、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