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铁骨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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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限伤心听杜鹃

彭玉麟(1816—1890年),字雪琴,湖南衡阳县人。“英雄不问出身”,彭玉麟家世寒素,父亲彭鸣九当过合肥梁园镇巡检。李瀚章(李鸿章之兄)是安徽合肥人,巡抚湖南时,曾特意为彭鸣九作传,“推为皖中循吏之最”,评价不低。彭鸣九廉介明干,积攒了足够好的名声,却宦囊如洗,没能积攒足够多的金银。

1831年,16岁的彭玉麟随父母回故乡衡阳。在查江河隆甸度过了愁惨的少年时代,住茅椽,忍饥饿。

彭玉麟家本来有祖田百亩,因其父久在外边做小官,田地全被亲族非法霸占,一家人于是不得不住在三间旧屋里。为此,彭玉麟的父亲气病交加,不久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这种严酷的现实生活,深深刺激着青年彭玉麟。

更有甚者,非法霸占彭家田地的人,害怕日后有反复,不时制造事端来欺辱彭玉麟孤儿寡母,使其俯首屈服。

一天,彭玉麟的胞弟玉麒在水塘边玩耍,早已潜伏在塘岸竹林里的无赖之徒突然窜出,将玉麒推入水塘,幸亏有人救起免死。随后这个无赖之徒又纠聚一伙人反而来到彭玉麟家告状,说彭玉麟的弟弟没有教养。这样,无赖之徒的卑劣行径终于激起了族人的愤怒,责令其归还彭玉麟家田地“十分之二”及“屋一椽”。夺田者虽迫于公义不得不退回一部分田地,但对彭玉麟家的怨恨之情“益甚”,早晚“伺隙侵辱”。面对这种境况,彭玉麟的母亲王氏把他们兄弟二人叫到眼前,流着泪告诫他们,查江老家不可再住,希望他们远出避祸,“努力自立成人而后相见”。于是,彭玉麟遵母命,来到衡阳著名的石鼓书院读书。

在石鼓书院,彭玉麟叩问经义,钻研诗书,未尝有饥寒之叹。不叹饥寒并不意味着可以无视饥寒,没过多久,彭玉麟便投笔从戎,在军营中担任文书。职位卑微,但好歹有了一份薄饷,可以赡养母亲,甭提他有多开心。彭玉麟为人纯孝,妻子邹氏早年侍奉婆母汤药不够周至,其后便再难得到夫妻间的鱼水之欢,这惩罚可真够重的。

彭玉麟的运气总是那么好。一天,素以伯乐自许的衡阳知府高人鉴来军营拜访协镇,看到案头放着一份文书,字体非颜非欧,气格亦豪亦秀,便问协镇这份文书出自何人之手。协镇说是彭玉麟。高知府激赏道:“此字体甚奇,当大贵,且有功名。”彭玉麟能得到知府的青睐,执贽为其门下弟子,人生路走起来就顺坦得多了。他曾作一副楹联:“绝少五千拄腹撑肠书卷,只余一副忠君爱国心肝”,气节自见,高知府对他又更加高看一眼。彭玉麟的出身止于附生(秀才),附生已足够了,左宗棠也只是个举人,不曾进士。八股文,害死人,他俩能闪得开身,是因为时势与英雄两造之际,都把握住了奇妙的机会,这机会与其说是清王朝给的,还不如说是太平天国送的。

因当时民生凋敝,列敌环伺中国,各地民众生活困苦,民变时有发生。1849年爆发的李沅发起义,坚持半年之久,转战湘桂黔边境十余州县,影响几乎遍及南中国。此时的彭玉麟虽然无官一身轻,没有什么政绩可言,但因他与衡阳协标的特殊关系,所以很自然地参与了这场镇压农民起义的军事斗争。

战争结束后,彭玉麟因功受到上司的嘉奖。湖广总督裕泰见衔名列生员,误以为彭玉麟系武生出身,故奏补为临武营外委,赏蓝翎。衡阳协标想为其更请保赏为训守之职,但被彭玉麟谢辞。他的理由是,年轻学浅,不堪人师,报效国家则来日方长,此时还是潜心学业、服侍慈母更切实际。

彭玉麟自军营返回家乡衡阳后,在潜心学业的同时,为生活所迫,曾应商人杨子春之请,前往耒阳代为经营其典当铺生意。此时,湖南一带饥民特多,社会秩序极不稳定。可能与自身贫寒的经历有关,彭玉麟对贫苦民众寄予了深深地同情。他曾自作主张把当铺钱财赈济饥民,借贷给他人者明确宣布不取利息。

不久,湖南一带民众在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的影响下,纷纷组织起来采取劫富济贫的行动。耒阳典当铺主人杨子春坐卧不安,以为其钱财必定被“土寇”洗劫一空。结果出乎意料,那些平常受彭玉麟恩惠的人,竟未对典当铺实行“打劫”而加以保护,使得彭玉麟能够从容收回资本“还报主家”。事后,人们对彭玉麟的胆识、才能和求实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