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听着这话还在考虑,赵奇却是已经面色一变,凝重了起来,“你说,住在秋爽斋的书生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大夫人矢口否认,死死的抓住扶手,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事情发生后,我就封锁了消息,派人请老爷回来。连蕴姐儿她们都是今早上叫来才知道的,那个外人怎么可能……”
她说到最后,自己却是语带了些迟疑,显然已经想到昨晚燕然的态度可能只是敷衍她。
“那么大的动静儿,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赵柳思看了眼大夫人难看的脸色,眼下保命要紧,她却是顾不上许多,直接对赵奇说到,“爹爹,咱们不是普通人家,家里发生这种事情,若是遮得住还好,若是遮不住,传出去岂不是坏您的名声?”
赵奇捻着胡须,沉默不语。
“再说,这本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没杀人,不怕人查。捂住反而容易生事,说不定传出去,还被那些嫉妒爹爹的人攻讦。”赵柳思一脸坚毅的说道,一副为老父亲着想的样子。
不得不说,她这反映的确让赵奇对她刮目相看,赵奇看着赵柳思,良久才感慨一声,“思思,你终于长大了。”
赵柳思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终于让自己有了点眼泪,这才带着哭腔的说到,“女儿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我心里怕得很。爹爹,不要把我送到庙里……”
书房里,窗明几亮,挂着几份普普通通的山水画。靠着窗口的花架上,放着几盆兰花,正在幽幽的吐露芬芳,联想到赵奇衙役的出身,这环境也算得上清雅了。
赵奇坐在主位上,如坐针毡的跟坐在客座上的燕公子说话。他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只是来人太俊美了些,风度也太卓然了些,所以即便穿着最普通的衣物,却仍然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的压抑。
就是在县尊面前,也不曾感觉到这种压力。
塞北文教不兴,少有读书人来往,此人又是手持当时大儒的名帖来投宿的,所以,这应该是国中名士的风范?
没怎么读过书,也没怎么见过名士的赵奇,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
县令只不过是举人出身,了不起是个同进士,每科都有几千人,每三年都有一科,算起来不稀奇。可大儒举国不过两三人,弟子不过十来位,要珍惜多了。
自觉得想通的赵奇为自己的失态稍微找了点理由,他原本厚待此人,是想为儿子们谋个关系,可谁想到家里竟然出现了命案。万一真被人知道,还被人传出去,他真不敢想象结果会如何,所以哪怕不习惯于此人见面,也不得不邀请他过来试探。
“燕公子最近住的可好?”
“很好,多谢大人的招待,改日回京后,必定向老师言明赵公高义。”
“哪里哪里,我们这种小地方,难得入范师的法眼,能派您这样的高才过来,是我们的荣幸。”赵奇惯例的互拍了两句,然后小心翼翼的张口道,“只不过秋爽斋着实有些简陋,我给公子换一个住处如何?”
燕公子端着茶的手微微一停,然后若无其事的拂开了上面的茶沫,语带笑意,“不必了吧,我住的很习惯,搬来搬去太麻烦。”
“可,”赵奇欲言又止,有心问燕公子是否知道什么,却又怕自己先露了怯,怕说出不该说的话,一时陷入为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