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昱走后,身旁的资深宫女一脸凝重,七皇子突然找上门,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便担忧道:“娘娘为何如此轻易便答应他?”
尧妃又吃了一口沙冰,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本宫膝下无子,本宫之所以能坐在当今的位置全凭哥哥,本宫也需要找个足以傍身之人。”
宫女有些犹豫:“可为何选中七皇子?七皇子无权无势,又如何能让娘娘傍身?”
“无权无势才好控制,方才你也听到了他所说之话,一个人从小便懂得卧薪尝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他在狩猎大赛上让本宫见识到他的能力,本宫不介意多个儿子。”
宫女终于明白尧妃所想,作为一名女子,她只求自己的家族繁荣昌盛,如此她与夜璟昱便互相利用,她助他登上皇位,他保她家族世代繁荣。
玉疏影站在烈日下等待着消息,忽见夜璟昱远远的朝自己走过来,他背着阳光,玉疏影看不清他的脸,只模糊看到他在笑。
巧夺天工般的五官让人痴迷,玉疏影就这么看着他,原来这才不到两个月,他便与当初在斗兽场为了一点吃的而杀虎的落魄皇子判若两人。
待夜璟昱走到她面前,她抬着头看着他,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如何?”
“一个月后的狩猎大赛,若我能拔得头筹,她便收我为子。”
“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夜璟昱与玉疏影二人皆苦练功力,前路凶险,他们必须让自己足以强悍,不容易被别人轻易打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狩猎大赛这日,张嬷嬷这几日一直在皇帝面前念叨七皇子的好,皇帝终于开恩,给了这个从小不受宠的儿子一个名额。
若不是张嬷嬷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狩猎大赛是北祈皇宫最重视的活动,这是最能考验皇家贵族能力的时候,后宫女眷若是想去参观却也是可以的。
这次行动,玉疏影女扮男装跟着夜璟昱一同进了猎场,别的皇子身后都跟着数十个将士,就夜璟昱身后只有玉疏影。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出席这样的活动,一些人不免嘲笑鄙夷,认定他是来自找耻辱。
可见他一身戎装神采奕奕,俊美的容颜吸睛,手持弯弓宛如神祗。
六皇子不久前才受了他的气,今日竟然在围场见到他,心中立誓定要杀了他一洗雪耻。
今年的主要目标是虎,谁能最先猎杀猛虎,便算赢,众位皇子以及各位大臣家里的公子哥一个个摩拳擦掌,信心十足。
“今日谁若拔得头筹,朕重重有赏!”皇帝虽然年过半百,可精神还是挺不错,骑着马领头带着众人冲进了树林。
这次跟来围场的女眷众多,一个个见到夜璟昱都忍不住春心荡漾,坐在尧妃旁边身穿鹅黄色纱裙的少女是尧妃的侄女,也正是尧将军的女儿尧滢滢。
从夜璟昱一出现,她便满心满眼都是夜璟昱的影子,直到夜璟昱等人跟着皇帝进了林子,她才移开视线,问尧妃道:“姨母,方才身穿紫色盔甲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尧妃自然是注意到尧滢滢的心思,但她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夜璟昱忍辱负重,对自己都能如此歹毒,何况是对一个女子,便冷声道:“他是七皇子,滢滢,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他不是你能掌握的男人。”
尧滢滢娇羞的红了脸,她没有想到姨母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舍的朝夜璟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头小声道:“知道了。”
皇帝带着众人进了林子便下令分开狩猎,夜璟昱和玉疏影二人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
身后的风声突然急促,玉疏影顿觉不对,一个飞身抱住夜璟昱从马背上滚下,一支冷箭从他们头顶上穿过射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紧接着,又一支冷箭朝他们射过来,玉疏影躲过之后回头一看,是夜璟桉!
夜璟桉身后数十人个个手持弯弓朝他们发出攻击,玉疏影暗怒,今日事关夜璟昱前途,容不得夜璟桉来阻拦。
“你先走,这里交给我。”玉疏影用身体把他挡在身后。
夜璟昱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怎可躲在一个女子身后。
其实方才他也听到有冷箭朝他射过来,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想试试玉疏影到底在不在乎她,而玉疏影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心意。
他内心是欢喜的,如此一来,他更不能留下她一个人涉险。
玉疏影担心他意气用事坏了大事,怒道:“夜璟昱!”
夜璟桉在不远处看着二人,一脸猥琐的笑容,嘲讽道:“哟哟哟,真是伉俪情深啊!不过,今日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说着,又吩咐手下道:“给我射!谁能取了夜璟昱的人头本皇子赏黄金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皆像打了鸡血般热血沸腾,更加奋力的朝那二人射箭。
夜璟昱勾唇冷笑,夜璟桉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任由他欺负的怂包吗?笑话!
两人极速躲避着箭雨,拦住半空中飞过来的箭,反手再射回去,几个士兵瞬间倒下。
夜璟桉有些慌了,躲在剩余的几个士兵后边大喊:“给本皇子杀了他们,快!”
然而不等那几个士兵反应过来就被夜璟昱封喉,他们在夜璟桉面前缓缓倒下,死不瞑目。
夜璟桉彻底慌了,依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现在夜璟昱的对手,他转身想跑,却被夜璟昱提起一支箭射到他小腿上。
“啊!夜璟昱,你竟敢射伤本皇子!”夜璟桉捂着伤坐在地上,脸色涨红,他看向夜璟昱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害怕。
他们现在根基不稳,还不能杀夜璟桉,否则尧妃定不会接受他的,紧要关头,他们必须忍。
让夜璟桉惊讶的是,他带了这么多人围攻他们两个,他损失惨重,而夜璟昱二人却毫发无伤!
“走吧。”
玉疏影骑着马绕过地上的尸体走在前面,夜璟昱随后跟上,临走时,夜璟昱对着夜璟桉幽幽道:“六哥,这事若是被父皇知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玉疏影到底是玉疏影,她还是有着前世的猖狂,骑在马背上肆意奔跑,手持弯弓,只要见到猎物必是百发百中。
然而让玉疏影吃惊的是,身边的夜璟昱也毫不示弱,她箭法好还说得过去,可夜璟昱,她从未教过他射箭,玉疏影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夜璟昱,你的实力并不仅仅是我看到的这些对吗?
正好夜璟昱也偏头看她,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免疑惑:“在看什么?”
玉疏影移开视线:“没什么。”
夜璟昱笑了笑,刚准备与她闲聊几句,谁知一抬眼就看到前面林子里窜过一只体型巨大的虎。
“有虎,快追!”夜璟昱率先冲了出去,玉疏影跟上,瞄准远处的虎便射出一箭。
然而虎毕竟是虎,身体异常灵敏不同于别的动物,它轻轻松松便躲过二人的攻击,跑进树林深处。
二人骑着马一直追,很快就偏离了围场范围,马有些开始害怕,变得癫狂起来,若不是他们技术好,恐怕早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离那虎越来越近,玉疏影又拉弓,这次距离占优势,成功射到虎背上。
虎感觉到痛楚,朝天长啸一声,不再往前跑,停下来弓起背,龇牙咧嘴的瞪着他们。
夜璟昱拔出腰间的剑,一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虎,这头虎,决定了他的将来。
这虎似乎能看懂他的意图,它朝后退了两步,奋力扑向玉疏影身下的马,马受惊,把玉疏影甩出好远。
幸得玉疏影有武力傍身,一脚蹬着树干借力才勉强站稳,夜璟昱没有时间过来看他,一面朝虎发出攻击,一面问道:“没事吧?”
“没事。”玉疏影说着,从靴筒里摸出三把刀片,趁虎把精力用在应付夜璟昱时,把刀片朝虎射过去。
玉疏影命中率极高,三刀全中,两刀在背上,另一刀比较致命,落在脖子大动脉处。
虎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脖子处的血像泉水般喷出,它咆哮着,蹦跳着,狼狈跑远。
可夜璟昱二人又如何能放过它,他们再次上马跟上那头虎,手里的箭一支接一支连续不断的射向它,那虎背瞬间被射成马蜂窝。
虎的动作越来越慢,再也跑不起来,最后只能缓缓的、艰难的走着。
它似乎有些不甘心,临断气时还沉重的呜咽一声,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睛。
玉疏影舒出一口气,这虎命还真大,若换成其他的,根本受不住他们这么打。
他们刚准备过去拖虎的尸体,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洞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嗷嗷待哺着。
它似乎只是想伸出头看看母亲回来了没有,结果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尸体。
玉疏影这才知道这虎为何如此耐打,原来是为了这个小家伙。
看得出这小家伙才刚出生没几天,路还走不稳,跌跌撞撞的朝母虎跑过来,期间摔倒多次,它沉痛的叫着,用小脑袋拱了拱母虎的头,母虎没反应,它便呜咽着到母虎腹部找到奶开始吮吸。
玉疏影看着看着,心中生出不忍之心,对于母虎,他们是必须得杀,可就可怜了这幼崽,若是没有母虎的照顾,在这凶险的林中,怕也活不了多久。
她走过去抱起幼崽,小老虎的牙齿已经很锋利,毫不犹豫便给了玉疏影一口,玉疏影的手瞬间鲜血淋漓。
夜璟昱担心她,想要把幼崽打落,玉疏影却用手护住它,淡然道:“不碍事,我杀了它母亲,它咬我一口也不为过。”
“虎不同于其他动物,它会伤害你。”夜璟昱对于她的行为明显的不高兴。
“便让我心软一次吧。”玉疏影抱着幼崽转身上马,不理会身后的夜璟昱。
夜璟昱无奈,把母虎的尸体扛到马背上,跟在玉疏影身后。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加快速度往营帐方向赶,他们除了射杀得母虎,还有不少的猎物,两人的马已经负重,即使二人已经拼尽全力,待回到营帐时还是已经月上枝头。
其余人早已开始了烤肉晚宴,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想着去寻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无关紧要,就算被林子里的猛兽吃了也无所谓。
就连尧妃也心下遗憾,认为夜璟昱也不过是个空口说大话之人。
然而二人姗姗来迟,马背上驮着大量猎物,最醒目的还是那巨大的母虎尸体,就连皇帝都惊呆了。
玉疏影把小虎藏在马背上一个布袋里,让玉疏影感到庆幸的是,年幼的它可能已经熟睡,不动不闹也不发出声音,没有被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夜璟昱下了马,盔甲上染了血,却不是他的,他还是那般神采奕奕,直朝着皇帝走去。
“父皇,儿臣不辱使命,猎杀到猛虎。”
今日狩猎的众人,别说射虎了,他们连老虎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还以为这林子里没有老虎了,只猎杀了一些食草动物便早早地回来,谁知一直被众人视为废物的七皇子,竟然成功猎杀了虎。
“好!不愧是朕的皇子,朕重重有赏!”在众人面前,皇帝似乎忘记了这些年他对夜璟昱的忽视和冷漠,他也不曾想到,被他抛弃多年的儿子,如今已经出类拔萃。
尧滢滢看到他回来,一双眼里缀满了桃花,在她眼里,夜璟昱早已成为人中龙凤。
尧妃也忍不住认可的点点头,这七皇子还真有些能耐,如此聪明又有能力之人,是该加以利用。
皇帝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也第一次夸奖了他,按理说他是该高兴的,然而,他面无表情,他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印象,他从未对他尽过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而如今仅仅因为他猎杀了虎,他便大肆夸奖她,这让夜璟昱心里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